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余小虎没再同丁知乐联系，丁知乐忐忑，想到手机中留有的证据慢慢安心，这种伤不在表面，划伤有痊愈之日，内心的伤痕藏匿无端，无辜跑出能杀伤一片。

既然终有一日水出，何不坦然面对一切？

丁知乐给余小虎发了长文，内容直接，国粹使用频率高达百次，一天过去，余小虎没有回答，第二天早上他发了视频道歉。

余小虎摘下了耳钉和浮夸项链，头发耷拉，猛地看有点像狼狈版泰迪，他是瘦长脸，面部一旦浮肿非常明显，镜头放在前，他的眼睛一直朝下看，声音不是往常的欢快调，说话时肩膀又晃又内缩。

视频三分钟，说到最后，余小虎声音哽咽。丁知乐不是圣母，不会因为他道歉态度好就原谅他，伤害永远在，如果没有那瓶香水，丁知乐不知要遭受如何，更何况这种伤害不能挽回。

丁知乐继续发语音骂他，他消息回得快，丁知乐骂一句他手打一句“对不起”，洋洋洒洒的语音和“对不起”覆盖了聊天页面。

丁知乐留下视频，她心中余气未消，一时绕不开弯，等到第二天清晨，早上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给杨文帆发了短信。

杨文帆还在老家，而丁知乐仍在丁凯莉家，两人约他在文兴街见面，丁知乐蹭阿梅车过来，等待间隙，枫叶飘落，正停在她脚边，丁知乐起了玩心，用脚底压树叶。

夏天的阳光热烈，杨文帆乘风而来，丁知乐拍他肩膀，语气果断而坚定：“杨文帆，我想把这视频交给警察叔叔，不管结果如何，余小虎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责。”

插曲过后，丁知乐继续以往的混乱生活，和之前相比，多了随身“保镖”。李良月和李爷爷大吵一架，她家和爷爷家楼上楼下，平时绕得过，吃饭时间绕不过，为避免爆发大战，李良月想去丁知乐家小住，李妈妈和丁凯莉交好，李妈妈和李爸爸对爷爷过于干涉李良月人生颇有微词，两人一致认为家宅不宁不是好事，祖孙俩需要时间想清。

李妈妈特意给丁凯莉致电，丁凯莉一月回家两次，一次待两天，丁知乐自己在家孤单，有良月作伴很好。李良月是上午六点离家的，头天晚上李爸爸下班捎了两大袋零食，早饭李良月一般不吃，李爷爷没问孙女去向，只当做和往常一样，微波炉里留了牛奶和鸡蛋。

李家离丁凯莉家有段距离，李爸爸开车绕了路，下车给李良月又买了熟食和面包，怕两个女孩不好好吃饭，又去超市买了速食米线，这些东西往常李爷爷不让吃，李爸爸便不给良月买。云江早晚温差大，六点时候温度偏凉，李良月在车里小憩，李爸爸开车门时凉风把李良月吹醒。

“你去吸烟了？”李爷爷不让李爸爸吸烟，李妈妈也严令禁止，但李良月知道她爸偷着吸。

李爸爸系安全带不吭声，李良月手机有提示音，李良月睡眼朦胧地点开，发现是李爸爸的转账，金额有三千。

“你这是做什么？”李良月觉得她爹反常，反常必有妖。

李爸爸启动汽车，雨刷器刮掉薄雾：“去别人家不能白吃白喝，要眼里有活，要尊重别人家的生活习惯，不能大手大脚、大呼小叫。”

李良月和丁知乐回忆这段时，极力形容她没主心骨的爹是多么有主见，说话时的态度比钢筋还硬，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她爹吓住。客厅在放电视剧，丁知乐从零食礼包中翻出两袋薯片，番茄味给李良月，黄瓜味留给自己，当然实际吃的时候两人交换着吃：“你爸是怕你受欺负，他心疼你。”

老话说，父爱如山，父爱真的如山吗？丁知乐在周有才那儿没有确切体会，比起丁凯莉的自由鼓励式教育，周有才批评打击式教育明显不好，大家长的作风怪威风凛凛，背后兜底子的要么是葛阿姨要么是杨文帆。

“周叔对周溪也是一样的教育方式？”

周有才对周溪明显“仁慈”许多，周溪不想去上学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周溪不好好吃饭是因为饭不好吃，周溪和人闹矛盾肯定是对方错更大，丁知乐不一样，丁知乐无理取闹，空长十多岁。

“他就是对我有偏见。”丁知乐回忆周有才的“恶性”，全身被火辣辣的恨烧着，“如果不是有我妈，有葛阿姨，有杨文帆，我性格不知道会如何扭曲。”

丁知乐呜咽两声，音效到，泪不出，李良月戳她脑袋：“扭曲不了，丁念念正能量得很，环境越严峻人越坚强。”

“你不懂。”丁知乐继续呜呜呜。

李良月换掉番茄味薯片，抢过黄瓜味薯片，番茄味成功落到丁知乐手中：“喂，丁念念，涂白最近怎么样？”

番茄味薯片是丁知乐雷区，最多吃几口，李良月启用十级防御，丁知乐费力将黄瓜味夺回：“不知道，我又不喜欢他，他的动态嘛，不清楚。”

丁知乐耍赖，李良月一脸辨出真假话：“真的假的？你不是最最最最最喜欢……”

“我根本不……”

“最最最喜欢杨文帆吗？”

丁知乐吃惊，薯片没拿稳坠地，全部撒在了地毯：“你搞什么？”

李良月拿扫帚清扫：“我拿涂白开玩笑开得起，你开不起你杨文帆哥玩笑？”

丁知乐胸口闷着，像被石头压住，李良月表情正常，处理卫生正常，一切行为都正常，但丁知乐心里就是不痛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呼吸的分寸都忘了，脑袋有嗡嗡鸣叫的声音。

月光照进来，玻璃窗外一片深蓝，丁知乐惨白着脸，没头苍蝇般地来来回回，李良月打了把不愉快的游戏，正在看外卖。

“叫上周照，咱们出去吃。”丁知乐摘下挂在衣柜的白外套，李良月目光从手机屏幕偏移，不过两分钟，丁知乐收拾完毕。

衣柜的白外套是长款，丁知乐穿上到她膝盖，胸部以上是镂空，衣服料子却是毛线，这衣服原先在丁凯莉衣柜，昨天丁知乐在家拍美照，特意翻出衣服搭配妆容的。夜晚风大，不穿外套冷，穿这件设计感强的外套上身冷下身热。

李良月盯丁知乐半晌，丁知乐擦了脸，抹了脖子，她表情还没转回来，阳台附近有梳妆镜，丁知乐没发现自己外形有问题。

李良月觉得这丫头无药可救：“你穿这外套出门是为了凉快还是热？”

丁知乐慌张拽掉衣服，火急火燎地找了轻薄外套，李良月拍头，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是烧烤迷，又一次选烧烤，作为理科生，丁知乐和周照知道多环芳烃和杂环胺的危害，但健康架不住喜欢，况且丁知乐有句名言“今朝有酒今朝醉，凡人谁不把土埋”，周照和李良月认同此“真理”，为助兴，周照又点了四瓶啤酒。

“点得少，不痛快！”酒量差，架不住丁知乐胆子大，喊住老板加了三瓶。

边聊边吃边喝，再快乐也不过如此，周照见丁知乐有酒瘾，便和丁知乐pk，七瓶啤酒李良月喝掉一瓶，丁知乐和周照各三瓶，喝到最后，周照脸色没变，丁知乐小脸通红趴到餐桌一动不动。

“有油！”李良月赶忙拉丁知乐，周照在一旁埋怨丁知乐不自量力。

丁知乐不理两人，胡乱摸衣服：“我手机呢？”

手机就放在餐桌，丁知乐右手边，周照在她斜对面，正好把手机递给她。

李良月和周照对视，照丁知乐这模样手机的字肯定看不清，两人一左一右站着，看丁知乐准备做什么。丁知乐没让她们失望，人脸识别手机后翻了通话录，在两人目瞪口呆下，手机拨打了杨文帆号码。

看到通话录名字，李良月安心了，周照攒的八卦劲也散了。

“杨文帆，我必须申明一下，余小虎确实十恶不赦，但是吧，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头发很好看，人挺有型，算得上帅吧……”

电话那边明显接通了，但人没说话。

丁知乐继续胡言乱语：“第一次见面，余小虎很惊艳的，他脖子上那么丑一项链，配上那衣服竟然看起来蛮顺眼，你说我是不是……”

杨文帆这会儿说话了：“丁知乐，你喝了多少酒，谁带你去喝酒了？”

周照战术性后退，李良月深吸一口气，夺掉丁知乐手机：“喂，杨文帆，我，李良月，你是不是和涂白一起呢，你们一起来接丁知乐吧，丁知乐喝了三瓶酒，脑子要喝糊涂了。”

喝断片后丁知乐的记忆是混乱的，但事后回忆，貌似李良月和周照一起走了，自己和后来的杨文帆一起走了，准确地说，好像是她赖着杨文帆走的。

“你回哪个家？”丁凯莉家没人照顾丁知乐，回去周有才家肯定挨训。

丁知乐拽杨文帆耳朵，扯杨文帆头发，动作堪称粗鲁，杨文帆拍拍她手，没效果后容她随便动作，想想周有才发狂的样子，杨文帆还是决定带她回丁凯莉家。

“钥匙有没有？你家可以指纹和人脸吗？”

丁知乐一脸不耐烦：“谁知道，我睡马路边，我爱马路边……嘿，丁知乐爱马路边，流浪汉，流浪汉……”

杨文帆连叹气都懒得叹，思考过后，架着她离开大排档。

丁知乐路走得七扭八歪，上肢沸腾，创作性歌曲频出：“从前有个丁知乐，她叫丁念念呵，丁念念喜欢喝啤酒喝啤酒……啤酒好喝吗，啤酒不好喝，可乐好喝，可乐好喝呜呜呜……”

神经！

“丁知乐，你是不是有毛病？”

“不是的，杨文帆…杨文帆是真神经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