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郗予一边削苹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梁骐聊着天。
午后病房的静谧被一声巨大的开门声打破了。
“哎呦，累死我了。”秦一延大汗淋漓推开病房门进来了。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向他射去。
“现在才四点多，还没放学呢，你怎么来了。”沈郗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秦一延拿起桌子上未拆封的矿泉水猛猛灌，喝了小半瓶才开口，“我那不是操心你俩嘛，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我就翘了。哎呦，你们知不知道这儿电梯坏了，我他妈爬了十层楼，累死了。”
“这真不知道，我俩来的时候好好的。”沈郗予把削好的半个苹果递给他。
梁骐不太赞同地拧起眉头，“还是上次罚你罚得轻。”
秦一延也不跟他客气，把他的腿扒拉到一边，一屁股坐到病床上，“你这sb，走的时候看着跟喝多了一样，我能放心你俩自己来吗？”
他贱兮兮地拍拍梁骐的小腿，“你也算是客在他乡了，哥哥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梁骐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蹬到地上。
秦一延抱着半拉屁股在地上哀嚎，边叫边骂梁骐白眼狼。
沈郗予伸手把秦一延扶起来，笑得肚子疼。
……
**
江城实验高中的第一次大试，终于在拖了两个月后，到来了。
老方头站在讲台上，端着他一年四季恒古不变的保温杯。
“同学们，这次考试的重要性不用我说，我们这学期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了一次的学校内部检测，所以这次全市十二个高中联考，是我们这学期第一次正式的大考，给我不争馒头争口气！”
沈郗予在下面都快睡着了，这两天天气凉得很了，她揣上暖水袋就老是犯困。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看法，据陈宁周吐槽，她是除了有时候晚上失眠，白天一年四季都喜欢睡觉。
不过沈郗予不认可他的说法。认为他在污蔑自己。
“你在哪个考场？”陈宁周长腿一伸踹了踹沈郗予的椅子。
女生猛地一抖，差点跌到地上，还好梁骐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
坐稳后，沈郗予朝陈宁周竖了个中指，小声回答他刚才的话，“不知道啊，按哪次成绩排名的？”
他们学校的考场布置都是按照历次考试的成绩排名来分的。
“好像是上学期期中？”
“上学期期中？”沈郗予停顿了一下，“我那阵是不是不在学校？”
沈郗予记得自己那阵儿心情不好，张为舫给她请了假，让她出去玩了一段时间。
“哦，那你就自己去最后一个考场吧。”陈宁周把探出去的脑袋收回来。
没成绩的一般就要去最后一个考场考试了。
“对了，梁骐应该也在那里吧。”女生说着也没再看陈宁周而是转向梁骐。
“咱俩一个考场，到时候你去了喊着我啊。”
梁骐看沈郗予笑得跟傻子一样，自己的唇角也勾起来，“跟我一个考场这么高兴啊？”
“……”
沈郗予就知道这人天天骚话连篇，现在相处多了更是张口就来。
梁骐看她不说话，拿腿轻轻碰了碰她，语气中有些讨好，“我不熟悉，不知道哪个地方，你带着我。”
沈郗予现在总觉得两个人的对话有种诡异的氛围，这像是大吵一架过，把事情都戳破过了的人的相处模式吗，她真搞不懂。
沈郗予这会儿又觉得空气中闷热闷热的。
“哦，知道了。”
*
第二天早上沈郗予大早上敲开了梁骐的房门。
稍停了一会儿男生才来开门，看见是沈郗予并不诧异，“先进来坐？”
“你还要很长时间吗？”沈郗予看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没有，做咱俩的早餐。”梁骐把门拉开，边往里面走边回答她。
沈郗予也没客气，背着书包进到门口的厨房，看梁骐但只手在翻平底锅里的荷包蛋。
“你还会做饭呢？”沈郗予倚靠在门框旁。
梁骐递给她一片吐司让她先吃着。
“就会一点，做个三明治。”
“以前早餐都你自己做的啊？”女生瞪大眼睛。
梁骐去切西红柿片，“哪儿那么厉害，大部分都是买的，早上时间紧，今天不是得空嘛。”
他们学校一般到这种大考的日子，都会让学生晚点到校，保证睡眠质量。
沈郗予看着他在半开放厨房忙前忙后，藏青色的棒球服愈发衬得他少年气很重。
“走吧。”梁骐把三明治装到一次性纸袋里，一只手拎着纸袋，一只手拿着书包。
“我去拿两瓶牛奶。”他换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
“不用，我拿豆奶了。”沈郗予制止他。
“行。”
两个人都没有在路上吃东西的习惯，所以一路走到学校门口也没有打开纸袋。
到学校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已经直接进考场了，他们也没再回自己班级。
*
沈郗予蹲在教室门口吃三明治。
最后一个考场人不多，但毕竟不是自己班里，两个人没进去吃，好在今天早上也不是很冷。
梁骐跟着她蹲下去。
两个人跟地里的萝卜一样，人手一个三明治和豆奶。
沈郗予侧目看了看身侧蹲下也比她高两个头的男生。
傻大个。
“你干嘛模仿我。”她边啃三明治边跟梁骐说。
“就模仿你。”
沈郗予话题跳得很快，“你这三明治还挺好吃。”
“回头还做。”梁骐回答得很快。
“……”
**
两人的照片是在晚上的时候被人发了一条帖子。
——帮母校拍宣传片，拍到了这是哪一届的学弟学妹，好养眼！（侵删）
照片就是沈郗予和梁骐蹲在教室门口吃早饭的早晨。
女孩头发扎成一束马尾垂在肩膀一侧，淡黄色的毛衣略显宽大地挂在身上。旁边的男生看起来比女生大两号，笑意盈盈顺着女生的视线看向一边，露出一汪酒窝。
早上那会儿的阳光落在两个人的脸上和身上，别有一番氛围。
——“这是梁骐和沈郗予吧？”
帖子下面很快有人发问。
——“是吧，上周我还在办公室遇见过沈郗予呢。”
——“我早就想说了，当初是谁说他俩普通朋友的！真忽悠我真上了！”
——“说真的，不能磕吗？”
——“楼上加一，好好的氛围感啊，我第一次见他俩一起出现就这么觉得！”
——“没错，又是我，十七班同学马甲我要死死捂住。他俩刚开学真不是这个氛围感，但目前确实……反正感觉不一样了。”
——“……”
沈郗予知道还是柳娇依微信上发给她的。
他们几个都不怎么爱上这个论坛，所以不知道这件事。但也可能是其他几个人看见了，怕告诉他俩，他俩不自在。所以她是在试都考完了，才从柳娇依这里清楚这事儿。
——柳叶爱睡觉：【链接：“帮母校拍宣传片……】
沈郗予都准备睡觉了，她跟柳娇依加上微信后，没怎么聊过天，这会儿看见是她给自己发消息还震惊了一下。
——柳叶爱睡觉：成了？
成什么？柳娇依说话奇奇怪怪的？
沈郗予点开她发过来的链接，匆匆划了几下就大概知道怎么个事儿了。
她的手指在两个人那张照片上停留了许久，这还是他们第一张单独的合照呢。
平心而论，学姐不愧是能被邀请回来拍宣传片的人，这张照片不管是构图还是光影都很绝，把两个人的脸部优势，和在校园里特有的学生时代的感觉都完美呈现了出来。
鬼使神差地沈郗予按下了保存键。
她不知道怎么跟柳娇依说，他俩现在这情况，沈郗予觉得挺舒服的，她跟梁骐聊得来，性格也合，加上住得这么近，她根本没有和他拉开距离的机会。
梁骐没再进一步说什么，她也绝对不会提。两个人有时候还能拿在香格里拉发生的事儿打打趣儿。
就这样在安全区却不破坏两个人的关系。
她私心觉得挺好的。
——玛格瑞姆：你想多了。
——柳叶爱睡觉：。。。
——玛格瑞姆：早点睡吧。
沈郗予看柳娇依没再回她，就关上了手机，躺到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打开手机戳开和梁骐的对话框，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十一点多了，但好在明天是周末，留给她睡懒觉的时间还很多。
没想到对面先发来消息，
——L：饿不饿？宵夜？
不提还好，一提沈郗予还真感觉有点饿了，她今天下午放学后着急回家赶稿，就没和他们一起去吃饭。
——玛格瑞姆：你想吃吗？
——L：想，陪我吃。
梁骐对着手机无奈摇头，他现在都摸清楚沈郗予了，喊她吃饭，你自己绝对要先说出来是自己想吃，不然这人根本不会说她想吃。
——L：想吃什么。
——玛格瑞姆：都行。
得，他就知道。
想起上次他们几个一起去吃蟹肉煲，沈郗予好像还吃得挺多。
他打开外卖页面开始选。
——L：半个小时后过来吧，喝奶茶不喝？
——玛格瑞姆：好，不喝，会胖。
梁骐想起来沈郗予瘦的跟片纸一样的小身板，默默多点了一份米饭和两杯奶茶。
——L：……点了，你喝。
——玛格瑞姆：哦哦哦哦哦哦哦。
沈郗予想了想又回了个“跪谢”的表情包，就起来准备换个厚点的睡衣。
最开始到梁骐家蹭饭还是和他舅舅一起吃的，后来梁骐老是用“点多了”“吃不完”诸如此类理由把沈郗予喊过去吃饭。
沈郗予有几次吃饭也想起来给了对面点了一份，不过梁骐从来没有单独进过她家，哪怕是沈郗予喊他过来吃饭，他也只是说可以提到他那儿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