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策穿了一件非常骚包的黑色真丝V领衬衫，衬衫下摆扎在礼服裤子里，衬得一双腿笔直修长，还好外面搭了件长款羽绒服，多少遮了些星光，即便如此，他与眼下这个土里土气的包厢仍旧格格不入。
程曼曼第一反应就是脱裤子，随后又意识到，相比较在偶像面前穿着老棉裤，似乎一见偶像就脱裤子更为不妥。
杨晓芳早就见过韩策和宋斯年同进同出，倒没有程曼曼那么惊讶。
许昊然有些紧张，不停地在长裤上搓着手。
宋斯年深深蹙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方文洲是纯粹的惊讶，他惊讶之余冲着韩策微笑致意，就算打招呼了。
宋斯年：“你来干什么？有事吗？”
程曼曼立马不爽：“你什么态度啊！怎么说话的呢？！能不能对我偶像尊重一点，客气一点？”
宋斯年气笑了：“我的饭局，他不请自来，还要我多客气？”
许昊然突然举手，深吸一口气，道：“韩策是我的朋友，是我请他来的。”
宋斯年：“许昊然，你是在耍我吗？”
许昊然认真地说：“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下成见，只把他当成我的朋友就好？”
宋斯年不肯吭声。
气氛僵滞着。
方文洲若有所思地望着韩策。
一个风光无限的大明星有什么理由要到一个不属于他的圈子来遭人白眼，他是脑子不好吗？
韩策绝不是个笨蛋，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策自顾自地坐到宋斯年和许昊然中间的位置，程曼曼立刻跟许昊然耳语：“咱俩换个位置？”
许昊然：“……”
大小姐，你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
韩策并没有搭理其他人，而是看向杨晓芳，跟她寒暄了几句，加了她的微信，让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他。
程曼曼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她也想要韩策的微信，但韩策没有加她。
一顿气氛尴尬的晚餐吃完后，宋斯年他们回到民宿，许昊然帮韩策订了一间，程曼曼见韩策去住了民宿，也连忙跟了过去。
还好现在是旅游淡季，民宿没什么人，也没人撞见韩策。
宋斯年把许昊然叫到自己房间，直截了当地跟他说：“你跟韩策怎么交往我不管，但不要把我牵扯进来，再有下一次的话，我怕闹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许昊然觉得不能理解，思虑再三还是说：“大家从小一起长大，非要闹到现在这个样子吗？以前有段时间，你俩关系不也挺好的，你还说你觉得他是我们当中最有魅力的人，你们之间的矛盾不过就是一点口舌纷争，搞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宋斯年冷笑：“一点口舌纷争？小题大做？如果他现在把你视作心血的公司搞垮，你能若无其事地跟他和平共处吗？”
许昊然愕然：“他、他干嘛了？”
宋斯年：“他撕了我《漫步》的手稿。”
许昊然无言以对。
凡是对宋斯年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珍惜他的作品，王梦琪曾开玩笑地说，他写了本书就像生了个孩子。
韩策毁了他的作品，难怪他跟韩策就此决裂。
许昊然：“可你的《漫步》后来不还是出版上市了吗？”
宋斯年生气地说：“那是我后来重写的！”
许昊然默默离开了宋斯年的房间，留下宋斯年一个人生闷气——他那时候是被猪油蒙了心吗？怎么会说出“觉得韩策最有魅力”这种话？
那是他们青春期的时候，许昊然跟高年级的一个学长早恋，抛弃了宋斯年他们一帮朋友，少了牵头社交的人，一群少年大感寂寞。
陈清许问宋斯年：“斯年，假设我们都是某个小说中的角色，你觉得谁最有魅力，会是主角？”
宋斯年思考片刻，答：“韩策。”
这是他的真心话。
韩策外形最惊艳，家庭背景最复杂，最有个性，有一双最具故事性的眼睛，如果这是由他书写的故事，他会选韩策做主角。
但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这么说过，就羞耻得浑身发烫。
也不知道这话有没有传到韩策的耳朵里。
简直不能细想。
宋斯年焦虑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半小时后，方文洲来敲门，无奈地说：“需要聊聊吗？”
宋斯年：“嗯？”
由于民宿隔音太差，方文洲能听到宋斯年一直在房间里转悠。
宋斯年捂脸：“这墙是纸糊的吗。”
方文洲温柔地看着他：“我不是怕被打扰，是真的担心你。”
宋斯年忙道：“我没事儿，真的。”
方文洲刚离开，又有人敲门，宋斯年以为是方文洲去而复返，连忙去开门：“方哥，还有什么……”
他的话截然而止。
门外的不是方文洲，而是韩策。
韩策已经洗了澡，穿白色家居服，头发仍旧有些湿，被他撸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
宋斯年当即就想关门，韩策灵活地伸脚卡住，挤进门内。
“韩策，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让你对我的态度别再那么恶劣，像今天晚上，有人花五十万想跟我吃顿饭，而我上赶着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可怜。”
“呵，我让你来了吗？”
“你没让，但我们前段时间关系不是缓和了一点吗？我跟你打电话、视频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跟你面对面的时候，从你的表情、肢体也能感觉到，你没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呢？”
“呵，自作多情。”
“宋斯年，我再问一次，你跟我之间，朋友是不是没得做了？”
“哈！你多余问这个问题，这辈子，下辈子，我们都不会再是朋友！”
“是你自找的。”
韩策突然靠近，宋斯年下意识地后退，就被韩策困在门板和他的怀抱之间，宋斯年不爽地皱眉，韩策低头便吻了下来。
宋斯年当然不会乖乖就范，他用力挣扎，咬破了韩策的舌头，由于太用力了，他都怕把韩策的舌头咬断，但韩策只是皱眉，并不退缩。一股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
他们不像在亲吻，倒像在打架，打架总是更疯更不要命的那个会赢，眼下也不例外。
宋斯年通过这个打架一样的亲吻感受到了韩策的痛苦，他似乎因为他们的关系而无比痛苦。
这让他的心猛地一颤。
“斯年，发生什么事了？你房间有人吗？”方文洲一向淡定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
宋斯年这才想起，这破民宿的门比纸还薄，他顿时呼吸都不敢用力，而韩策还在吮.吸他的舌头，宋斯年急得要命，唇舌却被韩策占据着，他怕自己开口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宋斯年做了个“停”的手势，眼神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哀求的意味，韩策终于退开，哼笑了一声，宋斯年立刻紧张地捂住他的嘴。
“没什么事。”
“真的吗？我好像听到你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声音，是不是有人骚扰你？”
“没有。”韩策突然舔了一下宋斯年的手心，他的声音立刻拐了个弯。
“斯年，你是哭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事。”韩策在拿手指戳他的小腹，他的小腹敏感得要命，韩策一戳，他就想逃，还想笑，却又不能出声，不能发出大的动静，方文洲再继续问下去，他真的要哭了。
方文洲又在门外徘徊了两分钟，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宋斯年终于松了口气，额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为什么怕他知道我在你房间里？”
宋斯年答得干脆：“因为丢人。”
“……”
“被任何人看到我们单独在一起，我都觉得丢人。”
韩策低笑，但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嘴唇上沾着刚才被宋斯年咬出的血，看上去就像个刚刚进食完毕的吸血鬼，特别瘆人。
宋斯年不由自主地解释道：“毕竟我微博介绍就写着是你的黑粉，如果跟你私下联系太紧密，岂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
韩策：“那是你自己的事。”
宋斯年：“……”
“反正你已经厌恶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无论我做什么，都没办法改变你对我的态度，索性就不费那个劲儿了。”
“……”
“你我之间，也许本来就不能做朋友。”
“……”
“我问了许昊然，你们明天清晨会去看晨雾，那我们明早见。”
“……”
“如果你不去，我就告诉大家，我嘴唇上的伤是你咬的。”
“你——你要脸吗？”
“不要。”
“……”
韩策扔下这些话就要离开，宋斯年仍旧靠在门上，挡住他，凶狠而不甘地瞪着他。
韩策挑眉，眉目间一派风流：“你确定不让我走？”
宋斯年咬牙切齿：“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策：“凭我不要脸。”
宋斯年：“……”
房间不隔音，怕方文洲听到，宋斯年说话都不敢大声，简直快要气出内伤了。
韩策可没有这些顾虑，因此而占尽上风。
“我们宋大作家要面子，要光风霁月的人设，可我不一样，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平安夜发生的一切你还记得吗？”
“……”宋斯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韩策弯下腰，凑近宋斯年的耳朵：“我敢公诸于众，前途尽毁，你敢吗？”
有一瞬间，宋斯年的心脏仿佛都被冻住一般，随后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韩策扬长而去。
宋斯年喃喃道：“疯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