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嫣南热得让人抓狂，楚佳荷穿了短袖短裤，出发给学生做家教。学生叫徐丽，正在上初二，楚佳荷给她补数学。
按了门铃后，来开门的是学生的父亲，是一个身材高瘦、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鼻子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叔叔你好。”楚佳荷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学生父亲朝她笑了笑，“你好，进来吧。”楚佳荷进去后，学生父亲跟她说：“哦对了，今天丽丽不在家，忘了跟你说了。”
“啊？不在家？”楚佳荷有些惊讶。“为什么？你们没提前告诉我啊。”
“忘记跟你说了，丽丽去上兴趣班了，不好意思啊。”
楚佳荷心里有小小的埋怨，“那我走了，以后改时间的话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她转身离开。
学生父亲立刻抓住楚佳荷的手臂，“既然来了，坐下喝杯水吧。”
楚佳荷条件反射般甩开学生父亲的手，她愣了愣，随后说：“不用了，谢谢叔叔。”
“就坐会儿吧，你大老远来一趟也辛苦了。”学生父亲和蔼地笑了笑，“顺便我们聊聊丽丽的学习情况。”
楚佳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在沙发上坐下。她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公交，确实费了不少时间来这里。
学生父亲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坐到她旁边，离得特别近。
坐那么近干什么？楚佳荷眉心一皱，马上往外挪了挪。
学生父亲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温和地笑了一下，“你现在读大一，对吧？”
楚佳荷看着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学生父亲笑着问：“上大学了，你们学校应该很多人会谈恋爱吧？”
“嗯，怎么了？”不知为何，楚佳荷觉得他问的话有些奇怪。
“你有男朋友了吗？”
“额，没有。”楚佳荷有些疑惑，“叔叔，我们不是聊丽丽的学习情况吗？”
“就随便聊聊天嘛。”
楚佳荷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莫名觉得不太自在。“叔叔，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她起身要离开。
学生父亲拽住她光滑的手臂，“再聊会儿吧。”
楚佳荷立刻挣开，“不了，我是真的有事情。”
“不要着急走嘛，都没聊几句。”学生父亲的笑容变得有点怪异。
“我们改天再聊吧。”直觉告诉楚佳荷，这男人不太对劲，得马上走。
学生父亲迅速走到楚佳荷面前，挡在她前面，露出了猥琐的表情，“做我的情人吧，好不好？”
“啊，什么？”楚佳荷怀疑自己听错了。
学生父亲再次握住她的手臂，“我很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能送你，你的生活费我可以全包了。”
楚佳荷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简直是吓坏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略带慌张地说：“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老婆、你女儿知道你这样吗？”
“噢，你原来是介意她们啊，放心，我们的事不告诉她们就行了，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你……神经病！恶心！”楚佳荷骂道。
学生父亲看着她愤怒的模样，反而更兴奋了，“不要这么凶嘛，小美女。”
楚佳荷用力地咬了一口他的手臂，接着抬起腿，狠狠地朝他的下面踢了一脚，学生父亲痛得大叫一声，松开了她。
楚佳荷立马跑了出去，她疯狂按电梯。而男人一脸怨恨地追了出来，势气汹汹。眼见电梯在从一楼上来，楚佳荷立马跑去楼梯间，走楼梯快步下去。
来到楼下，她匆匆地朝公交站跑去。她的脸色惨白，此时此刻还是有些惊魂未定。那个学生父亲长得一副正人君子、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想到内心是这样的变态。
上了公交车后，她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后怕。她很想报警，但又没有证据，只好把那个恶心男人大骂一顿，然后拉黑删除。
心还是跳得很快。她戴上耳机，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她闭眼听着耳机里的歌，情绪慢慢平和下来。
不一会儿，楚佳荷的手臂被人轻轻抓住，她吓得身子颤了颤，猛地睁开眼睛。
原来是舒亦萱，楚佳荷的心顿时定了很多。“怎么是你？”她惊讶地问。
舒亦萱回答说：“我和朋友去逛街了，现在回家。”她发现楚佳荷的脸色有些憔悴，于是问道：“你很累吗？”
楚佳荷愣了一下，否认道：“不是啊。”
“噢，那就好。”舒亦萱笑了笑。公交车上坐满了人，她没地方坐，只好在楚佳荷旁边默默站着，一边站一边捶大腿。
楚佳荷关心地问道：“腿很酸吗？”
“嗯有一点。”
楚佳荷从座位上起来，“你坐吧。”
“啊，不用了吧。”
“没事儿，你坐吧，我不累。”
舒亦萱犹豫了一下，坐下了。她仰头看着楚佳荷说：“谢谢。”
楚佳荷盯着她清纯的双眼说：“不用谢。”
舒亦萱抿唇笑了，唇间绽放出淡淡的笑花。楚佳荷愣了愣，随后将视线移到窗外。
坐了两站，乘客下去了一波，楚佳荷在她后面的位置坐下。
舒亦萱纠结了一会儿，回头问楚佳荷：“你今晚有空吗？”
“怎么？”楚佳荷有点不解。
“要不要一起吃饭？”
楚佳荷愣住了。说起来，她们确实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
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舒亦萱保持距离。还是别去了吧，她心想。
看到楚佳荷没说话，舒亦萱问：“你没空吗？”
楚佳荷看着她，有些纠结。
舒亦萱的双眼黯淡了一些，神色丧失了生机，“没空就算了，没关系的。”
看到舒亦萱如此失望，楚佳荷内心有些愧疚。明明自己就有空，骗人说没空，自己是不是太坏了？
其实只是吃个饭而已，也没什么吧，吃顿饭又不会搂搂抱抱。这么想着，她还是答应了，“萱萱，我其实有空。”
舒亦萱睁大了双眸，眼里顿时变得有光泽了，她惊喜地问：“真的？”
楚佳荷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舒亦萱开心地勾了勾嘴角，“那太好了。”
烤肉店里，一片片肉被烤得“滋滋”作响，楚佳荷熟练地给肉片翻面，将几片微焦的烤肉夹到舒亦萱碗里，非常贴心。
舒亦萱的碗里装了许多烤肉。“姐姐，你也吃吧。”舒亦萱看楚佳荷一直在烤肉，烤好了就往舒亦萱碗里夹，自己还没吃过一口。
“好好好。”楚佳荷把剩下的烤肉往自己的碗里夹，边夹边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舒亦萱一边吃着肉，一边说：“老样子。”
“周末作业写完了吗？”
“呃，还没。”舒亦萱忽然觉得嘴里的烤肉没那么香了。
“今晚回家记得好好写。”楚佳荷叮嘱说。
“知道了。”舒亦萱喝了口水，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今天出来是干嘛？”
楚佳荷愣住，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之前说过是因为学业忙才不给舒亦萱做家教，可是她又接了别的学生的单，然后今天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
“怎么了？”舒亦萱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楚佳荷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我今天去……去参加一个学术讲座了。”
舒亦萱相信了，“那上次在公交车上呢？”
“也是参加讲座。”楚佳荷撒谎说。
“你最近还是很忙吗？”
楚佳荷点点头，平静地道：“对，比赛很多。”
“什么比赛？”
“我们专业的比赛。”
舒亦萱朝她笑了一下，认真地说道：“你一定可以拿奖的。”
“嗯会的。”楚佳荷用发圈将长长的头发绑了起来，然后把一盘肥牛依次放到烤炉上。
舒亦萱双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楚佳荷烤肉，视线从烤肉移到楚佳荷的脸上，细细欣赏着。
随意慵懒的低马尾垂落在肩，额间的碎发被空调风微微吹动，浓密的睫毛盖着细长的眼眸，眨起眼睛来楚楚动人，白皙的脸颊显现出两抹不太明显的红。
楚佳荷一边将烤肉翻面，一边抬眼看过去，看到舒亦萱在盯着她看后，迅疾将视线挪回烤肉上。
她脸上的两抹红突然深了一些。
舒亦萱疑惑地开口问：“你的脸怎么红了？”
这么一问，楚佳荷被她弄得紧张了，支支吾吾地说：“啊额，是因为，因为太热了。”
舒亦萱天真地相信了，“噢，那要不要叫服务员来把空调稍微调低一点？”
“不用。”楚佳荷立刻回绝了，并找补道：“我怕调低了的话，别的客人有意见。”
“噢，好的。”舒亦萱用筷子去夹烤好的烤肉，夹了两片放到楚佳荷的蘸碟上，“你多吃点。”
楚佳荷略带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好，好。”
舒亦萱低头想了一会儿，问道：“姐姐，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楚佳荷看着她，疑惑道：“什么问题？”
舒亦萱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不来给我当家教了，真的是因为学业忙吗？”
听到这个问题，楚佳荷整个人都愣住了，身子紧绷起来。她不懂舒亦萱为什么这样问。难道舒亦萱察觉到她的喜欢了？
舒亦萱放下筷子，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难教了？所以才不教我了？”
楚佳荷怔了，立刻说：“当然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就是因为学校的事情太多才不来而已。”楚佳荷的语气很坚定。
舒亦萱叹了口气。
楚佳荷愣了，叹气做什么呢？难道舒亦萱又开始不自信了？
她想了一会儿，温柔地鼓励道：“你不难教啊，你可好教了，那么快就进步了，可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做到的，你是很聪明的，一定要相信自己噢。”
舒亦萱淡淡地笑了一下。是啊，姐姐平常对她那么温柔，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嫌弃她而不教她？
不要胡思乱想了！
楚佳荷看了一眼舒亦萱的笑颜，拿起桌上放着的一盘食材，把剩下的烤了。
舒亦萱伸手去帮楚佳荷，用夹子将金针菇和口蘑放下去烤。
接着，她喝了口饮料，快速地舔了舔嘴唇，直勾勾地看着烤炉上的食物，静等食物熟。
楚佳荷看着她馋馋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一下，“你还没吃饱吗？”楚佳荷已经有点饱了。
“我还能吃呢。”舒亦萱很是骄傲。
一会儿后，食物烤好了。舒亦萱将它们夹起来，痛快地大吃，吃得一脸享受，嘴角都沾了蘸料。
楚佳荷轻笑，没想到舒亦萱个子小小的，居然这么能吃。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取了一张给舒亦萱，“来，擦擦嘴。”
“好的呢。”舒亦萱用纸巾快速地擦了一下嘴，但还有一点没擦干净。
楚佳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边的嘴角，提醒说：“这里还有。”
舒亦萱懵懵地伸手擦。
楚佳荷纠正道：“不是噢，擦错了，是我左边，也就是你的右边。”
舒亦萱犯迷糊了，“嗯？到底是哪里？”
楚佳荷笑了，她觉得舒亦萱懵懵的样子好可爱。她起身从舒亦萱的手里拿过纸巾，凑过去，亲手帮舒亦萱擦。
纸巾落在了舒亦萱的嘴角，楚佳荷看着舒亦萱粉红的小嘴唇，咽了咽口水。
楚佳荷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也把舒亦萱整懵了，她怔怔地看着楚佳荷的脸，有些入神。
楚佳荷的动作很轻柔，她轻轻地擦完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舒亦萱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水杯大口地喝水。
楚佳荷看着她喝水的样子，抿唇浅笑了一下。
这顿饭，她吃得很开心，她好久都没那么放松过了。
离开烤肉店后，楚佳荷回学校了。
路上，丁玉梅给她发了几条语音，找她拿看病的钱。楚佳荷有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