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告白。”没有多余的解释，艾藜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几乎是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方舟眼中积蓄已久的泪珠便随之落下，她哽咽着继续发问：“那，明年也会有吗？”

艾藜轻叹口气，俯身吻去方舟眼角的晶莹，和小哭包谈起条件：“如果安安不哭了的话，每年都会有，”

方舟吸了吸鼻子，伸出右手的小指头：“拉钩！”

“好，拉钩。”艾藜配合地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

“还要盖章。”方舟声音低了下来。

盖章？艾藜将右手的大拇指竖起，看向方舟：“这样？”

方舟没有作声，只踮起脚尖将唇贴上艾藜的，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待方舟的唇离开，艾藜才抿了抿唇，心想：现在流行这种盖章方式了吗？

偷亲成功的方小朋友这会儿开心了，双手圈住艾藜的纤腰将脸贴在她的胸口处，眉眼间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艾藜抬手揉了揉方舟的发顶，语带宠溺：“怎么跟小孩儿似的，又哭又笑的。”

“才没有哭呢！”方舟心虚地辩解着。

“好~没哭，是我眼花了。”艾藜顺着她的话，抬腕看了下时间才开口道：“安安想看烟花吗？”

“还有烟花？”方舟有些惊喜地抬起头。

“有，这里是郊区，没有禁烟火。”说着艾藜拿出手机给管家发消息，得到肯定答复后才将手机放回口袋，重新抱着方舟的身子转了过去面向湖的另一边，那里是一处开阔的平台，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工作人员已经事先将要燃放的烟花摆放好了，现在就等23:00点火。

艾藜数着时间，在看到远处依稀冒出的火光后附在方舟耳边倒数着：“3、2、1。”

倒计时结束，随着几束亮光升空，艾藜双手捂住方舟的耳朵，两秒后璀璨的星光倏然绽开，将墨黑的夜色照亮，随后缓慢下落，没等光亮熄灭，又有新的相继接续，缤纷的色彩在夜空中绘制出各式各样的图案。

方舟许久没见过烟花了，此刻在明灭的焰火中睁圆了杏眸，烟花的光亮落在她的眼中，被温热手掌阻隔的爆裂声隐隐传入，每一声都敲击着心脏，没有直接听到的心惊，反而多了些隐隐的期待，期待着下一次烟火升空，期待着光明重新渲染黑暗。

“小狐狸，好美啊！”方舟侧首在艾藜耳边大声地喊出喜欢，看着艾藜眼中也被星星点点照亮。

在看到每一次炸响后艾藜都轻皱了下眉头，方舟忽地拉下艾藜的左手，见艾藜不解地低头，她用左手捂住艾藜的左耳，顺势将人拉近，直到自己的左耳和对方右耳相贴，将震耳欲聋的轰鸣隔绝在外。

知晓她的用意后，艾藜和方舟相视一笑，两人亲昵地依偎着欣赏完绚烂的烟火。

最后一丝光亮燃烬后艾藜才放下捂着方舟耳朵的手，同时握住她的左手，已经在室外待了那么久，怕对方着凉，艾藜忙牵着人往屋内走去：“安安，我们先进屋，你手太凉了。”

坐在木质沙发上后，方舟喝着管家端来的姜茶，有些惋惜道：“这么快就放完了啊，我还没看够呢。”

“想看的话下次有空我再带你过来。”艾藜将剥好的坚果放入碟子里递给她，又接过她的杯子添了些姜茶。

方舟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了，偶尔看一次还行，而且……”

“嗯？”见对方半天没有下文，艾藜疑惑地抬头。

方舟将手中的碟子放在茶几上，挪了挪位置靠近艾藜，主动牵起她的手犹豫着开口问道：“阿藜，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么大的声响？我看每一次爆炸声响起你都会皱眉，手还会不自觉地抖一下。”

艾藜没想到方舟会注意到，沉默了会儿才扯出一抹笑，简单地解释着：“是有点不习惯，我对声音比较敏感。”

“那你怎么不捂着自己的耳朵呢？”下意识问出口后方舟就暗骂自己没脑子，还能是为什么，艾藜总是习惯性地先照顾她，果然下一秒艾藜的回答就印证了她的想法。

“因为要保护我女朋友的耳朵呀，唱歌的人听力更敏锐吧。”

方舟咬着下唇窝进艾藜怀里，娇软的声音闷闷地传入艾藜耳中：“小狐狸，你怎么那么好呀。”

“因为安安也对我很好呀。”艾藜任由方舟没骨头似的粘在自己身上，不忘时不时投喂她几颗坚果。

方舟在艾藜怀里昂起头来，有些吃味地问道：“那如果别人也对你好怎么办？你是不是也会跟他们走呀？”

艾藜很识时务地、也是发自内心地一本正经道：“不会，我只对安安一个人好。”

被取悦到的方舟重新埋头吃吃地笑出声，一会儿又抬起拳头轻锤了下艾藜的肩膀：“你今天怎么肥事儿啦？嗯？甜度有点超标了哦~”

“你很机车诶~人家说正经的啦！”艾藜学着她的音调，用台湾腔掩饰自己的羞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小狐狸你怎么那么可爱啊！”方舟被逗乐了，在艾藜怀里笑作一团。

艾藜习惯性地抬手捏了捏红透了的耳垂，笑着看方舟闹腾。

时间接近0点时，艾藜帮方舟重新穿上大衣，又从行李箱中取了条围巾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带着她朝小广场走去。

“还有节目啊？”方舟牵着艾藜的手乖乖地跟着走，有些好奇地左右张望，想看看还有什么惊喜等着她。

艾藜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转头看着方舟道：“这么快就忘了吗？我下午说了的要带你看流星雨。”

“啊？”方舟有些诧异，“刚刚那个烟花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看着像那么敷衍的人吗？”艾藜故作不满地别过头去。

“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嘛~”方舟撒娇地晃了晃艾藜的手臂，“烟花很美呀，而且落下来的时候也很像流星雨。”

艾藜转过头去不让方舟看到她忍笑的表情，方舟有些忐忑，只得努力转移话题：“今晚有流星雨吗？我怎么没看到网上有人在讨论呢？”

艾藜带着方舟在广场中央站定，打开中间临时搭建的一个两平米大小的玻璃房的门后将方舟带了进去，将门关好后才开口道：“好了，不逗你了，有没有流星雨待会你就知道了”

方舟看着四面透明的玻璃房，透过墙面往外看去，周遭黑漆漆的，屋顶也是透明的，天上隐约可以看到几颗星星，还有在云里穿梭的月亮。

此刻方舟脑洞又开到天外去了：“阿藜，该不会咱们待会直接穿到外太空吧？这间小房子是某种媒介吗？”

艾藜也配合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是啊，所以你待会要抱紧我了，来，现在闭上眼睛。”

方舟狐疑地再看看四周，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双手紧张地攥紧艾藜腰间的衣服：“好，好了吗？”

艾藜拿起手机确认后打开计时器，距离0点还有15秒的时候艾藜才开口：“安安，现在我们倒数10秒，然后睁眼。”

方舟听话地跟着倒数

“10、9、8、7、6、5、4、3、2、1……”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方舟长睫轻颤睁开了双眼。

“安安，看天上。”

随着艾藜话音落下，以玻璃房为中心的十米开外，呈扇形依次错开的匠人们挥舞着手中的花棒将滚烫的铁水抛出，随着整齐的敲击声响起，瞬间无数流星般的亮光被抛向高空，又尽数落下，有些砸在玻璃房上，有些坠落在地上，仰头看去，仿若一场急骤的流星雨。

玻璃隔绝了高温的星星点点，但给人的视觉冲击却是最真实的，处在这场倾泻而下的“流星雨”中心，方舟有些紧张地抱紧艾藜，眼睛却舍不得从屋顶挪开，她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了。

“安安，新年快乐。”艾藜在方舟耳边低柔出声。

“新年快乐，小狐狸。”方舟转头定定地看着艾藜，天空中明灭的光影持续落下，丝丝缕缕映入两人胶着的眼眸里，仿佛这场流星雨也在她们眼中绽开，直灼烫得人心头发颤。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直至这场演出结束，四周的景物重新隐入黑夜。

方舟往前走了一步脚尖与艾藜相抵，双手探入大衣内圈抱住她的腰，紧密相贴的身体将彼此的温度融合，继而传递到四肢百骸，艾藜满足地喟叹，双臂微收，将怀里的人搂紧。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好一会儿，方舟有些哽咽的声音才闷闷地传过来。

“安安？”艾藜心慌地想要低头查看，却被方舟抱得更紧，被感动哭的人儿索性将脸埋入对方颈窝，怕被看到自己出丑的样子，还用娇软的声音威胁着：“你不许看！”

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湿意，艾藜不再动作任由方舟抱着，只不时用纤长的手指轻揉她的发顶，耐心地等待她平复情绪。

“不哭了吧？”过了好一会儿艾藜才试探着低声询问。

方舟轻轻吸了吸鼻子，嘴上却不承认：“……我才没。”

“好~安安没有哭。”艾藜并不拆穿，只是手中的动作更加温柔，接着回答方舟刚才的问题：“其实半个月前就在准备了，但是不确定你元旦是否会回家，又怕自己问太多会被你猜到，所以干脆直接预定了，如果到时你没空，我也可以拍下来发给你。”

方舟抬指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才从艾藜怀里起身，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后，道：“我才不要看视频呢，视频哪有跟女朋友一起看的感觉好。”

艾藜看着方舟被泪水浸亮的眼眸，顺应内心的想法低头在她唇上落下浅浅一吻，而后抵着她的额头：“安安，新的一年许个愿望吧。”

许愿？方舟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除了小时候过生日她很少许愿，因为她想要的会坚持不懈地去争取，不会将希望托付在虚无缥缈的愿望上。

但是此刻她又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不想扫了艾藜的兴致，思考了许久她还是直接道：“我暂时想不出有什么愿望，阿藜，不然我把自己的愿望给你，你替我许吧。”

艾藜：“嗯？愿望还可以送的吗？”

“可以的！”似是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方舟开始举例说明：“你是我女朋友，我的就是你的嘛，本小姐授权了，就给你！”

“那，我许了哦？”艾藜直起身眼眸含笑望着方舟。

“嗯！”方舟重重地点了下头，像是在做某个重大决定，模样甚是可爱。

艾藜轻咳了声，想到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不免有些羞涩，还好现在周围乌漆嘛黑的，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深吸了口气，艾藜才拉着方舟的手腕，动人的情话缓缓从薄唇中溢出：“愿：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年年岁岁不相负……”方舟轻声重复着，随后眉眼含笑依偎回艾藜怀里，微微仰头轻啄了下艾藜的下巴：“阿藜，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好。”艾藜低下头与方舟对视，郑重地给出了答复。

不是为了应付而出口的漂亮话，这一刻艾藜是真的有了想要和方舟一直走下去的冲动。

第一次被这么坚定地选择，将她心底深处那个渴望被爱的灵魂唤醒了，此刻她只想抛开一切，不去思考两人悬殊的身份，不去想自己身后糟糕的原生家庭，更不想再因为过往的桎梏而畏首畏尾。

交往的这几个月艾藜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心一点点地被治愈，对方舟的爱意不受控制地疯涨，她自认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但只要和方舟同处一个空间，即使对方没有千方百计地勾引，她也会生出想要更近一步的欲念。

只是这股冲动还没来得及扎根、成长，就被猝不及防的风暴拍了回去。

当晚她们便在郊区别墅内住下，因为是假期，又经历了一晚上的情绪波动，两人有些没有节制，从浴室到窗前的躺椅再到柔软的床榻，都留下了她们动情的痕迹。

等一室的暧昧动静平复下来，外面天色已然熹微，艾藜拉高薄被盖住彼此布满欢爱痕迹的身体，从身后将熟睡的方舟抱了满怀，才安心睡去。

两人沉浸在旖旎的氛围里，没有注意到衣架上大衣口袋内不断闪动的灯光，还有微弱传来的手机振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