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出去走走,正好我去打个球。”林期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装拍了拍躺在沙发上的唐栀。
“不昨天和你去打了羽毛球吗?怎么今天你又要出去打球了。”唐栀直起身子看向林期,“你最近运动热情高涨啊,不正常。”
“有个客户是资深运动爱好者,尤其喜欢打网球,我牛吹出去了,还不得加紧练练。”
“你吹什么牛了?”唐栀惊讶。
“我说我网球打得还可以,随时奉陪。”
林期的确也是会打网球的,但她的网球启蒙就是余知新,中途也因为余知新不愿意再打网球,可是后来她渐渐脱敏才重新练起了网球。
“那你找余知新练啊。”唐栀立马锁定目标。
林期摇头拒绝道:“跟他打没意思,他太专业了。”
唐栀看向她半天才憋了句话开口,“这多好的教练,人家都求不上你倒还挑上了。”
“他都打指导球的,一点没有紧张刺激。”林期据理力争。
唐栀忍不住腹诽,他认真了还有你活路吗?
“我那会儿跟他学球,他给我当陪练,每次都是指导局,问就说我是业余爱好者要以鼓励为主。”林期不满道,“敷衍。”
“一个世界冠军,在自己擅长的运动上一直给你陪练,甚至让你赢球,这不是爱是什么?”唐栀大受震撼。
“职业运动员要是对业余爱好者这么较真,那不是太扼杀人的激情了。”林期不以为然。
“是吗?当年大学网球队搞交流活动,他可是把季临打到自闭。”
林筝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立马凑过来问:“什么事?”
大学的时候,由于余知新的加入,校网球社的人流量更大了,他不仅练球还在网球社担任了助教。
不过实际上除了和几个大学生网球比赛的固定队员打一打球之外,他是很少和网球社的非专业成员们练球的。
正好有一次训练开放日,不少人都来围观专业队员和非专业队员对练,一方面是老师选拔新队员的,另一方面也是增加社团人气。
林期这天刚好上课没有来围观,但是唐栀凑了这个热闹,余知新绝对是对练的热门人选,那时刚入学没多久的季临还揣着对世界冠军的景仰,慕名前来排队对练。
那时的余知新很少和非专业爱好者打球,所以他虽然出手含蓄,却全程一直绷着3脸一言不发,不过这也阻挡不了大家的热情。
轮到季临的时候,余知新顿了顿,这名字有几分耳熟,几个来回后他终于想起季临原来是林期的追求者。
余知新见季临水平还行,一改之前指导为主的温和打法,而是暗地里加压,季临愈发吃力起来。
自然是有人能看出来的。
“这谁啊?余知新和他有过节吗?打这么刁钻。”
但也更多的人不信余知新会为难一个普通社员。
“怎么可能?他水平还行,当然得上上难度。”
“我认识他,季临。之前老师就想把他选进队里的,说不定正好是老师让知新试试他的。”
“就是啊,余知新估计都不认识他,为难他做什么,你想多了吧。”
周围议论纷纷。
余知新也知道见好就收,眼见着季临招架不住了,动作也就缓和了起来,最后还难得开口说句“打得不错”。
这下连先前怀疑他的队员都被其他人给说服了,信以为真余知新是专门测试新队员的。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场的唐栀当然什么都没看出来,只等到后来季临和她们混熟了,他才私底下跟唐栀吐槽了那次对练。
确实网球社的老师把季临纳进了替补行列,但他围观了几次余知新打球,再次对练被虐的体无完肤后才回过味儿来,当时恰巧被他家里知道他旷课出去玩,他到处躲人,于是顺势退了团,好久才知道余知新是林期的男朋友。
“这么说余知新还扼杀了一个网球好苗子?”林期关注点果然不同。
唐栀沉默了两秒,“你看季临像什么好苗子吗,他四岁就开始学网球,比余知新都早,结果是被吊打。他那技能点估计全用在做旅游博主上了。”
林筝拉回了正题,“我磕到了,他战胜过全世界,但却舍不得赢你。”
林期闻言陷入了沉思。
刚上高中,林期突然对网球产生了兴趣,她打了很多年的羽毛球,也用羽毛球的技巧和别人打过一两次网球,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她遇见了余知新。
她在门外看了他一整个暑假的网球,所以后来余知新让她进来打一打球的时候她心里是激动大于紧张的,要说她是对网球感兴趣倒也没错。
后来余知新时不时问她要不要打打网球,林期日渐和他混熟了,觉得他既有耐心又会照顾人的情绪,自己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变得活跃起来。
但是突然有一天余知新很认真的跟她说让她少打网球,她刚开始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因为她原本就是随便打打,余知新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并没有主动钻研过什么,算不得一个多认真的业余爱好者。
余知新看着林期清澈的眼睛,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直说:“你现在羽毛球动作已经被网球思维影响了。”
余知新今天特意看了林期的羽毛球比赛,注定走网球职业道路的他比其他人都更敏感一些,更能捕捉到林期打法的异常。
羽网兼修绝非易事,即便林期并不是要走职业羽毛球员的道路,但在她这个年龄组里也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存在了。
她还有不少比赛要参加,余知新不想毁了她的羽毛球之路。
林期听了他的话低下了头,其实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今天比赛的异常,但赛场瞬息万变,她还没有来得及复盘就被余知新指了出来。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如余知新所言。
“我知道了。”
林期有她自己的倔强,对学网球一事她早有计划,提前问过自己的羽毛球老师,也在网络搜过兼修的例子,虽然老师说不看好,但也没有完全否认,兼修成功例子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但是我还是想学网球,我不信。”
余知新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却在几天后带林期去了一家羽毛球馆。
“这位老师是羽改网拿过业务组冠军的,现在又重新打回羽毛球了,不过你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问他的。”
林期有些吃惊,沂市网球普及率比其他地方确实高上不少,但人口基数小,羽网兼修更是少之又少,她不知道余知新从哪儿找到了这么一位老师。
“居然还有想羽网兼修的小朋友,先跟我打一局羽毛球看看底子。”
一局下来,老师最终点了点头,林期的兼修之路也由此开启。
由于老师目前仍在球馆教羽毛球,所以林期学习网球的时间不得不缩短,而余知新则自然而然成了她的黄金陪练。
林期球力长的很快,当然也看得出余知新跟她打球都是指导为主,她不好意思在余知新面前明说,但在老师面前不由自主透露了想见识见识余知新的实力。
“看过他比赛吗?”
“看过。”
“厉害吗?”
“厉害。”
“那你怎么突然想找虐呢?”
林期听了老师的扎心之言脸色一下暗了两个度,老师看她这副模样玩笑道:“我觉得啊,你跟我学羽毛球挺好的,学什么网球,这么小众的运动还是交给他们专业人士去做吧。”
林期挥了挥手里的网球拍,老师确实很厉害,没想到在他的指导下,自己的羽毛球水平也随之有提升,所以所有人还觉得她应该打羽毛球,包括她自己也没想过要放弃羽毛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不被看好的境地里。
林期后来再也没有想过这个事,但被唐栀提起之后,她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是一直困扰她却被她放下的问题。
“你们说,如果因为害怕对方受伤就选择独自承担这是不是也算一种伤害。”
“当然啊。”唐栀话音刚落,就猛得想起了什么,“不会是你不愿意麻烦余知新教你网球吧,我的天!”
“不是……”林期不知道唐栀怎么就联想成这样了。
“你别说了,肯定是这样,上回你不就死活不愿意让他来做代言人吗?拜托,他是你男朋友,你麻烦麻烦他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好不好。”
连林筝都被唐栀说服了,在旁连连点头道:“栀栀姐说的有道理,姐你有时候对知新哥边界感太强了,不想伤害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了。”
不是,我说的是他对我啊。
林期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她突然捕捉到了林筝最后的那句话。
原来她和余知新之间看似为对方着想的一切,其实都是在默默伤害,消耗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突然想到自己分手前备赛珠宝大会,情绪崩溃到曾经一度选择说出如果要做闪闪发光的人就注定变得遥远,那她不要闪闪发光,她要留在余知新身边。
余知新在电话那头死寂一样没有说半句话,她握着话筒,似乎忽视了余知新同样疲惫的语气,多年来只记得最后他说,期期,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人靠得住。
林期当时不明白余知新为什么这么不会安慰人,她是真的被这句硬邦邦的话气到提分手。
后来就是余知新受伤出事,林期联系不上他,这段感情就这么断崖式结束。
曾经她觉得余知新是矛盾的,在打网球这件事情他一直小心翼翼呵护她的爱好,好像实力的增长并不重要,可在奋力奔向梦想的途中他却说不出那就留在他身边,不想做了也没关系。
现在她明白了,他只是不希望她因为任何人与事而改变自己的内心,即使是网球教练他也特地托人找的主修羽毛球的兼修老师,或许他愿意做她片刻停留的港湾但不希望听到她因难受分离而放弃梦想。
就好像林期当初被问道支不支持余知新继续打网球,她选择支持余知新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样。
即便我再爱你,但是人生的路永远是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