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看了一眼琴修师兄弟的方向，发现二人正“心无旁骛”地施术，荆丛的余光还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朝他们投来。
好啊，故意的。林壑瑶冷笑一下，想破此局再简单不过，灵剑当即调转方向朝二人袭去。
雾中虽陷入混战，但众修的目标大部分仍集中在攻击粉簇火晶的二人身上，辰瑞和蜀识腾出手来，也帮着她围攻二人。
辰瑞见气氛烘托到位，大手一挥：“诸位同门，随我一起上！”
还有一刻钟，灵力够用，林壑瑶和辰瑞同时想道。霎时间整个方台南部都被包裹在一片白茫中，就连未时末刻的阳光都照不透。
“哇，可以啊你们！”蜀识眼神一亮，刮目相看。
飞来横剑敷衍地应对着琴修，林壑瑶回头一看，发现二位师弟也在划水，不禁轻笑。
“欸！谁碰我的娃！”
“娃的衣服——天杀的，哪位同门在放冷箭？”
当然是他们了。蜀识摇头轻叹：“这种临时合作，有一半人出力都是谢天谢地。”
“何止，”林壑瑶接话道，“捣乱的人少点都是天道垂怜。”
辰瑞：“……”
好像他们就是不出力还捣乱的人。
灵剑飞速收割着一批又一批的娃，她始终没放弃对琴修二人的侵扰，但可惜触碰不到。
“反正最后选十个人，要不别攻击他们了，换其他人吧。”蜀识提议道。
林壑瑶：“他们的娃完整度太高了，万一最后不是平分，是按排名递减怎么办？”
至于其他人，只怕粉簇火晶都震得七七八八了，不足为惧。
“嘶拉——”林壑瑶震惊无比，竟然得手了！
她赶紧向飞来横剑注入更多灵力，控制其狠狠一绞，随后飞回手中，不敢贪心。
一块破裂的绵云纱缠在剑上，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
“这是谁的？”蜀识惊吓道。
“不知道，好像是你说的那个荆丛的——小心！”
识海中传来阵阵钝痛，曼妙的音调在此时不断挑拨着她的神识，林壑瑶只觉自己像一团毛线，被重重揉乱后又经历粗暴的撕扯。
“师姐！林师姐！”辰瑞一惊，林壑瑶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口中正在不断重复呢喃和呓语。
语速还越来越快。
“完了完了，他俩发飙了啊，”蜀识慌乱地拍拍林壑瑶的肩膀，“快醒醒！”
攻击其他人。
“攻击其他人、攻击其他人……”她痛苦地捂着额头，内心还保有一丝意识。
大雾、长剑、混沌，某些久远的记忆被勾起，只是少了清冽的月光与水潭。
“呃啊！”她将牙关咬到发抖，当夜未能得手的灵剑“噗呲”一声没入肩头，鲜血汩汩顺流而下。
识海中的一丝清明瞬间趁机占据上风，林壑瑶的意识找回了过半。
“去！”林壑瑶眉头紧皱，飞来横剑不再划水，凶狠地加入混战。
做都做了，那就做到完美。
反正还有不到一刻钟，灵力不要钱了。
辰瑞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林师姐真乃神人也，师弟，那我们也不必再留手，尽可能多地淘汰一些人。”
“明白！”蜀识虽认真答道，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落到林壑瑶肩上。
炼丹师，甚至炼药师、医修，大抵对自身生命分为两派。
一派看惯生死，认为反正也能随手治好，对自身的安危没那么注重；另一派正是因为见惯悲欢离合，所以对自身的安危格外上心。
“噗”，灵剑刺入软胶内，仿佛遇上重重阻力，再也无法前进。
“铮、咚——”琴声模仿深邃水波，全力防御。
想要获胜的欲望在此刻达到了极致，林壑瑶飞身离开雾气，直接提剑而上。
何守拙望着飞速奔来的血人，心中一紧：“控制她！”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林壑瑶反而更加拼命，她冷笑一声，抬手重重摁了下左肩，即便如此，也没忘维持队友那边的冰雾术。
借由琴音发出的法术被林壑瑶尽数挡下，转眼间，二人已被她近身。她举起飞来横剑，就在这时——
“一千下品灵石！”
“咔、咔嚓”，停顿得太急促，以至于她的腿部发出了声脆响。林壑瑶双眼放光，高声问：“真的吗！”
“谁的娃……”一个胶人滑到她脚边。
不对！大大的叉号落入眼帘，林壑瑶一剑挑起娃，迅速抽身离去，不欲继续纠缠。
荆丛还欲攻击，却被何守拙拦住了。
他朝师弟轻轻摇头，光凭林壑瑶身上的血洞，此事最好就此揭过。
“穷寇莫追。”
“蜀师弟，你的娃！”回到熟悉的雾气中，一来就看到二人形容狼狈：“发生什么了？”
“有几个人觉得我们保护目标肯定完好，直接冲进来了，”辰瑞摇摇头，“不过无妨，另外三件物品皆无损伤。”
林壑瑶松了口气：“那就好……抱歉，是我冲动了。”还好蜀识的娃只是被丢出去了，没有损伤，不然她一定拿自己的娃跟对方换。
等等，换？林壑瑶一愣：“他们会不会不是来打孩子的，是来抢孩子的？”
辰瑞面色凝重道：“有可能。不过也没多少时间了，师姐放心便是。”
片刻后。
“时间到——比试结束！继续出手者，视为作弊。”
叶眉舟悠然降下：“排成行列，保护目标我挨个检查，自觉无望的不必多费时间，自己下去吧。”
此言一出，又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下去，对比开始时，方台上竟显得有些清旷。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正肩并肩地等待着暴富的审阅。
叶眉舟走过何守拙：“不错，很完整，没有任何损伤。”
台上台下皆传来惊呼声。
“真厉害啊，怪不得煌烨峰主对他青睐有加。”
“去去去，何师兄是我们明悟峰的，别做梦了。”
“至于你这个，”叶眉舟拿过荆丛的娃，“孩子大了，不给他穿件衣服？”
荆丛：“……”他怎么知道林壑瑶光盯着衣服砍，据说试道峰问心堂有一古怪女修，不会正是此女吧？
师兄，有变态！
“下去吧，粉簇火晶内部全碎了。”
“你也是，全碎了。”
……
终于，叶眉舟走到三人面前，细细检查。
她露出一个微笑：“很好，完全没有损毁，三位。”
“哗——”
“不可能吧？他们谁啊，那两个男修我认都不认识。”
“那你还好，我全都不认识。”
林壑瑶三人也震惊无比，纷纷面面相觑，居然没有震坏？
虽然后来他们用法术层层包裹灵物，但至少第一次抚弦，三人的防御是不到位的。
辰瑞若有所思，或许不仅是水盾，雾气也起到了一定防御作用。
叶眉舟轻轻闭了闭眼，她夸“很好”，不是因为完整度，而是冲着其他去的：如果比试有最佳团队奖，那她一定会颁给这三人。
三人以眼神交流，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喜与期待。
等待快速宣告了结尾，“好了，甘露洒中者，留在台上。”
不出所料，清凉的水滴果然拂过三人头顶。
叶眉舟开口道：“这位师侄，位列第十；这位第九……位列第五。”
五人的彩头顷刻间已被她分发完毕，随后她轻轻一笑：“你们四个，该怎么办呢？”
台下的弟子纷纷猜测：“这还用问？肯定是平分吧。”
“诸位，请静一静。”
叶眉舟重新御起剑，今日之比试，完全是由灵秀峰金丹长老示意。
难得赶上四人并列这种良机，不如趁此机会，在金丹长老面前邀功。
林壑瑶挑眉，心中升起预感，恭敬行礼，台上三人见状，也跟着行礼。
“比试开始时分发下去的，其一为九品灵物，粉簇火晶。”
“此物多生长在炎地，距离我们东修境十分遥远，诸位可曾想过，为何要以此物为保护目标？”
比试结束，围观的人反而愈发聚集，愿意离开热闹的修士远不及想要凑热闹的人多。
见武斗变文斗，人群也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了起来，“想必是考验我等眼界见识。”
“不错，在下也是这样认为的。”
关于这个问题，蜀识有不一样的看法。
四人并列，一二三四要靠争取。蜀识两眼一闭，豁出去般行礼上前：“叶师叔，师侄有二三拙见。”
见蜀识腰佩木牌，有修士面露不屑：“他能说出什么来？别不是为了第一，花言蛊惑。”
“我倒是觉得此子敢为人先，勇气可嘉。”
现场弟子越积极踊跃，对她越有利。叶眉舟感兴趣地道：“哦？讲。”
“争夺灵物、保护灵物，首先需认识灵物，若是身在宝山而不自知，机缘深重亦是无用。”
“这粉簇矿晶，就是如此。”
林壑瑶看向蜀识，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真是大胆啊，不过对方明显有话没说完。
“就这样？我还以为有什么新奇的见解呢。”
蜀识咬咬牙，不敢多做停顿：“我等练气修士，虽眼界浅薄，但可以通过团队合作来获取知识。”
“弟子正是凭借这一点，顺利找到了两位强大的队友。”
林壑瑶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身边又站着其他修士，正是组队好人选。
他笃定自己的回答高出在场大部分人一筹，这才大胆上前。
辰瑞挑挑眉，这蜀识是个人才，比试结束后还得好好巩固下情谊。
说罢，蜀识退回众人身边，“不错，考虑得很全面，师侄日后若是加入内门，我灵秀峰率先欢迎。”
太好了。蜀识松了一口气，就算没谋得第一，至少在灵秀峰刷了个眼缘。
“那么，诸位可想过，为何另一保护目标是个柔软的小人？”
“这个问题，无需各位回答，心中有数便好。”
“最后一个问题，这保护目标身上穿的，是何物？”
九品灵物，绵云纱——这个回答当然是不过关的，没有修士不认识绵云纱。
她看了看三人手中的小胶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无奈地轻叹口气。
“回师叔，弟子愿位列第四，心服口服。”
灵秀峰顶。
百花长老也在此时同时叹气：“还得谢谢你，煌烨。”
“无妨，比试规则本是你提议的。”
这场比试本限灵秀峰弟子参加，避免彩头累积过多，因着前段时日那场会议，这才改为各峰皆可参加。
“隐宗门人性情各异，想提振些玄机峰上的气氛，真是难上加难。”
……
“弟子认为，仿桂兔胶的小人，代表此人的健康与安危；绵云纱不仅作增加判定标准用，更代表此人的处境与……尊严。”
再看她的小人，半身血污，衣服还穿得歪斜松垮。
这是她事先没想到的，属于她的疏漏，未能尽美。
叶眉舟：“很好，及时明悟，为时未晚。”随即她跃身而下，轻轻走到四人面前。
“你，位列第四；你们两个，并列第二。”说这话时，她面向辰瑞和蜀识，三人瓜分的彩头也被她取出，分别递交给他们。
“何师侄，这是你的，恭喜。”
“哇，我就说吧，何师兄肯定是第一！”
“少来了，你刚才不是还看好林师姐？”
“话说林师姐疼不疼啊，从刚才结束就没见她服过丹药。这也能忘吗？”
“……”这句话恰巧被林壑瑶听到，她顿了一瞬，取出九品愈体丹服下。
好了，现在她想起来了。
储物袋内满满当当的灵物她都不敢看，生怕没出息地晕倒过去。
也不知道她的炼丹契约会落在谁手里，要是兜了一圈最终回到她那，就有意思了。
“林师姐，”辰瑞笑着走上前来，“可否借令牌一用？”
“给。”她将玉牌递过，大抵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事。
“这是我的洞府位置，就在灵秀峰上，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