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
他自愧不如。
只是于皓南看都没看篝火旁那孤独的影子,掏出车钥匙“叮”的一声,开了车门,让李若希坐进了副驾,他转身上了车,一踩油门,驶出这发电机厂。
路上他等着李若希问,比如问他丁一翼后面该怎么办,或者,王宇行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料,就在叶桑的旁边,向他献计。
以李若希的性格,应该有很多很多问题,只是,一路上李若希望向窗外,一直沉默着。
他几乎一瞬不瞬地看向李若希,只是偶尔才看下前面,等到李若希因为他背后的注视而转头看他时,于皓南又偏过头去,看向前方。
他也在躲闪。
丁一翼以及以后丁家的事,如果一切顺利,那把闸刀,怎么都得落下。
于皓南心中暗自思忖,盼盼的话应该还好,毕竟他是个恋家的人,即使结婚了,也常常喜欢跑回家来住,何况这两年丁一翼在外面,方盼盼几乎就是住在了总统府邸。
无论丁一劭丁一翼发生什么事,盼盼都能保全自身,回到家人的怀抱。
可若希呢?
疼爱他、宠爱他将他养大的家,可能就快散了,这把刀,怎么都要挥下,盼盼会痛,会回家,那若希呢?
若希有我。
这一想法,让他的心坚定了下来。
一转头,忽然看到斜对面街角,还有一白底黑字的招牌,一家店正在营业,上面写着“seesaw coffee”。
于皓南把车停下了,推开车门,向前走去。
可对方眼见着一人高马大的壮汉往这边来,又是深更半夜,立刻举起了枪指着他:“站住!不要过来!我们有枪,你不会得逞的!”
“我买东西,不是抢劫,”于皓南双手举起,但脚步不停,走过街道,“我买杯咖啡。”
李若希愣愣地看着他投降的背影,后知后觉连忙抱起枪跟了过去。
“咖啡?茶?还是果汁?”于皓南仰头看着上面贴着的餐单,问后面来的李若希,而里面的店家和店员们,都用枪指着他,抖得像鹌鹑。
“不用了,快走吧!”李若希拽着他的衣袖。
“啊,知道了,是茶咖,”于皓南选好了,“要一杯茉莉拿铁,热的,大杯。”
“我们、我们现在营业不容易,是要一根金条的!”对方大着胆子漫天要价。
“我不渴,快走吧!”
“好。”于皓南掏出兜里一根金条,递了过去。
等待咖啡制作完毕的五分钟,李若希和对方持枪互瞄,都很紧张,等到于皓南满意地接过咖啡,和李若希往车里走时,李若希还倒退着脚步,枪没放下。
直到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和防弹窗,李若希才接过了咖啡,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瞅着于皓南。
“喝一口,是那味儿吗?”
李若希低头喝了一大口,点了点头。
于皓南幽蓝色的眼睛里盛着期待,闻言表情如释重负。
“皓南,”李若希又喝了两口咖啡,强行压住心里泛起的酸涩,“你不用做什么,我明白。”
“我也没做什么啊,哈哈,”于皓南抓了抓膝盖上面的裤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李若希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这不怪你。”
他虽然笨,但听得懂于皓南跟叶桑对话表达的意思,他虽然傻,但不瞎,看得见厄斯首都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看到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灾民,看到了现在厄斯几乎无法相信的可怕物价。
皓南没有做错任何事。
何况现在的皓南,跟以前不一样。特别是从都铎回来以后,他开始总爱找自己,黏着自己,不让离开太久。而在他从南安国借粮食、刚入冬的一个半月,整个Aland接近20万人的部队,度过了一段忍饥挨饿的日子,但他没有。
有时睁开眼洗漱完,还没等出去,于皓南塞到他手里的早餐,是肉饼或卷肘子,有时他的午餐盒里有鸡腿和牛肉,甚至还有虾,他都理所当然地吃掉了,只是出去看到大部队的餐盒里,根本没有肉时,才知道他吃的是“于皓南专供”,仅此一份,是他从嘴里省下给他了。
而在农田待得太久,有一天李若希看到自己的份例里竟然还有清蒸的虹鳟鱼腹肉,他刚要吃,立刻停下了嘴,去找于皓南。
于皓南对着电脑正在啃鱼头就酒,并且说他只爱吃鱼头。
李若希半信半疑,走出营帐,果然看到谁都没有鱼,除了孙舜香。
“于总竟然丢给我一块鱼尾巴,”孙舜香无语好笑道,“把谁当流浪猫呢?!”
“那是于总钓的,就在浅海弯那里,”张吉惟道,“要不看你是Omega,尾巴就是我的了。”
“别想跟我抢。”孙舜香得意洋洋,吃得干干净净。
李若希转身回到了房间里,看着餐盒里那正反面俱全、肥嫩雪白的鱼腹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感觉到了爱,在他和于皓南结婚奔向第四个年头。
“别想又出去闯了,你没那头脑,”于皓南推了一下他的头,“哎,你还会嫁给别人吗?”
“看我心情!”李若希气愤道。
于皓南又去推他的头,但薅住他后面的长发,逼他扬起脸来,却俯身很温柔地亲吻他。
他好像很爱我,偷偷向后伸过来的鸡腿,留下的鱼腹肉,挡着透风的窗户,以及在床上疯了似的火热缠绵,从未退却过。
可李若希还是感到很难受和痛苦,一边安慰自己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一边感到无能为力的窒息。
“皓南,王宇行会死吗?”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必死无疑。”
只是不知道死在谁手里了。
“那我弟呢?”李若希手中的咖啡温热,却暖不到他心里。
“要看梁孝铮和袁艾青,也要看法律,”于皓南道,“我这边对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当然会顾忌你,考虑你的感受,但是……你看我爸,军功赫赫,但只要被抓到污点,仍旧坐牢十年。这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我帮忙救援首都的人,我灾后重建,给他们抚恤金、安慰金……”李若希急切地望着于皓南,“我想办法弥补,我来赎罪……”
“若希,”于皓南却摇了摇头,神情凝重,“你们不是小时候了,他犯了错,你做哥哥的,揽到自己身上,就能让他脱罪。你们是独立的个体,你是属于我的。”
他抱住了李若希,抚摸着他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还是那么瘦弱和单薄,不是新兵营的时候了,随便一抓,李若希雪白的肉,就会从手指缝中溢出。
他希望李若希回到那时候,单纯,性感,浑身充满干劲,精神活力满满,像个无知的肉弹。他现在很爱他,爱他的美丽,善良,甚至爱他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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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行!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是你让叶桑要翅膀的头?!”
“我疯了吗难道?!我要他的头干什么,当皮球吗?”王宇行紧握着手机,“这是于黑子对我的陷害!赤/裸/裸的陷害!我的心,日月可表!”
“别又日又月的了,赶紧来卡扎菲!股东们都要翅膀给个交代,你必须亲自过来!”
“怎么的?丁大头不信我?!”
“他现在怀疑他做了冤大头……!”
“索菲娅!”王宇行怒气冲冲道,“你让他想一想,他的飞机大炮轮船红贡弹!都他妈是谁提供给他的啊,无偿!于黑子随便挑拨离间,他就信了吗?他还有没有脑子?!”
“你过来说,当面说!”索菲娅道,“现在叶桑到处抓你,你安全吗?!还不如来我们这儿,或者你告诉我个地方,我去接你!”
“……我现在,我暂时走不开,”王宇行站在仅仅16平方的诊疗室里,看着那紧锁着的门,光脚踩在了地上,“那什么,我现在治病呢!”
“你怎么了?!什么病?!”
“我脚受伤了,还不是丁大头砸的!”王宇行看着被方缇包扎的脚背,“反正我没什么可说的,让丁一翼自己想去,什么联盟,这么不经考验吗?!”
他挂断了电话,却在这方寸小屋里,来回踱步。
于皓南能猜出来他并不奇怪,但挑了跟叶桑对峙的时候直接曝出自己来,就有些难办。
叶桑那边他反正也是虚与委蛇,不会让他活太长时间,但斯帕克他是必须要拿到手的王子,不然厄斯空中航道,无法可解,他的“冥王鸢”也难以升天啊!
那他还怎么回水星复仇?
王宇行犹如困兽一般,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忽然,一条妙计涌上心头,他伸长手指,摩挲着下巴,不禁笑了。
天无绝人之路!
他仰头倒在了小床上,看着那从外面锁住的门扉。
自从上次谎称自己被丁一翼踩了脚之后,方缇便小题大做地给他的脚拍摄了一个x光片。
“很严重,”方缇告诉他,“脚背骨裂了,一时半会儿你可不能到处走了,要卧床静养。”
“这么严重?”王宇行也愣了,那是什么实木桌子,能给他砸成这样。
接过那黑乎乎的片子看了看,又惊讶道:“我的脚这么难看?!”
“一个破脚有什么好看难看之分,这只能看到骨头。”方缇将片子夺了过去。
王宇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有些难以相信。
但世界上最不可能害他的人,就是小葡萄。
不过,可以骗他。
“外面都是雇佣兵,丁大头还总抢劫你,打你,你在我这儿静养不好吗?”
“那你养着我啊?”王宇行涎着脸笑着问道。
“嗯,包吃包住,”方缇点头,“等你好了再出去,行吗?”
“行,那有什么不行的,”王宇行有点儿高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双手并拢在左右两侧,“那我就有劳你治疗了,小方医生。”
“嗯!”
方缇白天出去当医生,赚钱,早上随便煮个面,王宇行会用微波炉热馒头包子,俩人一起吃个饭,中午、晚上,方缇就从食堂拎着盒饭回来,偶尔偷摸买酒,藏在白大褂里,偶尔带回来汉堡披萨,甚至还告诉王宇行,想抽烟的话,他也去买点儿。
只要王宇行能在这小屋待着,不出去干坏事。
王宇行笑了:“我发现你还挺爱给我关起来,要不让我住安全屋里,不准出屋,要不关这宿舍里,你出门我还听到‘叮’一声,是密码锁吗?”
“嗯,”方缇点头,“我怕你有危险,会有人……有人来把你抢走。”
王宇行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半晌,仰起头乐了起来。
“抢我干嘛啊?不是女人也不是个Omega,你这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王宇行用手指夹他脸蛋肉,看他低着头,像有心事似的,不禁凑近他,叭的一声亲了一口,“你是……是发情了吗?”
“啊?”方缇抬头看他。
“哦,没事,没事,”王宇行连忙摇头,心里像被白白抓了一把,“那什么……你要这么想缠着我,那就让你得逞吧。”
方缇走出诊疗室,在外面通过指纹,将门锁了起来。
他一边照常在玛利亚医院工作着,接收迎来送往的A军伤患以及厄斯被炮火波及的百姓,一边焦急等待着那边丁一翼索菲娅会被二哥收拾,被艾青哥哥带走。
他知道因为索菲娅的关系,王宇行必然要跟丁一翼打交道,而他没法当面制止王宇行跟他们同流合污,就只能将他物理隔离。
伪造病历,说他脚骨受伤,将他锁到屋子里去。
方缇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慨想来想去,控制住王宇行的竟然只能是这个办法。
“方缇,我查到段少瑞的下线了。”吴鹤庭道。
“在哪里?!”
“有些棘手,在西菻。那个地方目前是叶桑居住地,也是核武重地,封腾冲的暗哨竟然就在西菻埋伏,我也很意外。”
孟令华自从眼见着叶桑戕害学生,以及下令让他制作X枪炮,被他断然拒绝后,他就四处逃亡了。只是对他这易容高手来说,只要撕下孟令华的面皮,他就能在这医院里安然潜伏。
以院长孟拾壹的名号。
封腾冲因此四处寻觅军界医疗系统里的“能人异士”,代替孟令华,进行那反人道的生化武器实验,朱金搵是其中一个,段少瑞也是,但还有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