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麦被两个人架着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就被一道照在脸上的白色亮光刺得睁不开眼。
幸好亮光只停留了一瞬,等她缓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港口。
大大小小的货运船停在宽阔平静的河面上,不少船只正顺着河流的西面驶向大海。
由于是港口的原因,塔台的巡灯无止息的四周探照,光芒强烈,照到之处犹如白昼。
张槐序他们也被陆续押下来。
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大汉掏出枪,面色沉沉地用它抵着小利马的脖子:
“?Dónde están las cosas”(东西在哪里?)
小利马梗着脖子,偏头看向张槐序,声音阴沉地要滴水:
“?Cómo sabía que algo estaba aquí”(他怎么会知道在这里?)
张槐序没有接话,脸色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的络腮胡大汉眼神一凛,当即伸手掐住小利马的脖子,语气极其凶狠:
“?Dónde”(在哪里?)
小利马被掐住脖子,说不了话。他的面色开始发青,双眼充血地盯着张槐序。
此时黎麦脑中灵光一闪,开口:
“我知道在哪里。”
那个毒贩听不懂中文,张槐序稍稍一愣,随后便把黎麦的话译给他们听。
那几个毒贩听完后瞬间拥到黎麦身侧,黎麦朝他们抬抬下巴,示意他们跟着走。
黎麦走在前面,看见一条暗红漆身的大船停在港口边。
船上的货物都用布罩着,且没有一丝光亮,那就应该是没有人。
她朝那条船抬抬下巴,一群毒贩就好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鬣狗找到了猎物,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凶狠贪婪的目光。
他们急不可耐地凑到船边,发现这是条打烊的货船。
上面没有人,他们想要威胁也无从下手。于是那群人只能四处去找登船的工具,留下配枪的两个人看守张槐序几人。
黎麦看向张槐序,挑了挑眉。
张槐序默然,只是弯弯嘴角。
接着黎麦捂住肚子面色痛苦地蹲下,口中不停作呕。
张槐序脸上焦急,语气极其严厉地催促那两个看守,并不停地示意他们到自己口袋里拿什么东西。
等两个看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槐序身上,黎麦悄悄地挪到码头临水的边缘并快速地翻入水中。
张槐序仿佛全然不知,他大声叫了一句,两个守卫匆忙回头却只听见一声巨大的“扑通”。
黎麦的手还被绑着,滚下去就死定了。
那个两个守卫本能地探身察看水面的情况,站在他们身后的张槐序却向身后一使劲,双手竟然解放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提着其中一个毒贩的后颈部,将他一起扑下了水。
两个人同时落水,扑出的巨大水花让另一个毒贩分不清敌我,他快速地掏出枪,但却犹豫了几秒钟。
被扑下水的那个毒贩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即使他可能会游泳,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仍然在水里使劲扑腾。
岸上的那个毒贩的脸色像岩浆凝固般僵硬丑陋。他低低咒骂一句,朝水面的模糊人影和波澜中心胡乱开了几枪。
于是河面上的水花渐渐小起来,从水下涌上一些比夜色中的河水颜色更深的液体。
岸上的那个毒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
小利马也跑了。
黎麦紧紧地依在大船底部,她憋着气,试图挣开手上的绳索。
绑得太紧了,即便她试了几次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接着黎麦不敢再乱动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挣扎中不断地下滑。
她从小水性就很好,是在各种小河池塘里面成长起来的。
但她的手被束缚住,只能靠脚不停地划动以保持身体不下沉。
渐渐地,她感觉嘴里的那一口氧气越来越稀薄,水也开始呛进她的鼻腔,而冰冷的河水更是让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黎麦摇摇头,试图使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但意识却还是由于缺氧和冰冷而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黎麦感觉自己要无可奈何地坠落下去时,她的身体被人从身后托住,有一股力量带着她往上。
她在水中费力地睁开眼。
港口巡照的灯光此时正好打在这一片的水面上,经过水体的折射后,那一点少而薄的光亮使黎麦可以依稀看得清张槐序隽永的眉眼。
紧接着,他的脸在她眼前缓缓放大,黎麦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一个凉凉的东西贴着,紧接着又有一个温热的东西撬开了她的牙关。
一股潮热的空气被渡到黎麦的口腔中,那种窒息的闷感得到了缓解。
接着是第二股、第三股。
黎麦的大脑终于能勉强思考。她整个人被张槐序从身后抱着,他的头从她的颈肩穿过,嘴唇紧贴着她的唇给她渡气。
仿佛一尾成年美人鱼在训导幼年的同族生存捕猎。
她感觉自己的唇齿间弥漫着张槐序的气息,身体也随着张槐序游动的节奏缓缓向上。
黎麦本来稍微清醒的大脑在愈发浓郁的异性气息中又开始迷糊起来。
自己仿佛正身处液态的云层中,轻盈又窒息,她越发渴求新鲜的氧气。
于是她反手捧着张槐序的脑袋,更加热烈地向氧气的来源贪婪地索取。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变化,张槐序游动的速度加快,却仍旧对怀里的人予取予求,任由她大口地从两人唇齿交濡吸取稀薄的氧气。
张槐序一只手抱着她,以保持两个人紧密相贴,另一只手则停留在黎麦被反绑的双手处,用什么东西磨着绳结。
过去大概三四分钟,随着“哗啦”一声,张槐序终于抱着黎麦浮出水面,而黎麦的手也从绳子中解放出来。
黎麦双手扶着张槐序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皮肤接触到微冷空气的凉意使她真正清醒过来。
张槐序一面扶着她的腰,一面扭头观察着岸边。
他们离岸边已经有两百米左右,而且有那条靠岸的大船作遮挡,暂时安全。
他转头看向正双手扶着自己喘气的黎麦。
衣料被水浸湿之后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柔和美好的小半身曲线,被水浸泡过的蜜桃色皮肤更是肌理无暇,散发着细腻的肤光。
被他手掌拢住的腰部更是软中带着弹,随着她紧凑的呼吸不断地起伏。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弯弯唇角,说话的嗓音也清润:
“小麦的裁纸刀立大功。”
黎麦也笑,咳嗽了两声后说:
“那当然!我从电视剧里看的,还真派上用场了。”
今天还在酒店的时候,黎麦很认真地和张槐序商量着带什么东西。
张槐序摊摊手表示他觉得还好,毕竟不是拍警匪片。
但黎麦则表示有备无患,特地下楼买了一把小巧便携的裁纸刀,并把它藏在右边袖子的内袋里。
下车时她顺势和张槐序站在一起,把右手递向他。
张槐序的手一碰到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地把裁纸刀取了出来。
张槐序的眼睛里仿佛含着清晨的雾气,甚至透出一丝痴迷,他轻而温柔地表扬黎麦:
“有勇有谋。”
黎麦扭头观察着四周,听到他这句话就转过头来,正看见张槐序把如墨一般的黑发撩到脑后,整张脸很直观地传达出俊美。
黎麦暗叹一声好皮囊,然后回归正题:
“我们这会都差不多到江心了。我看见那边泊着一条船,上面还有灯光,我们游过去怎么样?你还有力气吗?”
张槐序眯着眼睛看了眼那艘通身漆黑的旧船,桅杆上还隐隐可见……算了,这么泡在水里也不是办法。
他看了眼身侧的黎麦,用水太凉的理由轻易地说服了自己。
虽然原本的计划是他们在岸上看着那艘船在江心沉底,再由警察告诉黎麦船上的情况,了却黎麦的一桩心事。
但没想到黎麦这么有主意,硬是不需要他的人来救。
张槐序点点头,“嘶”了一声后有些委屈地表示:
“我看起来非常虚弱吗?”
黎麦一边往船的方向游动,一边好声好气地安慰:
“没有,你只是看起来比较文弱。”
张槐序跟上她的节奏游动起来,身体领先黎麦半个身位,心想这两个词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
“警察怎么还没来,太不靠谱了。”黎麦轻轻抱怨。
原来黎麦和张槐序从医院出来就到警局去报案了。
由于涉毒,且黎麦他们表示数目很有可能不小,所以缉毒科受理了他们的案件。
但由于没有确切的证据,警局表示他们还需要时间调查。
他们给了黎麦和张槐序一个追踪器,表示如果两个人陷入危险就会立即出警。
张槐序也说联系了朋友,警方处理这个案子的态度一定会更积极。
追踪器和包一起被扣在车里了,都这么久没动了,还是在港口,按道理早该出警了。
张槐序的声音温和:
“秘鲁这边的情况比不了国内,毒品泛滥,涉毒案件也太多了。”
两个人游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江心那条漆黑的渔船上,而且它的登船板竟然是放下来的。
张槐序两手一撑,抢先上了船,然后把黎麦从水里拉上来。
黎麦扶着船身站稳,看向身侧通向渔船甲板的一截短小楼梯。视线往上,在楼梯的尽头有昏黄晦暗的灯光寂寂亮着。
两个人都浑身滴水,江心的夜风吹来,黎麦打了个寒噤。
张槐序看在眼里,忽然心生一计。他勾唇一笑,把身上的两件衣服都剥下来,披在黎麦身上。
黎麦:“?”
她僵硬地扭头,就看见张槐序上半身□□。
宽肩窄腰,手臂上的肌肉和胸肌、腹肌的健美曲线连绵柔和,但该有的一点不少。流畅的腰线则把这具精瘦的身体勾画得更迷人,很完美地诠释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皮肤白皙,被水浸过后透出如羊脂玉一样的光泽。
而且还挺粉……
黎麦哆哆嗦嗦地从肩膀上扯下一件他的外套,艰涩开口:
“哥,你穿件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