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元璟瘪了下嘴,又说:“我的意思是,要不公平起见,我跟你石头剪刀布一下,谁赢了谁先去洗。”
晏时君神色松动了下,不过很快,他又一本正经。
俞元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他刚才,居然在他眼里看到了那么一丝丝失落??
走眼了,一定是走眼了。
“来,三局两胜。”晏时君撸起袖子,露出一截青筋线条分明的小臂,不壮,也不瘦,但劲儿。
他还穿着直播时那件衬衫,不过领带早就在进门时被他随手扯下来了,这会儿领口随意松垮着,倒是能清晰看见一片裸露的肌肤,连着凹起的锁骨。
连着呼吸脉搏、轻微起伏。
俞元璟默默吞了口口水,在心里低下头抽了自己一嘴巴,人没多大胆,脑子里粮食却不停产。
“你已经发了三分钟呆了。”
“没有,我在想怎么赢你才能让你不那么难堪,我玩这个很厉害的。”
那可不厉害吗?他这种npc设定玩猜拳的习惯自己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只要他不ooc,俞元璟有十乘十的把握能把他赢得稀巴烂。
两人同时握拳藏在背后。
俞元璟紧盯着他背后的手,都不用想,他先出的肯定是石头——
“等一下,还没说赢的先去还是输的先去呢。”两人手都准备伸出来了,晏时君又唰地背了回去。
“……”俞元璟:“当然是赢的去了,快点儿。”
再次准备就绪,他肯定出的是石头——
“你为什么出的是剪刀!”俞元璟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出的布。
晏时君也没想到,睁大了眼,“我以为你也会出石头呢。”
对哦,自己也是习惯先出石头,忘了这茬了,真是聪明一次还白聪明了。
不过……俞元璟眯了眨眼,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先出石头?”
晏时君嗤了一声:“你那拳头攥那么紧,我又不瞎。”
“……”我*。
俞元璟:“再来,时间都要耗没了。”
这次他干脆不再动脑子,闭眼随缘出了个剪刀。谁知道一睁眼,晏时君恰恰好好出的是石头。
心好累。转瞬他又给自己哄好了,不就洗个澡?再差也就是冲个凉水澡而已,多大点事儿。
俞元璟正想说“你快去洗,洗完喊我”,对面某人就已经头也不回地往浴室冲了,还撂下一句:“我很快!放心!”
“好的。”这声回答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但他没想到晏时君的快简直不能用“快”来形容,应该说是从俞元璟在厨房倒了杯水喝然后溜达回卧室、刚摆成“大”字躺在床上,门就被叩响了,还叩得很急。
他下床,过去开门,晏时君正头发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
这人一手撑在门框上,一手擦头发,眉骨极其优越,带着不容分说的一丝隐忍的戾气,只有眼睛乌黑清凉,被水汽氤氲过后分外清润。
像很乖的博美.幼.犬,他说过的,也夸过。
定睛一看晏时君的脖颈也是湿腻腻的,似乎根本就没擦,但他又换了件宽松的白色长袖,腰腹处空荡着,看不出衣服有没有被濡湿。
一株暴雨天里忘乎所以去享受后的、湿漉漉的野生植物。
啧。又想多了。前男友他该恨才是,死脑子快别想了,这张脸出了一百里你还不能再找一张吗?
俞元璟回过神:“洗好了?”
“好了,你去吧。”晏时君擦着头发,给他让了路,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表情有点儿奇怪,吞吞吐吐道:“那个,你那个里面穿的衣服,就是贴身的,衣柜里有…新的,你试试合不合适……吧。”
这下连俞元璟的表情也变得古怪。
“好的谢谢,晚安明天见。”俞元璟迅速说完迅速关上门,将晏时君隔绝门外,直到背抵上冰凉的房门,他才发觉自己身体烫得厉害。
臭毛病,一害羞一激动一分泌肾上腺素就开始脸红脖子红身体红。
他吐了口气真朝衣柜走过去,蹲下来翻贴身新衣服。
没多久,俞元璟拉着一张脸出来了,人偶似的往浴室走。
晏时君刚好坐在沙发上喝水,但却只敢偷偷瞥人家背影,没敢叫人。
直到进了浴室,开了花洒,热气腾腾的水倾泻下来、眼前变得雾蒙蒙一片时,俞元璟才彻底接受了贴身衣服和自己尺寸一模一样的这个事实。
哦不对不是一模一样,甚至还宽松了点儿。他呼出一口气,洗把脸,转念又一想这东西不就看身高体重吗?他身上也没那么多能藏肉的地方,思考下也能估摸差不多吧。
漏啊!差很多!
他是刚来的!刚来的!晏时君总不会提前在家备着不是自己码数的这种衣服吧!他俩身高体重有差别还是很明显的吧。
很明显啊!
水声哗哗,听得俞元璟心都宁静了不少。于是他瞬间想到两句话:“他最近换了很多东西,兜里该没分了。”“我没积分了,没钱,没吃的。”
一个月,他俩分手一个月,他比他早来一个月。分手后正好还找不到他人,不然俞元璟也不至于这么气。
水声停,俞元璟蓦然睁眼,好,行,他懂了,这人有问题。看来两人暧昧期那些玩来玩去的手段又可以拿出来试试了。
洗完澡出来他发现热水还剩不少,也不知道晏时君到底是洗得快还是冲的凉水澡。最好是凉水澡,作不死他。
客厅里留了灯,沙发上的人却不见了。
俞元璟故意逗留了会儿,发现晏时君真的没有再出来后索性也回了房间。
被子一掀,“大”字摔倒,吸气,呼气,望天花板。
床很软,带着特调的温馨味道,像午后暖阳。但这儿有太阳吗?太阳长什么样子?
俞元璟捞过枕头边的手机,打开一看大多页面还是空白。看来这智能手机也快跟他一样成智障了。
脑海里缓缓闪过几幅画面,有晏时君坐在他身边带麦直播的,有晚会吃饭时晏时君忽然抬头看他的,有晏时君风风火火洗完澡过来敲门的。
……unbelievable……
最后他闭眼快睡着时,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声音,声调很欢快,一点也不轻柔,就是消消乐的惊讶特效声——晏时君黏着他靠在他肩头常玩的,听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纳入了潜意识。
所以此时他听了如同催眠,呼吸渐渐平缓、睡着了。
饿醒了。
俞元璟干瞪着眼望天花板,肚子边咕噜噜叫,脑子边冥思苦想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
蹭饭不是蹭了很多吗?难道吃得越多饿得越快?
……不会吧?
俞元璟翻来覆去,觉得自己要饿得羽化而登仙了,怎么会这么饿,饿饿饿饿饿,肠子都要扭曲在一起互相吃了吧,再拿胃液做饮品,没消化完的食物残渣做调料——毕竟自带味儿。
他记得在哪个野漫看到过,古代有个刑法是吃水煮鸡蛋黄吃到死,当时他觉得这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大酷刑,现在觉得饿到五脏六腑自相残杀也是旗鼓相当。
操,别想了。
他蹭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掀开被子就准备去觅食。
虽然智障手机没什么大用,但照个明还是可以的。
俞元璟没开其他灯,就打着手机光开了门。
很好,乌漆嘛黑,最适合干点儿不为人知的事。
他反手轻轻阖上门,直到门“啪嗒”一声紧闭俞元璟才舒了口气。
然后转身,一张煞白诡异离谱、光影斑驳、忽明忽暗、笑意涔涔的人脸忽然浮现在他眼前。
俞元璟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发软往下掉,好像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我去,真吓到了?”人脸瞬间消失,晏时君边把他捞上来边伸手去按旁边墙上的客厅灯。
嗒。
暖黄色的光一点点亮起来,让人的眼睛刚好能一点点适应。
俞元璟捂着胸口,靠在墙边喘气。
晏时君有点儿心虚:“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滚。”冷冰冰一个字,多质朴,多简单,多直白。
晏时君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恭敬敬地说:“好的先生,我觉得我有责任向您解释我刚才这个恶作剧的动机。”
“我饿得在床上打滚,实在忍不住了想出来觅食,不敢开灯怕扰您休息,摸到厨房发现没什么能立马吃的东西后就准备出门转转,刚走到玄关那儿就看见您出来了。
我没照灯您照了灯,所以我发现您您没发现我很正常,请不要怀疑您的智商。
在我发现您同样鬼鬼祟祟后就想过来给您打个招呼,本来想摆个和蔼可亲的表情,但您转身太快让我猝不及防,我也吓了一跳才露出了这个最下意识的笑容,没想到对您造成了精神损失,我深感抱歉,愿意承担您提出的所有赔偿。”
晏时君逻辑啰嗦了这么一大段话,俞元璟真正在意的就那么一句,但他没立马打断,正好借着这番话缓缓、喘口气。
缓完了。俞元璟直腰,低气压问道:“你说,厨、房、没、吃、的?”
晏时君仍旧保持着那番恭敬的姿态,然后勉强憋出一个微笑,点头道:“是的,俞先生,仅有的一些食材需要更多的佐料去烹煮,我们目前也没有其他佐料。”
“……”
“有没有其他地方能弄到吃的?”
“有的先生,有的,”晏时君唰地站直了,做了个敬礼的姿势,“基地仓库全是储粮,我有过一次冒险的经验,可以带您一同前去。”
俞元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冒险经验?”
“一次领悟宇宙浩瀚之美、多维度美食之味的独特之旅。”
“……”
“晏时君,你再不说人话我真的要揍死你。”
晏时君:“……偷吃的。”末了,他还认真补充了一句:“基地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俞元璟吐了口气,松了松筋骨。
先别管他到底是哪个晏时君,反正自己现在想抽他的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