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听到在医院杨宥明声音听起来更加焦急，像是恨不得直接从手机屏幕里钻出来一样。
“嗯，不小心摔的。”不知道为什么杨宥明的情绪转变得会那么快，但被这样忽冷忽热的对待让他难以接受。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说着他就要挂断电话。
“别挂！”那头的杨宥明急切地道歉，“对不起，阿宿，我……”
哽了半天，他却无从开口，只能反复地道歉。
“对不起阿宿，我知道前几天没回你消息是我不对，我错了，你别挂好不好。”
即将按下挂断按钮的手指悬在屏幕前，陈嘉宿眼睫低垂，没有说话。
“阿宿……”杨宥明神色痛苦，不知道要怎么向陈嘉宿解释，半响，才像是下定决心，低声央求，“我想去看你，你告诉我地址好不好？我当面和你解释。”
陈嘉宿却不愿给他这个机会，他摇头淡声道，“不了，耽误你学习。”
“阿宿，你不肯原谅我吗……”杨宥明未曾意料到就这样要失去了陈嘉宿，他心中后悔莫及，顿了几秒，再开口声音已然哽咽，“给我个机会吧，你让我当面说好不好？”
“……”陈嘉宿从未见过脸上总挂着笑的杨宥明像现在这样，满脸通红，眼中压抑着痛苦，他心中动摇，或许前段时间杨宥明是因为发生了些他不能知道的事情才对他冷谈。
杨宥明现在愿意向他解释，他们是好朋友，他不能对他那么苛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我明天早上出院，你到时候来我家就行。”陈嘉宿还是松口了，他把家庭住址发给杨宥明，末了又心软的叮嘱了一句，“来这边不方便，你自己安排好行程。”
………………
陈嘉宿本以为杨宥明至少要第二天晚上或者第三天才能到，结果没想到他刚出院回到家屁股都没坐热杨宥明就已经到了。
门被人轻声扣响时他都还以为是别的人。
直到听到杨宥明的声音他才有些错愕，不知道杨宥明是几点来的，居然那么快就到了。
杨宥明提着两袋礼品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礼貌地朝着陈晓芸说：“阿姨您好，我是阿宿的朋友，听说他受伤了，所以来看看他。”
陈晓芸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他往屋里迎，“快进来快进来。”
“怎么称呼你啊？”这是陈嘉宿第一个邀进家的朋友，陈晓芸表现得十分热情， “ 小宿也不打声招呼，你吃过饭了吗？阿姨去给你们做饭。”
“叫我宥明就可以了。”
陈嘉宿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腿上打着厚重的石膏，手里还捧着一本小说，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杨宥明挨着他坐下，“没事的阿姨，我吃过了，您别忙了，咱坐会儿。”
陈嘉宿却说，“我们还没吃呢，妈，你随便做点吧，待会儿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陈晓芸昨天已经请了一天假了，再不去说不定明天那个岗位上就是别的人了。
“哎，好，那你和宥明玩会儿，妈去做饭。”
陈晓芸走后，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阿宿，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杨宥明问他。
陈嘉宿语气淡淡地说，“还好，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哦，好……”
陈嘉宿没有再说话，杨宥明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明明杨宥明在路上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但是现在面对陈嘉宿，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只有沉默。
“哎……”陈嘉宿不甚明显的叹了一口气。
杨宥明却以为是他难受，慌张地问他：“阿宿，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陈嘉宿摇头，“麻烦你扶我回房间可以吗？”
语气和当初他们刚认识那段时间相差无几，客气漠然。
“…………”
杨宥明扶着他起来，陈嘉宿宁愿靠着完好的那条腿缓慢艰难地往前走，也不愿把全部力气压在他身上。
杨宥明呼吸有些困难，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进了房间，陈嘉宿只坐在书桌前的靠椅上，指着床对他说：“你先休息会儿，待会儿饭好了叫你。”
这段时间杨宥明被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折磨着，鲜少能睡个好觉，昨天更是在知道陈嘉宿摔伤后几乎一整晚没睡，今天一早天没亮就让家里的司机送他过来。
在路上每每刚眯一会儿就被脑海中想象的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惊醒，他心中压着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沧桑。
陈嘉宿看着他现在与之前判若两人，以为他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这件事还不能告诉他。
他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想通了，是他要求太高了，谁都会有隐私，更何况他们只是朋友，有些事他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于是也歇了让他解释的心思，只想让他先休息一下。
陈嘉宿自以为善解人意，却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疏离，杨宥明更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心都提了起来，他踌躇着到陈嘉宿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说，“阿宿，我不累，我想和你待会儿。”
陈嘉宿抽回手，坚持道：“你看起来不太好，休息会儿吧。”
陈嘉宿抽回手的动作让杨宥明呼吸一滞，接下来的话更像是一桶冷水把他泼了个透心凉。
“对了，你是让家里送你来的吗，那待会儿你们早点回去，这边晚上雾很大，回去不安全。”
陈嘉宿不想看见他，在赶他走。
这个认知心中一痛，他哽着声音再次道歉，“阿宿，对不起。”
陈嘉宿对于他好端端地又莫名开始道歉的行为有些奇怪，又很快反应过来他道歉的缘由，他摇摇头说：“我没怪你什么，你也别总是和我道歉。”
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来，表情却一点也不开心，“都怪你，以前怎么对我那么好，现在好了，是不是才发现我那么难相处。”
又是短暂的停顿，他才接着说：“我没开玩笑，这边晚上雾真的很大，待会儿你吃了饭就回去吧，还有，你上次给我的衣服我洗过了的，你记得拿走哦。”
陈嘉宿说完避开那双闪着泪花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墙角的缝隙。
其实他都想说服自己没关系的，但是说服失败了，明明是这个人当初说的要和他做朋友，明明在放假前他们都那么要好，可是自己却被这样不清不楚地冷落，现在连一个解释也没有。
一味的道歉解决不了什么，这次和好了下次呢，会不会又因为其他的事情再来这样对自己。
虽然和杨宥明相处的时候他很高兴，现在说这些话他心中也十分难受。
可是玻璃上一旦有了裂痕那么它终究是要碎的。
早晚的事而已。
陈嘉宿想，他应该还是自己一个人比较好，和人相处真的是太难了。
“阿宿……”杨宥明不敢相信陈嘉宿这样单方面的就要为他们之间的友谊画上句号，炙热的泪终于落下，他抓住陈嘉宿的裤腿，像是要用尽全部力气。
此时，客厅的陈晓芸已经做好了饭菜，见客厅没人就高声喊了一句，“小宿，快叫宥明一起来吃饭了。”
再怎么说杨宥明也是大老远赶来看他，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就走了。
抽了张纸递到杨宥明面前，陈嘉宿说：“我们先去吃饭，我妈做饭很好吃的。”
“嗯。”
杨宥明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扶着陈嘉宿往客厅走。
已经接近两点钟了，怕耽误上班时间，陈晓芸吃得很快，走的时候陈嘉宿碗里的饭还剩大半碗，陈晓芸把包挎在肩上，对着陈嘉宿叮嘱：“你和宥明在家看电视或者打打游戏什么的，晚上我来做饭就行，你别去弄。”
说着又冲杨宥明笑，“阿姨要去上班了，你们在家玩哈。”
“好，阿姨再见。”
关门声响起，陈嘉宿就放下碗筷，一副吃饱了的模样。
“你慢慢吃。”说完他拿出手机手指无聊的在页面上点来点去。
杨宥明迅速把碗里的几口饭刨进嘴里，然后自觉地收拾碗筷。
反正也拦不住，陈嘉宿就没拦他。
收拾完，杨宥明犹豫着问他，“你要休息会儿吗？”
“不了，不困。”
陈嘉宿再次好心提醒他， “这边酒店什么的环境很差的，你确定不走吗？”
“…………”
陈嘉宿没有一句话是在赶他，但哪一句的言外之意却都是让他走。
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给不出合理的解释，那么出了这道门，到了学校他们就要回归同学或者是陌生人了。
刚刚在饭桌上他就已经想明白了，欺骗的话他说不出口，况且一个谎往往都需要十个谎来圆，横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他直接说出来和憋着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至少要让陈嘉宿知道是他的问题。
几步的距离杨宥明走的十分沉重，他在陈嘉宿面前蹲下，仰着头观察陈嘉宿的全部表情。
“阿宿，对不起。”
他又在道歉，为的是心中的那份喜欢。
“前段时间没有经常和你联系甚至有些时候没有及时回复你不是因为不想和你聊天。”
“也不是在故意冷落你。”
“是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所以我不敢联系你，对不起，阿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