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进入内阁,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回应走进去恭敬行礼。
“馆长,斗场表演竞拍被点天灯了。”
“哦?史无前例啊。”
“是隐。”
背对仿生人坐在靠椅里的男人,转笔动作一停。
“上午那个一口气拍掉千名人奴的小姑娘?”
“是的。”
“有意思。”
“她点了谁?”
“083、021。”
“两个?”
“两个流民玩家,而且是同一场的。”
“馆长,这种情况奴坊从未出现过,该如何处理?”
办公室安静片刻,直到响起一声轻笑。
“呵,沧北万物皆可交易,奴坊更是百无禁忌。”
“她既想要,就随她吧。”
荧幕上呈现出斗场的监控画面,镜头对准那抹冰清玉洁的身影——
“NPC拯救人类么。”
“真希望下次见面,隐小姐也能这么疼疼我。”
安顿好两个新得的小护从,余声晚匆忙回到后园,气喘吁吁往阁楼跑。
“什么叫被我气的?他是暗域首领又不是瓷娃娃,我救两个人类还能把他气病了?”
“行医治病大半辈子。”
“怪我致病?破天荒头一次!”
余声晚嘴上抱怨,脚步却越跑越快。
【系统:你是诱因嘛。】
【系统:他这些天大伤小伤不断,NPC修复能力本身就比人类差,胃疼又是老毛病。】
【系统:被你一激,就犯病了。】
“救个人还救出错来了,我招谁惹谁了!”
余声晚跑上楼直接推门冲进郁桉卧室,房间里漆黑无光,她摸索着打开一盏壁灯。
床上,郁桉侧躺蜷缩窝在被里,清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额头满是冷汗。
强烈的破碎感冲击视觉,余声晚鼻子一酸,怨气瞬间没了,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
“好烫……”
“郁先生?郁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郁桉咬着牙关苍白的唇疼得发颤,手死死按着胃部,喉间发出细碎痛苦的声音。
余声晚跟系统要了一套针灸包,掀开被子跪坐一旁,硬掰开他按在腹部的手将身体板正。
可一躺平,疼痛感便加剧,郁桉挣扎着要缩回去。
她双手撑在他肩胛把人按住。
“别动!”
别动。
他抱她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也说过这两个字。
郁桉眉心深蹙,微张的唇喘息急促,声音虚得断断续续。
“觉醒后,第一反应……是去救人类……”
“少谷主……你知道你可笑的善良……会害死多少同伴吗?”
余声晚淡淡回视,将他衣衫敞开,左手指尖划过郁桉滚烫的皮肤,右手捻针刺穴。
“有芯片操控,她们不会作恶的。”
手腕被大力攥住,她吃痛的瞪向郁桉。
“你买了两个?”
“斗场那么多NPC,你为什么非要救两个人类!”
余声晚甩开他的手,郁桉疼得身体一颤,下意识想去按胃,被她及时制止。
挑指操控藤蔓把他双手分别吊在床头,俯身掐住他下颚。
郁桉头被扼的往后一荡。
“任何生命都有善恶之分!你敢说你郁桉从来没遇见过好人!”
“我知道你有底线。”
“可对无辜者视而不见,久而久之这世上还剩下什么!”
“坏人只会越来越多!”
“再善良的人,被逼到极限也是会变坏的!”
“你不就是……”
不就是这样觉醒的吗。
余声晚深呼吸调整情绪,松开扼住他的手,一连在他腹前的穴位刺下好几针。
郁桉隐忍的闭着眼睛,没再反抗。
房间里寂静无声,两个人都在各自冷静消化。
【系统:主人,你刚刚好凶哦。】
“就他有脾气。”
【系统:他野惯了嘛,你以后好好调教就是了。】
【系统:先把他身体养好。】
“上次在洞穴替他疗伤,我就隐约感觉他多处内脏有异样,当时以为是震伤没多想。”
“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胃怎么坏成这副德行?”
【系统:哎,我之前说过,NPC意识觉醒期间,不可控因素特别多。】
【系统:他在那段时间反复遭到虐打,伤口修复速度几乎为零。】
【系统:从没沾过酒的他,被硬生生灌了十多瓶高浓度烈酒,胃直接烧坏了。】
【系统:如果他一直是NPC的话,只要不死,任何伤痛都会被数据修复,哪怕慢些。】
【系统:可他没等到数据修复就意识觉醒了。】
【系统:人类世界,药物又是极其稀有的资源。】
【系统:外伤可以慢慢愈合,可内伤……】
难怪——
这几天,即便伤痕累累,郁桉也不肯让她滥用异能。
不敢让她受伤。
发个烧都紧张的要死。
因为他怕自己跟他一样,落下什么难以治愈的病痛。
几滴眼泪落在郁桉胸口,后者眉心一蹙,虚弱的睁开眼睛。
“郁桉,我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
“我不干预你的选择。”
“你也不要用你的三观来绑架我。”
“包括这个世界。”
“以德报怨么?我做不到。”
余声晚摇头。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怨报怨,无休无止。”
“只有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个世界才可能走向正轨。”
“郁桉……”
“不要变成自己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这样即便用杀戮换来了和平。”
“你也不会快乐的。”
快乐?
好陌生的字眼。
郁桉从来没有感受过。
也没人在乎他是否快乐。
疼痛感减轻,郁桉脸色不再青白,神智清醒了许多。
他看了看两人的姿势,被吊起的手指尖低垂。
他轻晃手腕,嗓音低哑,似红酒般醉人。
“我不反抗,可以松开了吗?”
“还是说,少谷主——喜欢这样?”
喜欢?什么?
余声晚染着泪光的雾眸微怔。
【系统:喜欢捆~绑~啊~】
【系统:主人忘啦,你之前就把人绑在树上过呦~】
“我什么时候……”
余声晚脑海中闪过初见时的场景。
当时她把昏迷的郁桉放在树上,怕他掉下去,用藤蔓护住他的腰。
“那、那是虚护着!根本没绑!”
【系统:现在呢,你可是把人家绑的结结实实,他筋都爆出来了。】
余声晚瞄了眼他脖颈和手臂,嫩脸一红。
这青涩含羞的模样落在郁桉眼中,他嘴角扬起,歪头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
【系统:主人,你没发现他晚餐时坐在你旁边了吗?】
“坐我旁边怎么了?”
【系统:他警惕性高,习惯与人面对面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系统:前几天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系统:直到你换了这身吊带裙。】
【系统:主人,不是你喜欢,是他喜欢。】
【系统:你在看斗场竞拍的时候,他一直在玩你的飘带。】
【系统:有图有真相哦。】
某统投影数张手部特写的截图和视频呈现在余声晚眼前。
“…………”
余声晚呆滞几秒,飞快拔出针具,把针灸包收回系统舱。
挥手散去藤蔓,转身就要下床跑路。
“不许洗澡,明天早上我再来给你……!”
手腕被攥住一拽,她整个人失重的倒下去扑在郁桉胸前,入目是他棱角分明的锁骨,在暖色壁灯下,微湿的肌肤映着光。
余声晚挣扎想逃,细腰被他手臂圈住一勒,身体滑滑梯般上移与他四目相对。
她吓得双手抵在他肩膀控制距离。
稍有差池,两个人的唇就碰上了。
“郁、郁先生……”
郁桉挑眉,病白的俊容反倒衬得人冷欲性感,胸膛随着一声轻笑起伏。
“这会儿不叫郁桉了?”
“少谷主,你也挺凶的。”
余声晚脸更红了,扭头避开视线,“是你先凶我的,扯平了。”
扯平?
救来救去,凶来凶去。
他们两个,还扯得平吗?
郁桉调整姿势,让余声晚枕着他胳膊,抓住她的手放在胃部。
“给我揉揉。”
余声晚不想理他,可看到郁桉苍白的病色,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认命的轻揉按摩,嘴上不忘叮嘱。
“你的饮食偏生冷,以后多吃些温热易消化的,酒一滴不能碰。”
“胃疼的时候不可以用手去按,也不可以乱揉。”
“慢慢调养会好的。”
郁桉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唇,环在她背后的手,指尖缠着飘带。
被揉疼了,就哼唧两声。
余声晚动作一顿,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腹肌。
“再出声,信不信我把你扎哑。”
郁桉哑着嗓子,“疼。”
“…………”
某人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