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放对空气“咻咻”了半分钟，柳今终于忍无可忍。
转身抽了张纸巾把他手里的棍子抢走，他一把折断扔垃圾桶。
“你就非要当我助理是吧？”柳今问。
张放愣然，点头。
“好，我接受。”柳今说：“没有工资，不签合约，相当于你自愿照顾我，你能接受就执行。”
张放一秒都没想：“接受。”
柳今盯了他几眼，啧了声。
“你确定？”
“确定。”
挑了挑眉，柳今没再问什么：“那就说定了。最后一点，我们没签合约，不想干了你自己走，不用告诉我。”
张放把头点得像捣蒜：“好。”
柳今卸了口气，不再和他说什么了，转身去收拾桌子上方才胡乱丢掉的水杯和水果刀。
张放却直接过来接过整理工作：“你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工作。”
柳今愣了愣，迟疑退后。
没这小孩上手这么快？眼里也有活，跟刚穿来时见到的那个小学鸡简直两模两样。
看了几眼后，柳今转身上床。
上床，他躺了几秒，最终还是忍不住坐起来问下面的张放：“你为什么想当助理？”
不明白。
以张放的条件，都能开公司签自己了，何必呢？
张放擦桌子的手明显顿了两秒。他说：“我不是想当助理。”
柳今挑眉。
张放说：“我妈说过，干什么工作都要从最基层做起，从事娱乐行业是我的梦想，即使不在台前……”
他停下动作，抬头去看上铺的柳今。
“我只是想当你的助理。跟着你，我一定能学到很多。”
张放眼底对梦想的追求直白纯粹，说这话时看向柳今的眼神却小心翼翼，生怕柳今反悔不用他了一般。
柳今收入眼底，目光不由微颤，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说出。
张放收紧手指等待，紧张得像是拿着假条的学生在等老师的一句同意。
“你……”片刻后柳今终于开口，却是没由来的一句：“你有车吗？”
张放：“……啊，有。”
柳今点头：“明天载我去郊外拍《旋转的舟》宣传照，收拾收拾睡吧，七点起。”
张放迟疑地看了眼时间，已近凌晨三点：“……好。”
刚躺下的柳今又坐起来，补了一句：“对了，油钱我出。”
张放点头，颇为紧绷：“嗯嗯，今哥。”
柳今听到他改变的称呼，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绷紧的状态：“不用叫哥，之前怎么叫，现在依旧叫就行。”
张放愕然：“好。”
像是紧拉着好久的线终于松开一般，他抿了抿嘴，轻轻叫了声：“小今。”
-
翌日一早，七点四十。
马路牙子上赫然一辆黑色大奔，一步一蛄蛹。
柳今坐在张放副驾，扶额欲吐。他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么差的车技了。
主驾驶上的张放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自己也开得极为自责：“……要不你来吧。”
“不了，”柳今说，“怕晕车。”
“开车的人不会晕车。”张放说。
柳今表情复杂，良久悠悠道：“我是怕你晕。”
张放：？
五分钟后。
副驾驶奔下一人，扶着电线杆疯狂呕吐。
柳今下车，拍拍张放的背。递上一瓶矿泉水，他的语气是穿书以来从未有过的心虚。
柳今：“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至少没蛄蛹……”
张放摆手。
他根本没想到，柳今人看起来清癯玉立，开起车来竟然如此狂野！
张放：“呕……你确实，呕……没蛄蛹……”
“直接，呕……破蛹成蝶了，呕——”
柳今：……
都说了，他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么差的车技了。
上一次遇见，还是上一次自己开车。
张放总算吐完，抬起头，双眼无神。
张放：“我有个问题。”
柳今：“讲。”
张放：“你是怎么考到驾照的？”
柳今：……
是个问题。
驾照这个东西，贫穷的原身似乎，好像，根本，呃……
沉吟片刻。
柳今认命：“找个停车场吧。”
张放：？
柳今：“打车。”
最后二人在路上多耽搁了近半小时，几乎是踩点到达的拍摄地点。
到达时，赵别生候在拍摄楼门外。
看见柳今，他立马一脸担心迎上来：“怎么现在才到，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柳今一向是能赶早就不会卡点的。
“没事，”柳今说，“就是小开了会儿车。”
赵别生：？！
小开了会儿什么？？
柳今忽视他震惊的表情，一脸平淡介绍身后的张放：“这我助理，张放。”
说完张放上前伸手。
赵别生没功夫想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助理，直接握住张放的手：“你坐了他的车？”
张放应言点头，眼神中充满淡淡死意。
赵别生啧啧摇头，拍拍他肩膀。
一脸同情：“必有后福。”
安慰得十分熟练。
“你们够了。”柳今横穿过二人中间，朝门内走去。
哪有那么差啊，真是的。
赵别生闭嘴，目送他走远。
确认距离安全，不会被听到后，赵别生拉过张放。
赵别生捂着嘴：“不怕告诉你，我第一回坐他车那次遇见交警叔叔查安全带，他猛踩一脚刹车，你猜我怎么着……”
停顿两秒，赵别生：“轻微脑震荡！”
张放：！！！
张放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
大难不死，大难不死。
赵别生：“所以这事告诉我们了一个什么道理？”
张放迟疑：“……不要坐柳今的车？”
赵别生：“错！”
赵别生：“是直接不要让柳今开车！以及——”
“以及？”
赵别生：“以及副驾记得系安全带。”
他痛心疾首：“我被罚了两百。”
张放：……
赵别生一副“好自珍重”的表情又拍了拍张放的肩，转身追上柳今的背影一起进门。
张放留在原地，看着赵远去的身影呆愣半晌。
回过神后，他摸了摸脑门，像是在思考脑震荡成因。脑补到柳今那一脚刹车的架势，张放忍不住一激灵。
还好还好。
还好自己一看见柳今起步，就系上安全带了。
毕竟加速起步还急停。
那阵仗——
“只有傻x才会忘记安全带吧。”张放嘟囔完立马捂住嘴。
不对，自己怎么能说赵导是傻x，他没听见吧？
远处忽然“砰”一声闷响。
“哎哟——”
张放抬头，只见玻璃门前，赵别生捂着额头。
赵别生：“这破门擦这么干净，我都没看见！”
张放垂眸，看了眼门上那硕大的俩根铁质把手。每一根仿佛都在叫嚣着：“这里有门这里有门！”
然而赵别生指把手：“透明门怎么不贴个标识啊！”
张放：……
你怎么不指望门把手直接张口说话呢。
傻x。
……
拍摄地是一个独栋工作室，两层的跃层。
柳今正在化妆室做造型。
《旋转的舟》的故事简单，但胜在与歌词契合度极高。主角职业与试镜那天白悦光说的并无出入，海员，与爱人聚少离多，平时靠书信往来。
直到某一次持续一年的出海结束到家，他才得知原来一年间的信件全是家人善意的伪造，而爱人早已离世。
柳今在种基调的故事上很有经验，眼下为了找情绪再次读了遍脚本，当下就想出了几幕重要镜头该如何演。
放下脚本，他拿着工作人员递来的服装走进试衣间。
海员的造型很简单，一身白制服，重点全在柳今这身段上了。
平平无奇的制服一穿上他身，立即显得挺括起来，腰线掐得像长进肉里一样服帖，长腿一览无余，气质竟然有些冷峻。
一时间，换装间内的造型师都停下动作看着柳今。
“这也太绝了……”有个姑娘说出了声，刚说完就捂住嘴，似乎没想到居然把内心戏冒了出来。
她语罢，换装间内众人不知为何竟都无言沉默，气氛几乎尴尬，就像是都在观察柳今的反应。
娱乐圈生存法则就是少说多做，眼色第一。
柳今这号人物，大家之前都从未听说过，直到昨天眼看着这个名字连上好几次热搜，才不禁对其身后的背景产生好奇。
虽说得不到具体风声，但就见方才赵别生导演亲自到门前迎候的架势，柳今的来头绝对不小。
这样的人物，一般都是不好相与的。
然而事情却出乎众人预料。
只见落地镜前气质清冷的柳今转头，竟朝方才说话那女孩浅浅一笑：“谢谢。”
女孩一懵，瞬间被这抹笑容甜得发出鸡叫。
“不用谢不用谢，真心话！”她说：“我能给你化妆吗？天呐你皮肤好好啊！”
“当然可以。”柳今点头：“等我先换下这套衣服？”
女孩摆手：“好！不急，你慢慢来！”
柳今觉得她激动的样子有些可爱，又朝她笑了笑。
这一笑，不仅女孩，屋内众人都吸了口气。
都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帅的美的谁没见过？但帅到这份上，一夜人气暴涨还能如此亲和的，确实打着灯笼也在娱乐圈里找不到几个啊！
女孩简直要晕倒了，半开玩笑似的捂住鼻子：“快去换衣服吧，再笑我要流鼻血了……”
柳今无奈摇头，和屋内众人对视一番，摊手。
意思是我可没做什么。
试衣间的气氛彻底被缓和，大家都出言打趣了几句，柳今接了几句俏皮话，这才转身走进试衣间。
试衣间外众人目光在他拉起的遮蔽帘上停了好几秒，才都带着轻松的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虽然没有明说，但每个人心中都对这位刚刚崭露锋芒的新星好感大增。
圈子里要是多点这样的人，该有多和谐啊。
……
柳今换衣服很迅速。
待他再次从试衣间出来，却没看见方才的女孩。
还没开口询问，旁边一人就主动说她去隔壁房间拿化妆包了，柳今点头道了声好，便坐到女孩方才站的椅子前。
这时，身后门开，传来一个声音，却不是女孩。
“……小今？”
柳今闻声一怔，迟疑回头，全身血液登时凝固起来。
“竟然真的是你！”来者激动得过分，上前要和柳今拥抱。
柳今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国际化的打招呼方式，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对方搂完。
看着对方那湿润下垂似小鹿的眼睛，以及鼻子上那颗和自己仿佛一母同胎的浅痣，柳今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良久干笑两声。
“小悦……你怎么在这儿？”
魔仙小悦。
主角受白悦光又出场了！！
只见白悦光笑得爽眼极了。
“我来工作。”他提了提手中的箱子，柳今这才发现他手中拿着一个化妆箱。
“你这是……”柳今犹疑着问：“你在做化妆？”
“对，”白悦光应声，“回国后我就进了个彩妆学院进修，这两天刚开始跟着老师工作。”
说着他给柳今递上几张图片，图片中全是他的作品。
柳今翻看了一下，由衷赞叹：“好看。”
白悦光吐吐舌头：“我的水平还一般，跟我老师比差远了。”
柳今摇头。他上辈子在圈子待得久，见过不少天花板级别的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