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宁出了小区，11月的街上，天气已有寒意。

街上都是川流不息的汽车，行人已很少。

算了算，她和李祈6岁认识，到现在已经度过了12年。

好可怕的数字。

她不敢想没有李祈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其实有时候做朋友反而能更长久吧？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吓了一跳，宋嘉宁一看屏幕是妈妈。

原来妈妈提前一晚回来了。

回到家，宋嘉宁将成绩条和试卷递给妈妈。

妈妈看哭了。

宋嘉宁急忙递上纸。

“我的两个女儿都好棒。”妈妈握住宋嘉宁的手，“我要拍给你爸爸看！”

宋嘉宁突然觉得自己吹大了，急忙找补：“我这次是超常发挥，不能保证下次也能考这么高……”

妈妈已没再听她讲话，专心给爸爸发着语音：“你快看看嘉宁这次月考的成绩，进步好大……”

宋嘉宁回到卧室，脑子中的两个小人在来回拉扯，小黑人的表情非常难过：“你清晰一点，不要骗人了！ ”

小白人微笑着：“我好开心啊，他们应该会很骄傲吧。”

“这个成绩不是你的。”小黑人呢背后逐渐涌起一股怒火，“迟早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可是……”小白人说，“我现在感觉好幸福啊。”

最近班里不知从哪里刮起了一股谣言，都在传宋嘉宁月考成绩作弊。

没做过的事，宋嘉宁并不care。

宋嘉宁最近正忙着搜索各种数学和物理竞赛的相关消息，她想知道如果她也能获个奖，那在父母心里，她和宋嘉文是不是差别就没那么大了。

但谣言传到高天晨耳朵里，高天晨更糊涂了，他不知道自己要相信哪个说法。

如果不是作弊，难道真是宋嘉宁说的智商互换？

课间他和宋嘉宁一起去小超市买零食，宋嘉宁看起来一点也没被谣言影响。宋嘉宁告诉他自己要参加竞赛的事，高天晨不得不重新思考宋嘉宁说的智商互换。

隔壁二班也听说了宋嘉宁疑似作弊的事，李祈同桌张川按耐不住好奇心也向李祈打听这件事。

李祈：“假。”

按照以前他的个性，他对这种事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但自从智商互换后，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多么不近人情。

“简洁得像明星工作室的回应。”张川说，“再给我多透露两句呗。”

“很假。”李祈说。

下午自习课，任熙子来到宋嘉宁桌前，告诉她数学老师让她去帮忙批改试卷。

“我？”宋嘉宁指着自己，数学老头怎么会找她，难道就因为考了一次135？

比起批试卷，她更愿意上自习摸鱼。

路上，任熙子走前面，两人没有一句话。

宋嘉宁好久没有如此正大光明地跟在任熙子后面。

自从绝交后，他们之间每次碰面的气氛都变得非常奇怪。平时躲着还来不及。

进了办公室，数学老师把宋嘉宁叫过去，任熙子则在对面的空桌子上坐下来，开始批改试卷。

数学老师仔细研究过宋嘉宁的试卷，简直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印象里的宋嘉宁平时可是作业公式写不对，上课回答问题不会，有时还会打瞌睡的人，要不是试卷亲眼摆在面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短时间能有这么大的进步的。

数学老师临时出了一道题目，让宋嘉宁去一边做出来。

是一道不等式的问题，宋嘉宁做过类似的题目，她直接口述了过程。

旁边的任熙子听到也不得不抬起了头。

“好。”数学老师点点头，“你去对面帮任熙子一起批改作业吧。”

宋嘉宁看到写的五花八门的作业简直头都大了，难怪数学老头不想自己批。

过了一会数学老师出门开会，屋里只剩下她和任熙子，以及笔尖在纸上划出的声音。

尴尬的沉默让宋嘉宁有些窒息。

“班上最近都在传我作弊。”宋嘉宁打破了沉默，“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宋嘉宁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她在问些什么？任熙子怎么会知道她做没作弊。更何况，任熙子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传闻，任熙子从不关心班里的事，更不关系与她有关的事。

“没有。”任熙子说话时笔没有停下来过，她批作业的速度比宋嘉宁要快得多。

随之又是新一轮的沉默。

宋嘉宁此时又闻到了任熙子身上那淡淡的香味。

窗外的太阳逐渐落西，黄昏下，宋嘉宁想起了初中与她当同桌的日子。

任熙子初中的时候喜欢韩国男团，每天放学后她会拉着宋嘉宁去她家看男团视频。

Kpop的男团有时颜值不稳定，但实力总归还是有些水平的。

“哇，欧巴的下颌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宋嘉宁摇了摇旁边的任熙子，“这是哪个团？”

“练习生，还没出道。你喜欢哪个？”

…… ……

“他们跳得好齐，连头发丝都是齐的。”宋嘉宁看他们跳舞，自己也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任熙子在一旁感慨，“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么齐的舞台了。这就是新人美吧。”

…… ……

“你改完了吗？”

宋嘉宁回过神来，将批改完的作业本递给任熙子，任熙子又检查了一遍。

醒醒吧宋嘉宁。宋嘉宁对自己说，当初是你说绝交的，就不要在这伤春悲秋了，该向前看了。

任熙子检查完讲作业本递给宋嘉宁，“一会你发下去吧，我要去黑板上布置作业。”

宋嘉宁接作业本时碰到了任熙子的手，仿佛一阵电流从她身上经过。宋嘉宁怔住。任熙子瞪了一眼宋嘉宁，宋嘉宁急忙把手拿开。

这两天上课宋嘉宁总是忍不住回忆起与任熙子之前的点点滴滴。当化学老师叫她起来回答问题时，宋嘉宁一脸懵。

高天晨很想帮宋嘉宁，但奈何他的化学是连元素周期表都没背过的程度。

化学老师有些生气，“我刚讲完，这么基础的题目都不会吗？那你考试是怎么考那么高的？”

教室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几个犯困的同学坐直了身子。

宋嘉宁直愣愣站着，她只想摆烂。

化学老师让宋嘉宁坐下。顾博铭主动举手回答了这个问题。

午饭时间，宋嘉宁和李祈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吃零食。

两人都很郁闷，宋嘉宁以为考得那么高一定会引来很多同学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更多的是质疑。现在的她的名声好像比智商互换前还要烂。而李祈现在除了受到班里同学的冷眼外，还要努力克服笨重的大脑。

“他们毕竟不知道智商互换的事。”李祈安慰道，“你只要期中考试还考那么好，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那你怎么办？”宋嘉宁说，“我知道我的智商有多笨，学起习来有多痛苦。”

“也不全是坏事。”李祈仰头看天，“现在的我才看清自己之前是有多讨人厌，也明白了一些人学习的不易，这些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宋嘉宁对李祈的自省是认可的。李祈这个人是一旦了解他的就会知道他有多好，可是表面太过高冷，让人不敢接近，谁又会发现你的好呢？在这个快节奏的生活下，很少有人会愿意花费很多时间来了解你。

“你终于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了。”

“那我之前是什么？”

“呃……”宋嘉宁眼珠一转，“AI。”

李祈听完点点头，“那你为什么愿意和一个AI呆在一块？”

“因为我也不是正常人。”说完宋嘉宁碰了一下李祈的头。

“我请你吃饭吧。”宋嘉宁看了下周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让李祈选店。

吃有时候能化解很多烦恼。

李祈的关注点在于宋嘉宁现在居然不交手机。宋嘉宁说跟高天晨学的，把旧手机交上去了，反正班主任也不会仔细看。

此时传来一声狗叫，宋嘉宁吓了一跳，是爸爸来电话了。

肯定是因为月考成绩的事情。

宋嘉宁下意识将电话挂断。

李祈知道接了就代表她手里有手机，所以不能接。

宋嘉宁则笑着摇头，“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学校要不要交手机，否则也不会现在给我打电话。”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和爸爸见面的次数以年为单位。

看到李祈的表情有些担心，宋嘉宁挥了挥手，“”没事儿，等我放学会给他打过去的。”

回到班里，宋嘉宁感觉身边的同学都在看她。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宋嘉宁想，还是不要太疑神疑鬼的。

宋嘉宁一到座位上就被高天晨拉近，“班里现在都在说你的月考是抄的高云书的。”

“什么？！”

宋嘉宁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造谣她作弊的事情不仅还没过去，这下还扯上高云书了？

宋嘉宁问高天晨为什么他们这么说，高天晨告诉她因为班里成绩比她高的只有高和任，而考试的时候高就在她旁边。

？？？

所以就认为是她抄的高云书的？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是谁在传谣？”

高天晨拉宋嘉宁坐下，低声说：“我怀疑是顾博铭，他一向跟你不和。”

“他跟我是不和，可现在也没证据。”宋嘉宁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对，我觉得不是他。他跟高云书关系很好，怎么会把她扯进来。”

高天晨觉得宋嘉宁说的也有道理，顺便他告诉了宋嘉宁一件事，那就是高云书其实很讨厌顾博铭，但碍于双方父母是好朋友，高云书才不得不迁就顾博铭。

“你很了解高云书。”宋嘉宁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在疑问还是下定义。

“我们毕竟初中就认识了嘛。”

宋嘉宁微笑表示理解，她眼下要先解决谣言的事。

高云书正在座位上写东西，她的心情看上去也很不好。

宋嘉宁走到她身旁，“跟我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