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之肩背宽阔,腰身劲瘦有力。
在穿上衣服时只让人觉得挺拔精神。
只有光.裸时才能看到那沟壑起伏充满张力的肌理。
小鹿抵着池沿,双臂在他颈后交错。
湿润指尖带下蜿蜒水滴沿着他的脊椎线摩挲。
对方的身体于他而言,似有难以言喻的蛊惑。
…………
月上中天。
疲惫之下睡意袭来,小鹿靠在他怀里昏昏沉沉。
夜色静谧,贺昀之轻声说:“先别睡,等清理干净再睡。”
小鹿只是摇头。
过了片刻,贺昀之下床去换了一池子清水,而后抱起他去池中清理。
小鹿半睡不醒,只想睡觉,对此有点抗拒。但待身体没入水中,懒懒地倚靠着他的身体,他又舒服地眯起眼睛。
贺昀之环抱着他,像梳洗什么宠物一样替他清理了,而后借着室外流动的空气燃点了一支烟。
他望着天空,听到怀里小鹿睡出细细鼾声。
“今晚有小熊座流星雨。”
语毕,两颗流星划破苍穹。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贺昀之又说:“许个愿望吧。”
“……”
“除了世界毁灭。看我能不能满足你。”点掉一点烟灰,他带着一点笑意说。
时间在流星的陨落中流逝。
许久,在他以为他真的已经睡着,不会再有回应时,小鹿的声音在他耳边缱缱绻绻地响起来,带着一丝q欲的沙哑:“要先生……多喜欢我一点。”
……
管道不断溢出的水流声令这广阔天地不至于如迷失在宇宙般沉寂。
簌簌的烟灰散落,回忆如同远方骤明骤灭的流星。
时而是那片荞麦花海,少年手执鲜花,背对着他站在初春的暖阳下,微微朝他侧过脸来。
时而在梦里,他是美貌温顺的少女、令人眷恋的情人。
时而又是乌云低垂的葬礼,周边环绕着熙攘的、女人悲戚的哭丧声。
他与贺如真是叔侄,长得是很肖似的。
贺昀之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小鹿抱着他睡得正酣。
他枕着他的手臂,眉头舒展着,呼吸匀长而香甜。
贺昀之看着他,看他越深一分,回忆中那些画面就越清晰一分。
……喜欢吗?
真的很遗憾。
你潜意识里真正喜欢的,愿意为之卖命的人,不是我。
你想要得到同等的回馈,或许也不适合由我。
只是长得像,而已。
……
不知过了多久,小鹿动了动,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他,先是摸过他宽厚的胸膛,又反复抚摸着他整齐的腹肌,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
贺昀之随后握住他想要继续下伸的手。
小鹿梦游一般地仰起脸看他,在朦胧月光下摸索着靠近他,微微抬起身体,低头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
贺昀之噙住他舌尖,两人断断续续吻了一会儿。大概是这姿势有点吃力,几分钟后,小鹿结束了亲吻,重新躺回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又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书房。
晨五点,贺昀之工作、开了个视频会议。
八点,会议结束,小鹿给他送去早餐。
九点,他们又亲热了一番。
贺昀之身穿蓝色工装衬衣,一手扶着他,一手扯了纸巾擦拭。
他连头发都没乱,从挽起衣袖的手肘却看能到因热烈与躁.动而明显隆起的血管。
空气里飘荡着小鹿那件毛衣脱落的化纤纤维。
小鹿埋下头,打了个喷嚏。
磨蹭到十点左右,贺昀之扯了半盒纸巾把两人都擦了一遍,垃圾桶里一下子就满了。
“带你去米其林吃饭。”
两人走出房门,光线一下子就亮了。
小鹿帮他整了整衬衣,忽的又打了个喷嚏。
贺昀之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身上沾了一身黄色的细毛。
“抱歉。”小鹿后退了一点说:“不过这毛衣只要三块钱,很划算。”
贺昀之:“……”
贺昀之说道:“不是上次给过你一张卡?没钱买衣服?”
“不不,这挺好的。”小鹿解释道。
…………
他们来到市中心的帕维隆餐厅吃了午餐,环境明亮、干净而温馨。两人对面而坐,侍者体贴专业。
吃饭时没有聊太多话题,贺昀之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只偶尔和他讲某道菜的原料,或是烹饪手法上有什么特色,大概是照顾他是否有忌口。
而小鹿满眼都是心上人,此刻白水都能喝出甜味来,只觉得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
用过午餐,他们走上街道。从勃艮第门沿着维克多雨果林荫道一路往前走,远远能看到圣安德列大教堂古老而雄伟的穹顶。
街道充满中世纪风情,遍布罗马式样的建筑群,石质的房屋装饰着怪面人头,高处锻铁的阳台流泻着鲜花瀑布。
一直走到湖畔边,周围稀稀落落行人穿梭,秋风飒爽,午后阳光灿烂。
小鹿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样逛街,走累了便坐在岸边石头围栏上,望着对面童话小镇般五彩斑斓的房子。
阳光将他微卷的棕发照耀得闪闪发光,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缤纷的颜色,他看向站着的贺昀之,嘴角扬起,露出洁白的齿廓,笑出了无忧少年般的天真与烂漫,“我现在好幸福啊,先生。”他说。
说完又扭头望对岸风景。
贺昀之看着他修长洁白的后颈,圆而小巧的后脑勺,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的幸福,只是这样而已吗?”此刻他也辨不明自己情绪,淡淡问道。
小鹿说:“来到庄园的那天,我做了相似的美梦,梦里就像现在一样。”
梦中像是一场又一场轰轰烈烈的私奔,他们抛弃世俗的一切,来到无人所知之境,那广阔天地亦是这般五彩斑斓,回过头便能看到所爱触手可及。
“先生,我猜想,自己一定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爱你了。”小鹿认真地说。
贺昀之笑了笑。
“虽然我什么都忘记了,但我仍记得自己对你的爱。”他笃定。
“我会记得你这句话的。”贺昀之说。
小鹿站起身,贺昀之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下一刻他走过来,带着少年迷恋而羞涩的浅笑突兀地抱了他一下,手自然而言地环住他的腰,随后在周边往来人群带着笑意的目光下又很快松开他。
小鹿如同一只掉毛的猫,与他走近一点,便蹭他一身黄毛。
一路上,总是他刚拍干净身上,他又蹭过来沾他一身,反反复复。
“买衣服去。”贺昀之最后说。
他们来到品牌成衣店云集的百货商场。
小鹿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最后他们被带路到了PSR,由导购直接过来替他量尺寸,选款式。
导购离开后,小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不习惯于玩手机,身板笔直地静坐片刻,侧头去看窗外,于顶楼俯瞰城市街道。
贺昀之拿来饮料,递给他一杯橙汁:“累吗?”
“不累呢,先生。”小鹿接过饮料,“本来以为还要走很多路逛商店……Personal shopping真的很方便。”
贺昀之在他对面落座。他不调情,两人也无正事可聊。
小鹿看着窗外。
贺昀之低头看手机。
过了会儿,他微微调整了手机镜头方向,拍下他的一张侧脸。
“咔擦”,听到声音小鹿忽的回过头疑惑地看他。
大概是不太使用拍照功能的缘故,没有关闭声音。
贺昀之感受到小鹿灼灼目光,只得道:“不小心按到了。”
小鹿笑了,又扭过头看窗外。
导购效率意外的高,休息了没一会儿,她就推进来一个大衣架,上面琳琅满目挂着搭配好的服装,甚至还有未拆封的内裤。
小鹿自己挑选试穿,那些色彩鲜亮的卫衣、毛衣、牛仔裤,穿上都合身又漂亮。
而那些看起来剪裁修整的秋冬款则被贺昀之直接退回了,“制式款去专卖店定制。”
选购结束,贺昀之直接用手机付款,购买的货品届时可由商场直接配送上门,整个购物流程又快又利索。
两人走出商场,顺着道路走到街道尽头,转角处是一家装修复古的奢侈品牌门店。
贺昀之推门,小鹿就跟着他进门。
店员主动上前帮两人提东西,贺昀之随后出示卡片。
很快另几个闲着的店员把营业牌翻转,暂时封店。
与店员简单交谈几句之后,小鹿又被拉着去量尺寸。
一般而言,这类定制服务不在门店对外开设,只因为他姓“贺”。
以手工定制见长,传承百年的服装奢侈品牌深受皇室和上流人士青睐,却因为传统局限营业额未必及的上最普通的潮流快消品牌,有些甚至濒临破产。
多年前,因为母亲喜欢的那几个牌子经营情况不佳,父亲便将之收购。此后家人基础款服装基本都由裁缝手工定制。
奢侈品牌也是贺氏自此后才有的分支。
…………
小鹿还在里面量着。
贺昀之喝着咖啡,翻看店员递来的秋冬高定款男装图册。
手机忽的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
“贺先生,您好。”
意料之外,那边传来毕恭毕敬的陌生男子声音。
“你是柯家人?”贺昀之问。
那边“嗯”了一声,“我是柯宁身边的人。贺先生,我家少爷很想你。”
贺昀之道:“柯宁呢?”
“少爷刚出重症监护室没多久,你知道他心脏不好,或许不便与您通话。”
贺昀之微微皱起了眉。
那边不疾不徐道:“贺先生,不仅少爷想你,小少爷也非常想念您。”
“……”
“上次我家少爷打您电话,您没有接,他很伤心。”那边又说:“或许是伤心过度造成的旧疾复发,所幸现在已经转危为安。”
贺昀之蓦然记起不久之前他确实曾错过柯宁电话,当时手机电量已经不足。而事后一时疏忽,忘了给他回过去。
笼统想了一下,他说:“我这两天过去看看他。”
那边闻言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想必少爷和小少爷见到您都会很开心。”
挂掉电话,男人转身。
“少爷,你可以安心了吗?”他微微一笑。
港城,深夜十一点。
山顶私人别墅,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刺绣丝绸睡衣,躺在宽阔大床上,身边熟睡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
卧室宽广,半面屋顶与墙壁是纯透明玻璃,窗帘大开,抬头便能看到星河流动,月亮在房间洒下银白光辉,与调暗的落地灯光交映出一种极不真实的色调。
柯宁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他的肤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却天生丰润鲜红。面容并没有因生病而显颓败,皮肤紧致而棱角柔和,有种温柔少年的气息,年纪看似不超过二十。
临窗而站的那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干净的皮鞋踩过木质地板,发出并不突兀的叩击声。
“少爷,早点睡吧。”他体贴地说。
“阿泰。”柯宁撑起一点身体,叫住他,“把小念带走,和秋姨睡。”
“好的。”男人走上前去。
靠近俯身时,他略微顿下动作,在昏暗光线的隐蔽下瞧着他。
垂顺的睡衣因为身体支撑的角度而紧贴着苍白肌肤滑落些许,露出修长脖颈和一小片锁骨。
他有一双微挑的凤眼,这似乎是柯家人的特色,却在他身上展现得最为极致。闭眼时五官分明只是普通少年模样,睁开眼时却整个人都不一样,多了一种水墨工笔的俊逸和道不明的情调。
阿泰的喉结轻微滑动了一下。抱起孩子的同时,未经思考就低低问道:“您何必执着于那个人?”
柯宁侧头看他:“执着于他?……不,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