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兰吟自从搬过来和凌艺一起住之后,身边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若有若无的窥伺感了。
他上下班有凌艺接送,平时去吃饭或者去超市都是两个人一起,夜晚不再一个人怀揣着不安入睡,他的睡眠质量显然好了很多,只是凌艺有时候不知节制,他偶尔会觉得肚子痛。
就这么过了有两个月多,出乎聂兰吟意料的是,凌艺并没有显露出过会对他失去兴趣的苗头。
凌艺是个很有生活的人,平时在一起也很体贴,注重他的感受,偶尔出差回来后经常给他带小礼物,两个人就像一对真正的普通情侣那样。
两个人之间唯一让聂兰吟有些受不了的是,凌艺很热衷于在节日的时候送他一套裙子,那种昂贵的,露背的吊带长裙。
然后当天晚上他们会把这件裙子搞得乱七八糟再也不能穿,等下一次的时候凌艺又会送他另外一套。
聂兰吟羞赫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能察觉到凌艺的目光正一错不错的放在自己身上。
聂兰吟没有异装癖,能穿上这套裙子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凌艺这种诡异的热情让他更加不自在,整个人的皮肤都几乎透着一层薄红。
“不要害羞,”凌艺笑着把他拉到床边,用指腹抚摸着他的锁骨:“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美,对了,我还专门买了一条项链,”
他回身小跑出去鼓捣着什么东西,然后手里托着一条项链回来,让聂兰吟转过身去。
聂兰吟低着头,细碎的半长发遮住他羞红的耳朵,凌艺将细细的项链为他戴上,掌心不由自主的抚上后背开叉中间突起的脊骨,一节一节的往下揉捻把玩。
凌艺爬上床,膝行至聂兰吟身后,低头含住那枚项链的坠饰,远远看上去就像他叼着聂兰吟的后颈一样,一只手从后开叉伸进去揉捏着掌下柔软的皮肤:“你乖乖的,我就不欺负你太过。”
下午好一通胡闹,等聂兰吟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凌艺大腿上,凌艺在床上支了个小桌子在上面办公,见他醒了才低头揉揉他的脑袋:“晚上我买了电影票,出去看电影?”
聂兰吟用指腹轻轻按了下已经消肿的眼皮,嗯了一声。
哭肿的眼皮已经消肿了,其它地方还没有,他吸了下鼻子,觉得凌艺比赵彦修还能折腾他,甚至那方面的热情也高得离谱,他有点吃不消。
凌艺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一边敲着电脑一边说:“这两天我不玩你了,你好好休息休息,”他低头一笑:“当然,如果你气不过的话也可以玩我,我可以躺平,任君采颉。”
聂兰吟:“......”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又睡了半个小时,然后被凌艺从床上挖起来换衣服。
凌艺在餐厅里订了座,吃完晚餐后他们去看电影,找座位时四周黑漆漆的,聂兰吟四低头跟在凌艺身后,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着他。
他飞快四处看了看,视野昏暗,大多人都看不清脸,电影快开始了,那股视线总是显得若有若无的,聂兰吟也分不清是不是因为自己站着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自从城中村里搬出来后他对别人的目光变得很敏感。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经常性的让他因为别人不经意的视线而变得惊弓之鸟。
“坐这里。”凌艺找到了座位,拉着聂兰吟坐下,那股视线就消失了。
聂兰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在黑暗的环境里不自觉的抓着凌艺一只手。凌艺微微挑眉,倒是乐见其成,还伸过去让他牵紧一点。
等一场电影看完,电影院里的灯亮起来,聂兰吟站起来左右环顾了一会儿,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因为周围几乎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小情侣,各自成双成对的离开座位往外走去。
聂兰吟也跟着凌艺走,出去后他跟凌艺说想去上个厕所,凌艺便陪他到厕所门口,在外面等着他。
聂兰吟进去后坐在马桶上,摸了摸小腹。
又来了,最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是感觉到频繁的腹痛,尤其是和凌艺胡闹完之后。之前尚且还能忍受,可是今天自从下午跟凌艺那一次之后就一直痛到现在,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吃坏肚子了吗?
聂兰吟从包里取出暖宝宝,撕开包装贴在自己的后腰上,闭眼按揉着小腹,静了一会儿,他忽然惊骇的险些从马桶上滑下去。
聂兰吟稳住身形,深呼吸一口气,指尖颤抖着触碰了一下腹部。好......好奇怪,刚刚他摸到自己的肚子里,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聂兰吟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呼吸不稳。
再次将手掌贴上去,明明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卫生间外的声控灯黑了下去,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隔间里,聂兰吟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听到阔别已久的声音再次响起:“嘻嘻......好温暖。”
凌艺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聂兰吟面色苍白的走出来,他急忙迎上去,“忽然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聂兰吟迟缓的抬起脸看他,好像放空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拉肚子。”
他拉拉凌艺的袖子,“走吧。”两个人往外走,凌艺一直低着头观察他的情况,总觉得聂兰吟好像在瞒着什么事情,对方一直抓着他的小臂,贴在他的身侧,外人看他们好像一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只有凌艺知道聂兰吟这种动作代表着他正在不安,要下意识寻求依靠。
走到二楼的时候,聂兰吟的脸色越来越白,凌艺本想让他跟自己去电梯旁的那几张长椅上坐一会儿,聂兰吟却忽然弯下腰去,喉间泄露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凌艺一惊,忙扶起他来,却见聂兰吟脸上血色尽失,满额头都是冷汗:“好......好痛。”他按着自己的腹部。
凌艺慌了,马上将他抱起来大步奔向电梯直达地下车库,要开车送聂兰吟去医院,途中聂兰吟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却强撑着对凌艺说:“挂...妇科,我要......做,b超。”他心里浮起一个过于可怕的猜想,乃至于哪怕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也要去验证这个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晚上时间附近公立医院只开放急诊,凌艺开车载着人去他家里人名下的私立医院做检查,聂兰吟在车上一度因为疼痛而晕厥,可是到达医院后这股疼痛却蓦然消失了。
他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几乎没有力气走路,全靠凌艺扶着身体才没有瘫倒。
凌艺将他送上楼去做检查,早早接到通知的医生把他们迎进诊室,先是抽了聂兰吟的一点血,再把他送到台上去做b超。
聂兰吟的小腹被抹上冰冰凉凉的耦合剂,冻得他一个激灵,医生一边轻声安抚他,一边把探头摁在他的小腹上左右查看,看着屏幕上的影像仔细观察了许久,才说:“你的子宫发育很完善,该有的功能都有,就是子宫偏小。”
医生是个阅历丰富的人,并未对聂兰吟的双性身份而表露任何异样。她找了很久:“不过子宫里并未发现孕囊,也没有其它的阴影,它很健康,也很漂亮,大概率不是这次导致你腹痛的原因。”
聂兰吟的脸颊犹带着惊吓过后的惨白,喃喃自语:“可是我感觉里面有东西在动......”
医生笑了笑,温和的对他解释:“你所感知到的也有可能是肠蠕动,而且哪怕真的是孕囊,太小的月份是没有办法靠简单触摸来感受到里面的动静的,如果是骤然间突发的剧烈腹痛,我建议您应该去检查一下会不会是肠扭转。”
聂兰吟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消息,后面又被凌艺摁着做了一系列检查,显示他的身体并没有问题。
聂兰吟坐在沙发上神经质的绞着手指,终于等到了血检报告出来。
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他胸腔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随着这份报告扑通一声落地,整个人好像失去力气一半瘫软下来。
医生委婉提示凌艺这位病人或许还有心理方面的问题,比起做这些检查,聂兰吟更应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他焦虑的动作,惨白的脸色,偶尔喃喃自语,对着每一位医生都抱持警惕的神情,看起来就像一只长期遭受过精神虐待的患者,好像稍微弄出一点惊吓就会将他给吓死。
凌艺把他带回去,见他实在无法安睡,又给他灌了点酒。
喝了酒后聂兰吟醉得很快,也不神经兮兮的缩在床角了,反而如同犬类媚行般踩着柔软的被子爬过来,蹲在凌艺旁边。
凌艺签完秘书拿过来的最后一份合同,刚搁下笔,脸颊就被啄了一下。
他扭头,见聂兰吟就静静坐在身旁,面颊上浮着薄红,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醒着。
摸着良心说话,凌艺没给他灌太多红酒,也就是亿点点(伸出小手指)而已,没想到聂兰吟真的是一杯倒,喝啤酒都会醉。
“刚刚是谁亲我?”凌艺凑过去。
聂兰吟不动如山。
“谁亲我?”凌艺捏他的脸颊。
捏了会儿聂兰吟的脸颊就马上红了几个印子,他打了个酒嗝,慢吞吞的,手脚并用的想爬回床角,凌艺却眼疾手快的捉住了他的脚踝,“不能亲了就跑,你得给我负责哦。”
聂兰吟哼哼唧唧的挣了半天,摆烂似的往大床上一躺,半天没动静,等凌艺低头去看时,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还真是。
不过至少......现在他没有在害怕什么东西了。
凌艺把他抱进怀里裹着被子,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