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语看到热搜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她打电话给冯黛月，果然听到她承认了。

问她为什么。

她在电话里懒洋洋地说：“因为给别人买黑热搜比自己刷票要管用，还更便宜。”

冯黛月刚出道的时候就她知道一件事，给自己买正向热搜永远不如给对家买黑热搜来得管用。

正向热搜的数据总是掉得很快，需要不停花钱维持排名，黑热搜放着不管，它会自己爬榜，爬得嗖嗖快。

大概是因为这个社会上失败的人太多，自己过得不好，看到别人倒霉就要上去踩一脚，以此安慰自己，看着光鲜亮丽的明星也不怎么样嘛。

换言之，把别人拉下来，一定是比自己往上走要轻松的。

后来冯黛月就学会了，看谁不爽，她就买个黑热搜丢上去。从结果来看，又管用又实惠，性价比超级高！

除了高姝乐票数高这个原因，她这次买对方黑热搜的原因还有一个。她忍不了路人说高姝乐好看。说她好看就罢了，还要说是她们三个女艺人之中最好看的。

明明自己才是最好看的好吗？果然普罗大众的审美就是低级，就是low！

不怪冯黛月那么生气，她前天起了个大早，还主动争取到了厉害的化妆师。化妆师按她的要求给她搞了一个港式浓妆，又显贵又显大气，是她从来没尝试过的风格。

她以为自己会跟其他来喜鹊台录综艺的流量艺人一样出圈，结果回来一看热搜，全是夸高姝乐的。

那清汤寡水的妆容，到底好看在哪里？

她气不过就给高姝乐买了一个整容的热搜。

效果立竿见影，她的票数立马就不动了。

看着高姝乐以前的那些剧照，冯黛月自己都快相信黑子口中的那些话，觉得她可能真去整容了，不然以前的照片怎么丑得千奇百怪。

就是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做的，看上去那么自然。

看黑热搜的效果不错，冯黛月准备给沈思妍也安排一个，因为高姝乐的排名下去后，沈思妍的居然上来了。

让她白捡一便宜，这可忍不了！

林慧语似乎猜出她的想法，提醒道：“既然这个已经买了就算了，后面别再买了。”

“为什么？”

“节目还没正式开播，你就到处树敌。高姝乐糊，没流量没粉丝，公司也不给力，她就算知道是你在针对她，也拿你没办法。沈思妍不一样，她可是舜文传媒的艺人，又有粉丝，你小心翻车。”

国内的影视传媒公司，舜文传媒的实力能排前五，手里的资源一大把，公关实力也强悍。冯黛月找沈思妍的麻烦，那就是给自己挖坑。

冯黛月听不得自家经纪人夸别的艺人，尤其这个沈思妍，早前被谢然夸过一波。

都说她比自己厉害，有什么可厉害的，一个网红而已，真不知道舜文看中她什么。

在冯黛月眼里，搞自媒体的就是网红，网红跟明星有壁，她看沈思妍时，自带了优越感。

林慧语苦口婆心：“你没必要对她那么有敌意，虽然你们现在风格定位都偏小白花，但只要后面人设细分开好了。她应该是打算走才女学霸路线，你可以延续上一部剧的人设，塑造努力坚韧的形象。”

冯黛月上一部出圈剧，女主的设定兼具坚韧、强大、上进、野心勃勃等诸多美好品性。是美强惨，同时也是真正的大女主。

在现在全网呼吁女性力量的环境下，她这个角色成为了各大剪辑博主的热门素材。

冯黛月确实出圈了，很多路人能叫出她的名字，但也仅限于角色，她本人并没有涨太多粉丝。

所以她需要上《奇妙假期》这个节目来提升一下自己的人气，因为综艺是真的吸个人粉。

但拍摄真人秀有一定风险，如果表现不好，口碑会出现反扑。

当然这不是冯黛月考虑的问题，她非常自信，认为自己善良可爱，大家一定会喜欢自己。

如果没有沈思妍的话，冯黛月愿意接受经纪人的提议，复刻她上一部剧中的人设。但现在不行了。

“凭什么她是学霸，我就是努力型？我不能当学霸？”冯黛月不服气。

林慧语张了张口：“人家研究生学历，能写剧本能自己拍短片，你跟学霸两个字挨不上边吧……”

沈思妍在学校是导演专业，她不是单纯的颜值主播，她是靠拍摄情感类短视频在网络平台火起来的——

自己写剧本，自己当女主，自己主导拍摄。有创意，有想法，懂镜头美学，个人风格明显。

她粉丝管她叫天才导演，她也确实很有灵气，所以才能够被舜文看中。

沈思妍营销才女学霸合情合理。

虽然娱乐圈是文盲聚集地，冯黛月这个本科还算有点文化，但是在学校成绩中游，演戏方面中规中矩，并不是天赋型，要营销学霸是不是太生硬了？

“怎么挨不上边了！”冯黛月反驳。

她想到了宋瑞。

那可是世界名校毕业的真学霸，而这样的学霸为了自己甩掉了谢然。谢然可不仅是学霸，她还是全校公认的女神。

那自己岂不是比学霸还厉害，双倍厉害！

冯黛月对谢然积怨已久，因为在谢然出现之前，世界以她为中心。

她在家被父母捧在掌心，在学校有无数跟班，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

结果上了高中，跟谢然做了同学，头顶的聚光灯突然转移了目标物，所有人开始围着谢然转。

谢然不管走到哪里都最风光，一张脸漂亮到没边，偏偏脑子还特好使，各种考试和竞赛都能拿第一，既是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也是同学眼里高不可攀的女神。

冯黛月坚定地认为是谢然夺走了自己的光芒。

所以对于她拥有的，她要抢过来。

她原以为撬人会比较麻烦，没想到轻轻松松，只勾勾手指头，爆点金币，宋瑞就被她迷住了。

只有在撬走宋瑞之后，冯黛月才愿意承认谢然的优秀，因为她的优秀是为了反衬自己的魅力。

她越厉害，代表自己越有魅力。

估计冯黛月打死也想不到，前天在电视台见到的五岁半的高萝，就是自己憎恨的谢然。

她们之后还要在同一档综艺里录节目，一起生活好多天。

虽然从谢然手里抢到人这件事很值得炫耀，但是拿出来营销不太行。

因为她是女明星，以后会越来越红，合作的男艺人也会越来越多。公布自己有对象，会影响她后面炒CP。

她不能一棵树吊死。

冯黛月决定要另外想个办法把沈思妍比下去。

*

#整容怪#的热搜在网上挂了两天，高姝乐没打算回应，后来公司联系上她，让她去医院做个鉴定澄清。

她的公司一直都不太管她的死活，因为她不怎么赚钱，经纪人也是常年消失的状态。

这次看到她好像有那么一点要冒头的趋势，赶紧叫经纪人联系上她，带她去医院。

拿到鉴定书后，公司第一时间发布了澄清说明，并使出娱乐圈惯用的威慑手段——给造谣者发律师函。

这之后，黑热搜排名渐渐下去了，广场上的污言秽语也少了些，但是她在《奇妙假期》的得票数依然没有上来。

其他人都在涨，只有高姝乐维持不动，那她就是垫底。

高姝乐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好像早就料到了。

社会上的每一个行业都像一座金字塔，有人在塔顶，风光无限；有人当地基，苦于生计。这么多年，她在娱乐圈一直是底层的存在。

现在这个投票趋势，她不觉得奇怪。

高姝乐很淡定，不淡定的另有其人。

这天中午，宁衡到公司楼下餐厅吃饭，碰到了个女同事。拉着他，一脸焦急道：“宁老师，我求你个事儿呗。”

说话的是台里电视剧频道的经理，职位不低，年纪也比宁衡大。她开口叫“宁老师”，还说要求他件事，宁衡一下子提高了戒备心。

还以为是什么刁难人的事情，就听到她说：“能不能开个后门，把小阿萝这组保送进去啊？”

“小阿萝……是谁？”宁衡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这个小娃娃呀，你们《奇妙假期》上的嘉宾。”经理从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

是两人合照，一张小脸贴着一张大脸，小脸粉粉嫩嫩，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镜头，眼里都是笑意。

宁衡立马认出来，是高姝乐带的那个孩子。

“你让我给她开后门……？”宁衡怀疑自己听错了。

电视台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根本不会有人敢跟自己提这种要求。

“是啊，不行吗？她真的很可爱，你只要送她进去，她肯定会是节目上的流量密码。”

宁衡没答应也没拒绝，只问她：“她给你下蛊了？”

给人迷成这样。

然后他发现，被高萝“下蛊”的不止一个。

他们聊天的过程中，有其他同事经过，听到他们在聊的事情，马上参与进来，并附和这位经理：“是呀，这小女孩儿真的可爱晕了！老机灵了！”

“要不是高姝乐突然被人买黑热搜，她们这组必须能晋级啊！”

“这热搜一看就是对家买的，既然人家用了不公平的手段，那你也可以变相通融一下嘛。”

附和的人中有职位特别高的娱乐频道的总监。

宁衡终于知道，高萝那天为什么能从六楼逛到十七楼。

她那是去玩的吗？她是奔着收拢人心去的！

虽然大家真情实感地让他黑幕，但是宁衡没有答应……

起码明面上不能答应，不然大家都知道他的原则可以变通了。

*

投票通道开放一个星期，到第四天时，综艺官方放出了六个艺人的第一轮拍摄花絮，票数分布终于有了改变。

小孩子里，最配合最有镜头感的是高萝。

小牛马也是牛马，牛马同情牛马。对比其他小孩的哭闹现场，看到能这么高效完成工作，并且对其他嘉宾组无限拖拉时间毫无怨言的高萝，大家打心眼里同情她。

同情转化为具体行为，就是给她投票。

关于这组的话题重心也从高姝乐渐渐转向了高萝，微博评论区一扫都是牛马发言：

【谁家小孩子这么晚还要加班！喜鹊台你坏事做尽！】

【太懂事了，要是小孩都像她这么乖，谁还会恐育啊。】

【其他两组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不然小牛马能早点回去睡觉。】

【沈思妍这组还好啦，最拖沓的是冯黛月这组。】

【冯黛月对待小妹妹好凶，跟她之前出演的角色一点都不像……】

大人之中，最博路人好感的是沈思妍。因为她脾气好，不仅对待自己表弟有耐心，对其他艺人的孩子也有耐心。

那相对的，最不受欢迎的就是冯黛月了。因为视频里面有她吼冯喜米，以及暴力拖拽的画面。

【小孩烦人，大人也暴躁，说真的，两个人都需要调整一下情绪。】

【这小孩子叫得我好烦，声音太尖锐了。】

【还怪会看脸色的，知道沈思妍护着她，就往她怀里躲。】

路人提到了沈思妍，她的粉丝迅速聚集过来，见缝插针式地进行了一波夸奖和拉票。

【我们妍妍人超好的，很讨小孩喜欢的！】

【妍妍不止善良，她还有才！表弟的那组照片都是她拍的，超级灵的！】

【做过路过不要错来，都来看看我们的大才女沈思妍呀！入股不亏！】

……

冯黛月看到视频后气疯了，对经纪人兴师问罪：“怎么回事？你没去跟节目组交涉吗？那种片段为什么不帮我剪掉？！”

林慧语无奈叹气：“你好好看看合同吧。”

合同写明，所有艺人在综艺上的视频播放权归节目组所有。

冯黛月没看，她觉得这不重要。

“合同是合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前不都可以提要求的吗？”

以前她去跑通告上节目，所有播出的视频都要经过她审核，怎么这次不行？

“《奇妙假期》第二季导演是宁衡，你应该在现场见过了。他很严格，跟其他导演不一样，你不要拿以前那套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