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你是说,宿傩的手指现在交由你们来保管?”
夜蛾正道听完夏油杰的一顿描述,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剩下的不信任都是多年来积累下来遇事留一分的警戒。
他摇头:“不符合规矩。”现在不好操作。
甚至有些无语,转向含着棒棒糖的无辜白毛男子:“要是你没走的话,可能要好拿许多。”
那时候五条悟一句话就行了。
虽然现在也只需要一句话。但是造成的怨气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风声鹤唳,你们这么操作,就算没有高层,他们也会不满的。”
夜蛾苦口婆心。
“我知道,我知道。”五条悟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碎,终于凑过来,冲着夜蛾摆摆手。
“我们就是来通知一下的。”
他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就说我硬抢走的嘛。”
“……”看来是劝不动。
也是,
这次…也只能这样了。主要是想劝他们下次别这么张扬。
夜蛾:“不给真打算硬拿?”
这是松口的意思。
“嗯哼,需要录音吗?”
“或者我们不介意露面拍个威胁视频的。”五条悟嘴里含着糖,讲起话来带着残酷的咯吱咯吱声,语气上却亲切。
?!!
这么肆无忌惮。
嚣张嚣张太嚣张。
这种话,过去十年五条悟都不可能说出口。
夜蛾正道没忍住瞥了正对面的夏油杰一眼。
夏油杰弯着眼尾摊手:确实不是他的建议。
不过也不是不能同意。
面前的中年人抽抽嘴角,“不给的话,你们打算硬闯?”
“看你们的态度。”
“主旨就是这个宿傩手指我们必须拿到。”
“也不在乎最后可能要直面天元大人?”
最近的这些事,天元大人不可能不知道。要突破它的结界拿东西,最坏的可能就是来自它的阻止了。
天元?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面相觑。
商量时好像提过一嘴,但他们俩十年前就没那么敬畏,之后就给忘了。
而且现在——
夏油杰挑眉:“如果我的咒灵操术对天元也有同样的作用呢。”
??!!!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没有说谎,我的能力当然都清楚。”
这算是透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底牌了。
夜蛾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五条悟,五条悟煞有其事地点头。
这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大事情。
天元的结界对世界很重要,有了它平衡着咒术界的平衡,某种程度上也维持世界运行。而且不说别的,就连她本身都是有象征意义的。真乱起来,世界就要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可偏偏对面两个人面容平静,模样上肯定,又像是愿意找这个乐子。
毕竟高层都杀了,他们不介意再多做一点事情。
夜蛾复又看向夏油杰,眼里不可避免地带上谋事者看见乱子的警惕。
“你们——”
可视线在两人眼里来回巡视,终了还是松口:
“我这边没问题,尽量给你们安排。至于过程中要有人拦着你们——”
“知道啦,我们会好好打招呼的。”
五条悟手肘搭在夏油杰肩上,露着银牙,灿烂地微笑。
“即使如此,事关天元——”别做得太过火。
“您放心好了,我们有分寸,不会让您难办的。”夏油杰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反手轻拍肩上多出来的爪子,一面稳住面前的校长。
果然两个人里还是夏油杰回答靠谱一些。
不对。
夏油杰要是靠谱当年就不会叛逃!
是什么给自己的这个错觉?十年前的两个捣蛋学生吗?
夜蛾只觉得不忍直视,终于还是摆摆手放行。
*
“嗨呀,他们在忙呢。”
最高的顶楼,地上的人如同爬行的蚂蚁在指挥下忙忙碌碌地工作。
两个神秘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在顶楼的阳台上。
五条悟从高处眺望:“没有找到那个老家伙。”
“看来是真不敢露面了。”
“只好采用备选方案了。”
一般而言,为了了解最新的情报都要潜伏在事发的附近打探的。可惜这个对手很能忍,半点没有露出痕迹。
刚才他们在街上溜溜达达地寻找,回到当天晚上最后的现场查探。
这下好了,咒灵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只有众咒术师对他俩退避三舍。
只有熟悉的那几个还能搭上点话。
地下的人类在一丝不苟地完成灾后重建,搬运车裹挟着瓦砾残垣顺从交通指挥来来往往,时不时传来黄黑警戒线内隔离人群的怒斥。
“还忙着呢?”
算得上二分之一的罪魁祸首们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五条悟大方地闯入他们的视野。
今天的他穿着蓝黑白三色混搭的大衣,和整个人一样爽朗而极富延展。白色的地方肉眼可见地画着惨不忍睹又顽皮至极的手绘圣诞树。
他打了个哈欠,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
夜蛾。
一个被噩耗打击和繁忙得几乎两晚上没有闭眼的中年男人。
又又又看到这两个人过来简直心力憔悴。
“你们要的东西那边已经拿到了吧。”他等着五条悟晃悠过来询问。
“嗯哼。”
“那你们还过来做什么。”
夜蛾说这句话是正常音量,却敏锐地察觉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凑着耳朵听。
显然是问到了他们好奇的关键。
这两个人这几天的行动看似都不是主动的,造就的效果却是个大显眼包。现在其他人看他们宛如定时炸弹。
就算夜蛾心里觉得这俩只是闲的没事来问个好,也没人信。
“没什么啊。”
看吧,果然。
肉眼可见地两个人心情不错,就没啥事。
“我们就是来逛逛,没想到你们这么忙。”
夜蛾忍无可忍。
终于抓了一个咒骸扔到五条悟脸上:“哪凉快哪呆着去。”
“人到中年火气别这么旺嘛。”五条悟把小玩具抓下来。
环顾一周,给面熟的各位笑着打了个招呼,两手指一伸:“得令。”
市区另一片的楼层高耸入云,顶楼铺满了前夜还没有融化的雪。
被人蛮不讲理地扫开一片,坐在上面。
五条悟盯了一会没了兴趣。
“这下子高专这边的手指都在我们这里了。”
“宿傩复活掐灭在摇篮。我们的一小步,改变世界的一大步。”
五条悟哼哼小调,和白茫茫的雪花一样看上去不沾上半点阴霾。
白为他操心了。
夏油杰慢悠悠地跟着他心想,飘飘晃晃地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杰不自信?”
五条悟在夏油杰面前探头。
“怎么说…”
“悟觉得百鬼夜行算是发生过了吗?”
“唔——”
五条悟理解夏油杰的意思。
即使他们知道了未来,可平安夜当天都发生了类似于百鬼夜行的事情也是事实。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并不知道这是历史线上必须发生的事情,还是只是一件巧合。
“或许吧,谁知道呢。”
五条悟在空中吹了口热气,白白暖暖的气团在空中飘飘呼呼地消散。
外面温度依然冷,天气却难得放晴。
他的视线轻巧而认真地掠过夏油杰,任性地把手中的冰淇淋杯放在夏油杰手上,冰得胡思乱想的夏油杰一个激灵。
自己闲适地拿着小勺挖了一口,含含糊糊道:
“在范围内我们可以修正,而且杰不出事就行了。”
夏油杰:…
他轻轻地笑了,温润的笑声在顶楼足够寂静的清冷的空气中清脆而安详。
悟真的不会内耗。
不管未来会不会发生,只要强大到能控制,那么就完全无所谓了。
*
夏油杰没想到就这么无所谓地度过了好几天。
堪称放纵。
五条悟晚上睡得晚而自己早早过上养身的日子。
悟嘴上说着要把自己养回来,晚上却不消停地拉着他加练。
没见过累的各种捣鼓新奇的玩意,精神状态堪称他小时候见过的幼年猫。
他困极后好像问过悟为什么不睡觉。
五条悟愣了一下,想想然后回答:“可能是生物钟吧。”
生物钟。
凌晨都不睡觉,早上却能和自己一样早起。
夏油杰就这么心软了。
任凭五条悟半夜拉着自己在外面、在房间闹腾。
原本不包括今晚。
“你怎么不继续用咒灵看着我了。”敲响他门的五条悟很委屈。
啊。
悟终于回过味来了。
这几天五条悟拉着他在外面要看看他练习新技术。
美其名曰地自己当陪练。
实际上总会演变成两个早就成年的大人趁着雪夜和孩子们睡了悄摸摸地打雪仗。
今天他还瘫在床上感慨悟打游戏上头了,竟然没来找他。
“悟晚上不回去打游戏了吗?”夏油杰被子蒙着头,挣扎地辩解。
嗯。
其实他也想陪悟再玩会的。
可这几天懒散惯了,连精神都是倦怠的。再加上在自己没回来前这个身体大概率很久没睡个好觉了,整个人异常疲倦。
现在还真像高专生活,为了某个技能熬大夜。
每天练完他都找不到意识地倒床就睡。
他只能在困倦中挣扎着看看自己睡后悟在房间里干什么——
一般悟回房会捣鼓房间里的游戏机。
发现悟没那么孤独后,夏油杰就此安心的睡过去了。
现在这个五条悟也不会特意把他捞起来陪玩,夏油杰就这样磨着磨着把生物钟逐渐推后。
他从床上起身,看着五条悟的眼里竟多出几分愧疚感。
“悟不打游戏了?”他清了清嗓,再次发问。
“游戏通关一百遍了。”五条悟没劲地甩甩手里的家伙。
“我早就想说了,游戏机里有好多都是双人游戏。刚来的时候还以为杰在邀请我呢。”
五条悟不满,语气里非常不满。
把悟拉回来后的游戏机都是让下面的人统一购置的。
夏油杰好久没玩了,只是记得五条悟高专时期和自己玩过让人一起备好了,谁知道里面有哪些游戏!
“这样吗——”夏油杰掀开被子,语气干巴巴。
“悟怎么不早说。”
“现在也不晚啊。”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回应。
“所以杰要和我玩吗?”
五条悟看了看表:“现在还没到杰睡觉的时候,要吗要吗?”
“要吗要吗?”
兴奋过头了啊喂。
夜里的声音不减高扬,五条悟重复着问题。夏油杰只需要往门边一瞥,就能看到趴在门口五条悟,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没人能拒绝这样的悟。
夏油杰半推半就地被拉入五条悟的房间。
五条悟房间里的装饰还没摘下,乍一看还以为节日未过。头顶的吊灯挂着彩带,飘着几个皮卡丘一样的气球。地上垫好毛茸茸的布料,放着礼物盒和几个趴趴公仔乖乖待在屋子里每个角落,就连屏幕前都摆了几个手办。
房间收拾得像主题乐园。
悟是这种风格的吗?
床上也早有准备地用被子窝出了一个供给两个人躺下靠的圈。
被子是特意选的,躺起来像坠入云间,目前被五条悟铺得暖融融的。就像是专门做好等另一个人来。
五条悟一步上床,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