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法封住灵力的原理竟然只是将灵力封存于物体之中！所以！只要破了物体就能把灵力散出去！”

渊宁难掩心中激动。但战渊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盯着渊宁看了一会，才道：“你受伤了。”

他说的不是问句，因此渊宁也没有敷衍，便是马上伸出自己的手指与战渊看：“就这一点小伤，不碍事，一会舔舔就好了……”

“什么人！”渊宁话音未落，战渊忽然双眸一侧，绕过渊宁厉声喝问。顺着战渊询问的方向，渊宁刚刚侧头，下一瞬，耳边就传来利刃破空的呼啸。

一把小刀自战渊手中丢出，“当”地一声，扎进石壁，刀身上反射出的微弱白光照出旁边一张惨白的脸。

竟然是刚才被渊宁打晕的少年。

看到如此，渊宁暗道一声“不妙”。这小孩怎么醒的这般快！

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是战渊的准头一向很好，那小刀几乎是直冲着少年的要害去的，要不是他身手好些，估计是要当场毙命的。

眼见战渊已经更快一步地冲上去揪住那少年的衣领。渊宁也回过神来，赶忙跟过去道：“祖宗！手下留人！”

听他喊，战渊当然也没有真的把对方怎么样，只是看那少年在他手中挣扎，皱了皱眉。看对方马上就要拼尽全力反抗，战渊手一松，身形一侧，正让那少年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渊宁好不容易赶至现场，就看见这样一幕，想去扶人，又担心对方不待见他，只能停住脚步，朝战渊埋怨道：“你动作也太快了。”

战渊不作回应，只是眯着眼去看那个少年。那少年刚才摔了个狗啃泥，此时翻身爬起，也瞪着战渊。三人僵持在当场，渊宁受不了这个沉闷的气氛，开口道：“好了好了，你们……”

岂料他还没说完，战渊就打断他道：“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这句话是在对渊宁说，而这个“他”自然说的就是这个少年。渊宁一愣：“什么？”

战渊斜眼来睨他，声音冷的像在冰上刻字：“你不可能不知道。”

闻言，渊宁眼皮一跳。这个语气，战渊明显生气了。因此渊宁也立即反应过来，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走到少年面前护住了对方：“他也只是个孩子，或许也不是故意的。”

战渊不置可否，只是道：“是吗？”

渊宁喘了口气，压下了心中不安，回头去看少年。对方仍旧警惕的望着他们，没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他与渊宁都清楚，只要他一动，战渊立刻会要了他的命。

渊宁转头来对战渊道：“一樽石像而已，算了吧。”

战渊挑了下眉：“一樽石像？”

听他这么说，渊宁赶忙改口道：“一樽神像！神像！”眼见战渊气消下去一些，渊宁连忙又道，“但是只是一樽神像而已，而且又不是其他神殿的，就是我的，我本尊就在这里了，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就也别追究了吧？”

战渊比渊宁飞升的时间早了不知道多少年，一向见他很是镇定，但听完渊宁这番话，战渊却少见的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战渊问道。

渊宁立即道：“我知道，我知道，神像中有功德，还有灵力，是神殿的脸面和尊严，但我想他那么宝贝，应该不是故意打破的。”

从那少年的布袋子中可见其珍惜。他甚至包了不少层衣服在外面，但是因为衣物太过单薄，因此也没起什么作用。

战渊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他偷神像的事。”

“啊，这个……”

这个渊宁确实不知道是为啥了。战渊接着说道：“你这段时间到凡间，那些地方发生旱灾，不正是因为神像失窃吗？”

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这段时间渊宁一直在凡间处理的也是这件事。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一些地方旱灾频发，且神殿得到的消息也经常滞后。而这一探查下来，渊宁才发现，竟然是因为那些地方的神像不见了。

本来各地神像是可以平衡不同地区的水源的，比如哪些地方的雨水多啦，就会匀一些到其他地方，这样能保各地都风调雨顺。然而，如果一些地方少了神像，那么不但雨水运不过去，神殿对于各地的降水状况也会很难察觉。

而失窃的神像大多是一些偏远地区或的小镇，因为财力不多，加上一个地方也不会只供奉一个神仙，因此大多神像都比较小。

一般像这些地方，人烟不多，香火不多，就算是发生灾祸，一般神官也懒得管。后面慢慢人们搬迁，这些地方也就荒芜了。

本来蓝凫也是不提倡渊宁去管这件事的，但是一则神像丢失损坏都是对神殿威严的践踏，放任不管的话确实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二则渊宁也根本没等蓝凫说完就直接跳下去了。因此蓝凫喊不动，也懒得管，最后便只好算了。

现下，忽然在这少年身上发现了碎掉的神像，实在很难不让人起疑。不过，渊宁却仍旧愿意相信对方不是故意的。

渊宁道：“他瘦成这样，大概是有所求，我觉得神像应该也不是故意破坏的。”说罢，他转身蹲下来，将刚才拿走的书递还给少年，“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面对渊宁，少年还是有些警惕，但这本书对他来说很重要，因此迟疑了一会就接过了。然而，刚接触到书本，他就骤然发现了不对。少年立即抬头盯住了渊宁，带着质问的口吻问道：“符呢？”

渊宁温声答道：“那个比较危险，不能给你，你要知道刚才要不是我的神像，你现在已经死了。”

若不是神像里有些灵力，渊宁还真想不出，会有什么原因能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少年一声不吭，咬着唇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战渊看到，哼了一声，道：“半吊子的话就不要自己随便画符了，找个道士吧。”话毕，那少年的脸肉眼可见的泛了红。

渊宁看了战渊一眼，忽然想起来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被战渊封印起来的石像。方才事出突然，渊宁没抓稳，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石像摔坏。想至此，他不由得问战渊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这么一问，战渊就明白了，认真回复道：“和其他孩子安置在一起了，别担心。”

渊宁点点头。战渊似乎也没兴趣耗下去了，他转身来朝着一处山洞的方向站定，道：“没事了就走吧。”

见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战渊忽然说要走，渊宁一怔，指着还瞪着他们俩的小子，问：“那他怎么办？”

战渊抿了下唇，道：“别管他。”

渊宁愕然：“这不好吧？你刚才不还说他盗了神像，打算杀了他吗？现在就不管了？”

战渊睨了那少年一眼，道：“他这个样子也不可能活着出去，随便了。”

渊宁有些怔愣，半晌，他反应过来，问道：“战渊，你是不是也知道这座山里挑战的事？”

战渊不语，渊宁却从他的沉默中听到了答案。反之想想，战渊一直在此修炼，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渊宁道：“如果是很危险的事情，我不能把他独自留在这里，他既然求的是我的神殿，那我应当就能帮他，况且神像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我要知道这神像是怎么损坏的，他又为什么要偷拿神像……”

他还没有说完，在旁边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少年在此时开口了。他道：“这神像不是我偷拿的。”

他这一开口，渊宁和战渊都转首来看他。

少年左右看看他俩，踌躇了一会，才继续道：“那个村子里的人供奉了其他的神仙，这是他们丢掉的东西，我跟他们确认了不需要，这才拿走的。”

闻言，渊宁眉心一跳。话虽不知真假，但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他的神像，居然会被当做垃圾丢掉……而且，为什么作为主神的渊宁完全没有察觉？

战渊明显看出了渊宁的心思，向他解释道：“香火太少的话，信仰之力就会变的薄弱，链接自然就少了，察觉不到也很正常，蓝凫不想你去也是这个原因。”

渊宁哭丧了脸：“这么说来，她还挺为我着想的。”

战渊道：“这也不是最近才造成的。”

渊宁则叹了口气：“怪我没有早一点发现。”

看他这副样子，战渊的口气软下了一些，说是软其实也就是更轻了一些地道：“是他们先放弃你的，你又何必在意？说起来……”战渊又将目光转向还跌坐在地上的少年，“他的话也不能全信。”

战渊目光不善，大有一副“如果你说的话令我不满意就杀了你”的架势。

少年被他瞪地一缩。

渊宁看到，立即挡在他与少年之间，摆手道：“你别这么吓他。”说完，他又转身蹲坐下来，向少年带着安抚地介绍道，“你别害怕，我来向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守护神，或许你了解过，他叫玄流，我的话……呃，自己报自己的名号怎么感觉怪怪的，不过你刚才打碎的就是我的神像，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少年明显更愿意答复渊宁，点头道：“如果是真的，那你应该就是空明神尊。”

空明，是渊宁的名号。

渊宁微笑道：“好极了，既然你都认识那就好办了，现在，还请你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动用符咒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跟我们说说来龙去脉，或许可以帮你，啊，还有！”他忽然拔高音量，惹得少年和战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渊宁却没有太在意，只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漏问了很重要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少年：“……”

山洞中刚才被丢在旁边的火把提供了微弱的暖光，那些光亮勾勒出渊宁的面庞，能看到他好看的眉眼和略微上挑的唇角，温暖如旭。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路走来真的过于艰辛，而那暖光又将渊宁衬得过于温暖，看到这样的渊宁，少年终于动摇了。

他小声回应道：“我叫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