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女人冷笑着看向茉云,眼中满是挑衅和不屑,好似每一个字都是对茉云的讨伐。
茉云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执礼和怀逸等人眼神却微微一凝,众人亦意识到这女人所说之话必也是听了谁的。
“我那药虽然毒不死你,但你绝不会如此安然无恙,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你不受毒药侵蚀!可你为何百毒不侵?”那女人冷冷地注视着她,不紧不慢地冷笑着说,“西边诸国皆知,峑戎王宫中的至宝之一,便是那圣品天山雪莲,食之便能百毒不侵!”
她的话语瞬间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一下子划开了茉云含毒却未中毒的真相,瞬间让众人心中波澜骤起。
白神医听到此话,眼中更是充满了震惊和困惑,脸色也变得异常严肃几分,低声自语道:“天山雪莲?”
他们习医之人都知道这是如何可遇不可求的人间至宝,他随即迅速掏出一根银针,让茉云伸出了手,轻轻地扎入她的手指,滴出了一滴鲜血入旁边的白瓷茶杯中,稍作停顿后,白神医在茶杯中再试了一次毒药。
白神医观察了半刻之后,看向茉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原来如此,茉云吐出来的血中含有胃中残食,所以毒也在其中。但是你的血如今确实百毒不侵,所以你无恙!”
茉云的眼神冷漠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王强在一旁吃惊的看着,也扎了一下自己手,一滴血滴入茶杯中,结果不出所料,他也得出了相同的结果……他的血亦不受毒不侵。
他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不言见他如此质疑,也滴了一滴自己的血入茶杯,那血瞬间被毒染黑……
茉云脸上透出一丝无语,看样子属实是幽戎这次请了她去,将峑戎王宫中的至宝之一,放在了菜食里给自己吃了下去,让自己能够百毒不侵,而王强亦吃了,所以他亦不会中毒。
而此刻,那女人忽然发出了冷凌而嘲讽的笑声,说道:“那幽戎干犯天怒谋朝篡位,却将峑戎皇宫之至宝天山雪莲,对你双手奉上,而你又可在卢家军中如此长袖善舞,你这左右逢迎拿捏男子的手段怕是苏妲己都无可匹敌!”
正啸听到到此话,顿时愤怒的抬手,声音低沉且充满压迫感的说道:“将她押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不言忽然喊道:“梦林,你不要说了,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众人顿时没晃过神地望向不言,他的声音竟然如此急切,而且她竟然知道此人的姓名……
不言双腿跪下还猛地一磕头,向正啸恳求道:“求少帅饶她一命,她只是一时激愤,口不择言。”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营帐内的气氛更加冷凌,正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虽然愤怒,但看到不言如此跪下求情,他亦不可能视而不见。
不言跪在地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挣扎与愧疚,开口说道:“少帅,她是我昔日学医启蒙师傅的女儿,我的师妹陈梦林……”
话音未落,陈梦林却猛地瞪向他,眼中满是决绝,声音带着忿然地吼道:“你给我闭嘴,我与你毫无干系!”
茉云皱了皱眉看向不言,眼中透出一丝疑虑:“你这又是什么鬼?”
不言深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亦有些难以解释:“她与我有婚约,但是后来我家道中落,离开了新元,我们也解除了婚约。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陈梦林听到这话。她的眼神瞬间如同尖刀般锋利,瞪向不言,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真是一派胡言,昔日是你恋慕上他们朝廷太医的女儿,执意与我解除婚约,如今你凭何资格再提此事!”
不言深吸一口气眼中都是深深的愧疚。茉云抬眉望向他,自己倒是着实从来没有在不言的脸上看到过这么自责的神情,即使是当年他卖假药,都是那般理直气壮。
“我只是觉得当日与你只有师兄妹的情谊,我也受不了你哥嫂终日的冷嘲热讽,于是便退婚了,想彼此能找一个更合适的人,我没想到会害得你那么惨。”不言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悔恼和无力感,一切终究无法挽回。
陈梦林眼中却闪过一丝冷笑,语气愈加冰冷:“新元被弃婚的女子,会是如何下场,你不知道吗?我哥哥嫂嫂会如何待我这个嫁不出去的妹妹,你不知道吗?”
不言微微低头,声音轻轻地问道:“难道是他们将你赶出了家门?”
陈梦林声音如此忿然,却透着一股带有苦涩的坚韧:“不,是我自己离家的,我宁愿死也不愿在那个家里日日苟延残喘,听尽我那贱人嫂子的废话!”
她的每个字好似都带着一股强烈的决心与自尊,茉云从她的眼神中也看得出,她是憎恶人世的不公,亦不愿屈服于命运的人。
营帐内的气氛一时又变得沉默,不言深吸一口气,神色愈发沉重,他低下头愧疚地承认:“是我对你不住,当年若不是你求你爹救我,我早已命丧黄泉。可我待你真的从来都是兄妹情谊,即便你怨恨我也好,不原谅我也好,可……无论如何,我都可以陪命给你。”
他说到这里,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无尽的自责,跪在地上移到了正啸身旁,恳求道:“少帅,请您饶我师妹一命,我这条命可以抵命。”
然而,陈梦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讽刺与冷漠:“哼,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我不需要,你亦不配。”
茉云则冷冷地扫视着她,眼中透出了决绝:“来人啊,将此人先行押解下去。”
她好似对于不言的求情毫不在意,然而不言似乎并未放弃,他一把抓住了少帅的衣角,声音哽咽而急切:“少帅,不言求您了,当年您拜托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方茉云……是不是也算欠过我的人情?”
正啸眉头紧蹙,微微低头望向跪在身前的不言,而不言眼神中满是哀求。
“拖下去,听不见我说话吗?”顿时茉云的眼神中透出了狠戾,守卫立即上前准备押解陈梦林,军中之人皆知茉云平日里喜笑颜开最好说话,就是和个小兵都能聊得很开心,从无官架子,但她若下了军令,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决不能马虎迟疑半分。
“方茉云!”不言有几分错愕的看着她师妹被押下,眼中都是惊叹和忿然。
茉云则冷笑一声,毫无转圜的说道:“这个人不能留,任她是谁!何况她想死,你何不成全?”
不言瞬间瞪向茉云,眼中满是愤怒与无奈:“她是我师妹!师傅走之前,曾经托付她给我!”
茉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戾,声音愈发冷冽的看向不言和奇能他们说道:“军中绝不可因私废公,他和她丈夫无人能救!”
众人皆知,茉云如果已然做出了的决定,那便是当真无人能救,因为她从不轻易改变决定……
而不言顿时便激动地大吼道:“方茉云,我救过你的命!而你被饶恕过这么多次,卢家军从不因私废公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悲愤,他似乎无法接受自己视为挚友的茉云尽然在此时如此冷酷无情,他师妹不过是行差就错,她却如此决绝的处置她。
“需要我给你展示一下如何叫做不因私废公吗?你若当着这些友帮部落的面,再讲一句有损卢家军清誉的话,我现在就以军法处置你。”茉云的话中带着无尽的冷意。
此时,奇能深吸一口气皱眉看向茉云,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指自己和正奇、西今皆是外人。
“而此女心智阴冷且偏执,本就怨愤这人世,而且她师承毒师,她丈夫若死,你以为她会放过世人,只是毒我?”茉云目光落在了梦林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温度。
已经被押解的陈梦林忽然阴冷的笑了,好似将一生的痛苦与怨恨都化作了这犀利地笑容:“你确实也能耐,一眼便能看破人心。若我没死,我是可能让这满城的人都给我丈夫陪葬!”
茉云一抬手,陈梦林被带了下去,营帐内顿时又陷入一片寂静无声。每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此刻沉重的气氛。
而不言则瘫坐在地,眼中满是震惊与懊悔,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回荡着师傅临终时交代的那句托付——照顾好师妹。他心中一阵酸楚,失散多年如今匆匆一面,她年纪轻轻竟走到了这般田地。
所有人深吸一口气,而茉云的冷漠与决断,好似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她绝情之时,顷刻之寒便可冰冻三尺。
正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奇能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三人默默行礼,然后一脸冷然的转身走出了军营。身后忽然传来了不言的咆哮声。
“方茉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的朋友,天下人对你的好,你都享受着,而转眼你便翻脸不认人!枉我不言当你是一生挚友,其实是我从来也没有看清过你!”
“那你现在看清一下,你师妹不刚也说了吗?我,苏妲己啊!”茉云安静地坐了下来,给自己茶碗里倒着茶,眼中不见一丝波动,她的神情如此平静,仿佛一切的纷争与变故都与她无关。
白神医起身将不言,死拖活拽般拽出了营帐,而军营中氛围好似变得愈加沉重。
执礼他们皆知茉云不过是将正啸的为难拦在自己身前了,正啸当然有权力可以放了他们夫妇二人,可那将军是司融新国主如今深恶痛绝的战犯,他若赦免私放会是什么后果?
片刻后,若辰轻笑着看着正啸,故意说道:“你素来不畏人言,何以如此生气?”
“哼!”茉云白了一眼没好气地喝着茶,眼底却透出一丝疲惫,撑着案几起身,想要离开。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瞬间,正啸望向茉云说道:“去哪?”
茉云顿时没好气地转身,冷冷地回道:“看你的军务文书管我干嘛?”
正啸则无奈地看向她,声音中却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你给我呆在营中修养,你若无趣,亦可看看书。”
“你那军书我都倒背如流了!”
“你可跟关若辰借几本书看看,日后就不会到处胡说八道了。”正啸看着自己的军务不急不缓的说道。
茉云眸子闪烁着怒火瞪向正啸说道:“我哪儿胡说八道了!”
正啸则淡然地看向若辰,嘴角微微上扬的问道:“书中是如何描写苏妲己的?”
若辰顷刻就明白了正啸的意思,他居然是在逗茉云开心,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似海棠醉目,梨花带雨,不亚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
茉云顿时被逗笑了,拿起茶杯就扔了过去,正啸微微闪身便躲过了,结果茶水洒了千山一身,千山站在一旁压根没有意识到,尴尬而无奈地看着正啸。
茉云和万莫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茉云眼中的冷气顿时消散,营帐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愉快而温暖了很多。
萧怀逸不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的望向正啸,无论世人如何置喙方茉云,他皆不在乎,而且只有在方茉云的面前,他才不再那般严肃,眼中都透出了温和的光,如今竟还学会哄人开心了……
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传令兵的声音:“少帅,元帅说鸿音公主来了,请您和诸位过去,包括方将军。”
顿时众人目光一凝,不知为何就透出一丝异样的气息,为何点名让茉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