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清晰有力的传到在场每一个同门耳中,自然也包括东一下西一下挥舞着巨大双臂让战场更加混乱的屋怪。
屋怪盘踞在度厄城多年,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来往的仙门,自诩修为高深还不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一点都没把那筑基期小孩喊的话放在心里。
认定这话就是喊出来诈自己的,若是自己真的信了这话,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弱点,那才会把自己真正的弱点暴露出来。
阴险狡诈的修士!
于是,段望月看见屋怪把自己的嘴张得更大了,挥舞的粗壮双臂更是舞得虎虎生威,与‘人’打斗的弟子还要小心提防着,随时准备跳绳,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屋怪的手臂掀飞。
三元压下出手的心,捏着冰针替来不及应对的小弟子缓解压力,对小徒弟说的这话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毕竟龙傲天男主为什么会是龙傲天男主,除了悲惨让人唏嘘的身世之外,
还有他总是在危难之中想出解决办法、顺带装比收获一众小迷弟、小迷妹芳心以及其他修士难以寻觅的机缘上赶着让龙傲天捡的天赋外挂。
这是小说作者给予龙傲天主角的天赋和气运,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段望月手中饶雪剑寒光凛冽,像是知道接下来要去干票大的,剑身嗡鸣不止,担心自己的目的太明显,段望月在靠近屋怪时还特意稍稍绕了点远路,迷惑屋怪判断。
剑宗弟子服差别不大,只有细微之处可以瞧见端倪,屋怪对长着俩眼睛一鼻子一嘴巴的人类辨识度不高,转眼就把刚才那个阴险狡诈想把自己弱点骗出来的人类修士忘记了。
于是在瞧见有食物被自己的小兵向自己方向击飞时,嘴巴张的更大,一口将送到嘴边的食物咽...
没咽进去。
恰好此时先前那枚照明弹燃尽,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笼罩在弟子身上的屏障还散发着微弱的光。
“望月兄弟!”
“段师兄!”
三元随时留意着小徒弟的动向,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黑暗降临前那一秒好像被无限放慢,一帧又一帧浮现在脑海,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神识与主人相连的不染似乎察觉到主人的不安,嗡嗡轻鸣回应。
那些翻涌成海的情绪瞬间被盆冷水浇灭,对啊,他怎么忘记了,小徒弟是这本书的主角,既然是主角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历练BOSS打倒呢?
“照明弹!谁带了照明弹!”
黑暗里有弟子这样喊话,太黑了,打架都是畏手畏脚的生怕误伤同门,再加上连护身的屏障都因为灵力的流逝若隐若现,更别说凝出灵力团照明。
喊话结束之后,四周依旧一片黑暗,没有人会想着历练期间会遇到这种目不能视物、灵力少的不能凝成团照明的情况,三元在给段望月收拾东西时考虑的多,也只装了两枚照明弹。
打得属实憋屈!
就在有弟子忍不住要捏求救符时,漆黑的环境下一道银白色亮光乍现,伴随着巨物落地沉闷的声响,这片仿佛被遗弃的黑暗之地上,莹白的月光再次降临。
巨物落在地上砸起的灰尘散去,三元看见站在灰尘中间屹立的身影,与小弟子雀跃的欢呼声不同,他看见手握不染剑的小龙崽子,恨不得冲上去胖揍这大胆小崽子的屁股。
莹白月光倾斜之地一片寂静,像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惊到了,而后才发出轰鸣的叫好声,三元也受到这个氛围的感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立在废墟之上的段望月好像在和谁交谈。
废墟之下,
“你不是人,那为什么要帮着人打我?”废墟之中躺着一个衣衫破烂,容色极好的少女,若度厄城还有存活的城民瞧见了,就知道这少女是当年救了城主为度厄城带来福祉的仙师。
段望月身份被道破目光一凝,不染雪白锋利的剑尖直指少女咽喉,大有她再开口就刺下去的意思。
“你害怕那些修士发现自己不是人?不用担心,他们听不到。”少女并不惧怕抵在自己咽喉的灵剑,反而把自己脆弱的脖子送上前,缩短与灵剑的距离,剑尖划破皮肤,流下殷红的血。
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仙师伸手摸过颈间触到温热的手感,垂眸一看惊喜道:“是红色的!”
仙师道:“反正我也被你打败啦,你可以送我去找盛郎吗?”
“这把剑很厉害,你又不是人,小弟弟,你可以送我去找盛郎!”
段望月依旧冷眼看她,淡声道:“自然。”
“我叫显娘,谢谢你,小弟弟。”显娘猛然撞上剑尖,甚至感觉到冰凉的剑尖和自己的颈骨摩擦,意识朦胧中,瞧见了年轻俊朗亲昵唤自己显娘的盛少城主,他没骗她,等一个不是人的修士握着一把灵剑找上来时,盛郎就会来接她。
段望月淡然拔出因见血而兴奋颤抖的不染,那名叫显娘的仙师因为生命的流失变为原型,按住腰间委屈闹别扭的饶雪,撇了一眼,是株不过巴掌大的不知名小花。
钦珂落在段望月肩上,啾啾叫了几声,‘少主,你不要紧吧?’
段望月手腕利落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侧目看向钦珂,‘为何要紧?’眼中疑惑不似作假。
“啾,啾啾啾。”没,没什么。
少主的心眼子有千个万个,但这千个万个心眼子里没有一个和男女之情有关,不过...钦珂扭头看向那株已经枯死的小花,情之一字太过恐怖,少主还是不要沾染才好。
但是话本子好好看啾啾啾。
段望月没搭理这只突然又开心起来的小胖鸟,纵身虫废墟之上跃下,屋怪已伏诛那些死后还被屋怪串在手上、被屋怪控制的真正度厄城居民,至此得到了真正的安息。
“望月兄弟,你刚才那招好酷啊!”龙大庆仗着和段望月关系最好,瞅准他跳下来那一瞬,就冲到段望月面前,手舞足蹈道:“我只瞧见一到银白的剑光,那树怪就败了!”
周黎心里也高兴,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子和月亮,轻轻呼出一口气,原以为昔日见惯不慎留意的风景,现在却觉得十分可亲可爱。
甚至连龙大庆的鬼哭狼嚎都觉得有几分动听。
“多谢段师兄了,要不是段师兄这次历练怕是要以失败收场了。”
“对啊,段师兄,不满你说黑漆漆的打都不敢打,再加上灵力快要枯竭,手都捏上求救符了!”
三元看着小龙崽子被一帮师兄师妹围在中间夸赞,又因为人矮差点瞧不见人影,觉得好气又好笑。
“诶,望月,我瞧着你手里的剑有些眼生,并不是你惯用的那把箫中剑饶雪。”周黎心细,真心实意的夸夸环节结束之后,就注意到段望月手里的灵剑眼生。
终于有人问出来了!周黎,你很好,很有前途。
“对,它名不染,并非饶雪。”
三元刚走进就听见这么一句话,背手瞅了一眼,就瞧见小徒弟眼中满是欢喜,还是个会向小伙伴炫耀的小龙崽,若是尾巴此时在外面怕是会高兴的摇成螺旋桨。
“不染!六长老清沅仙尊的不染?!”
这一句话就像是水滴进油锅里瞬间就溅出了花,少年少女们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声,纷纷发出想要亲手摸摸的想法。
段望月得意翘起无形的尾巴,“你们确定自己想摸吗?”
钦珂仗着没人看出来,光明正大翻了个白眼,觉得少主这句话应该读作:你们确定自己敢摸吗?
被不染剑威名晃花眼想要趁剑主不在摸一摸的少男少女,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是挺想摸的,但听说上好的灵剑和剑主有联系,自己要是摸了被六长老知道了......
他们诚实摇头,觉得和摸一摸不染剑相比,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要知道本命剑可是剑修的老婆剑啊,六长老对段师兄可真好,居然连自己的老婆剑都借给段师兄用,而且观段师兄先前的对战屋怪的英姿、不染剑剑身流转的灵力流畅毫不阻塞,就知晓,六长老给出的权限到底有多大。
不然,怕是连不染的半分威力都施展不出,更别说一剑劈穿了那个庞然大物。
有点酸,回去也问问师尊能不能让自己碰碰他的本命武器。
屋怪既然已经伏诛,此次集体历练之行算是圆满结束,出城的路上白日里还鲜活的城池俨然变了味,倒处破败不堪就连他们居住的缘自来酒楼都宛若立在风沙中的佝偻老者,摇摇欲坠。
“那我们这些时日吃的、用的是些什么?”有弟子摸着胳膊一阵恶寒,恨不得把这些日子里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给吐出来。
一片干呕声中,段望月几人像是异类,和弯腰准备扣自己嗓子眼催吐的人比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段望月走在三元旁边,笑道:“历练结束啦!”
三元也跟着弯弯眼角:“还没呢,别忘了要写历练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