气撒在新科状元身上,成何体统?”
“要不是明府闭门谢客,本官真恨不得捆着那家伙到明府去谢罪!”
徐乾学把彭定求一拽,在态度丝毫不肯妥协。
“得了吧徐大人。”有人从外而入,“你不过是觉得自己少沾了贵公子的光,才在这里故作姿态、生惹是非。”
“哎呀,这不是索大人吗?”徐乾学一惊,礼貌行了一礼,“下官是被结果给气的,如今翰林院进来九个资质远远不如一个纳兰性德的货色,下官真是替大清担忧啊!”
索额图“啧啧”两声,在徐乾学耳边小声冷漠道:“纳兰性德没被你害死算好!怎么样,闹完这一出,接下来你要整哪一出啊?”
听到这洞彻心思的话,徐乾学立刻闭了嘴。
索额图对众人道:“本官今日就是过来见识见识翰林院的情况,既然该走的授职仪式还没有走完,该对长官见行的礼数还没有行完,就就照着规矩来继续就是。至于徐乾学——”
索额图冷冷道:“有本官坐镇在这里,论他也不敢再跟你们九人过不去!”
于是,在索额图的把关下,新人们的入翰林仪式得以顺利进行。
唯独一点,彭定求给徐乾学敬茶之时,徐乾学未按照礼数饮用,而是把茶盏往茶几上一搁,神色厌烦地叫彭定求去谢另外的大学士。
事后,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一同到养心殿去给康熙皇帝回话。
康熙皇帝问了一句“有谁提及纳兰吗?”以后,不等那两个朝廷命官回禀,就扬手叫了他们告退。
顾总管谨慎询问:“万岁爷,纳兰公子的情况,可要奴才安排人去打听?”
“不必。”康熙皇帝心中复杂,“朕敢作敢当,知道自己会遭他的恨。”
“可万岁爷您也有苦衷啊!”顾总管理解。
“朕没有苦衷。”康熙皇帝站起,“朕只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
夜里。
满天星斗,坐落在济国寺后山的宋应星简居内,格外安静。
沈宛早已听闻容若未中状元之事,奈何也不好偷偷进入明府去见他,只得向着古刹为他祈求福报。
“师傅,不知道您有没有把纳兰公子广交汉人朋友、博学儒家典籍、修身齐家的种种看在眼里,大清国有他那样的才子,您还会以自身的剃发留辫为耻吗?还会想着跟满人为敌吗?您全心全意地把自己当作大清的子民不好吗?”
“你这话前言不搭后语,是怎么了?”宋应星问,“纳兰性德的存在,跟我宋应星的心志有何关系?”
“大抵是替他可惜。”沈宛单手托腮,看着桌面明烛,“明明才不输貌,品行端正,却虚负凌云万丈才,功名憾错。所以才会希望师傅您看在他的份上,不要再觉得大清的入主中原不是正统、满人子弟没有可造之材。”
“御婵,我越发觉得你在牵强附会。”宋应星挑了挑原本不动的灯焰,“纳兰是纳兰,师傅是师傅,何须相互牵连而论?你,在想什么——”
“师傅不是曾说,我是能够走进纳兰公子心中的女子吗?可还记得这句话?”
“记得。”
“我想他了,满心都是他,在书房不敢把自己的惆怅向谁透露的他。”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喜欢上纳兰了?真心的?”
“是。”
这是沈宛第一次向宋应星坦诚自己的情感。
她之所求,不是为了得到师傅避开一切利益关系的允许,也不是为了表露自己有多么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满人,而是想叫师傅和世俗都知道:
沈宛和纳兰性德,即便不能够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也将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