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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浮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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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冬日,雨乾堂的湖中,白色睡莲宛如羞涩的少女,悄悄观察那个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的金发男人。

平子穿过木质的平桥,在一间水榭前驻足,正准备叩门,屋内便传来浮竹的声音。

“是平子队长吗?请进。”

平子耸了耸肩膀,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浮竹披着羽织,盘腿坐在窗口的茶案前。

“平子队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平子也是不见外,脱下鞋子便径直走过去,在浮竹对面坐下。

“呀,浮竹队长似乎知道有人会拜访,”平子的目光落在面前沏满茶的茶杯上。

浮竹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地看向桌案上摆放的一盆金色雪莲花。

平子顺着他的目光,盯着那盆金色雪莲看了一会,随后长叹一声,“森奈培育的雪莲花吧,上面还有她的灵压。”

“你都知道了?”半晌后浮竹终于开口,“听说你和猿柿副队长翻墙进了朽木家,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平子轻咳一声,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翻墙这种事,他堂堂五番队队长做起来确实有些掉价,原本只是想看看森奈,没想到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森奈还是没有找到,对吗?朽木家躺着的,不过是一具没有意识的高仿灵骸。”

浮竹苦笑了一声。

“朽木队长预料的没错,他说‘如果让平子队长见到,一定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咳咳咳……”

浮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喂,你没事吧,”平子立刻坐直身体,带着几分关切问道,待浮竹慢慢止住咳嗽,他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恢复懒散的坐姿。

浮竹嘴上说着没事,但有气无力的声音揭示了他近来备受咳疾折磨。

平子往身后的软垫靠了靠,继续被打断的话题,“那具灵骸,唉,也就骗骗日世里那个呆瓜了。”

“所以朽木队长才不允许外人探视,不过他也知道,以你们的交情,你和猿柿副队长一定会想尽办法去看她的。”

“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们……放弃找她了么……”平子不经拔高音调,一双倒三角死鱼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浮竹,想要从这个白发男人的脸上瞧出些真是想法,只是对方低着头,缩在背光的阴影中,平子始终看不清他的神情。

“没有放弃,我怎么会放弃她,她可是我……”浮竹顿了顿,“她可是我唯一的徒弟,也是十三番队的副队长。”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平子平复了下情绪,郑重地道歉,“我知道的,喜助连现世和虚圈都去找过了,是真的找不到……唉……”

浮竹再次猛烈咳嗽起来,听得平子心惊肉跳,觉得这个男人下一秒就要把肺咳出来。

等到浮竹咳嗽稍缓,他急忙起身递上水杯。

“谢谢,”浮竹接过水杯,目光却再次投向那朵雪莲花,“副队长及队长级别的死神无故失踪,会被四十六室判定为一级危险人物,如果被那些人知道,那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宣布森奈阵亡,要么被当成叛徒处理,无论哪种,森奈以后都无法返回瀞灵廷了。”

“我知道,当我看到那具灵骸的时候,我也大概猜到了你们想法,但是四十六室会相信吗?”

“那具灵骸出自浦原队长之手,能一眼就看出问题的,平子队长你是第一个,所以……”浮竹突然郑重其事地低下头,“拜托平子队长一定要守好这个秘密。”

面对前辈突如其来的嘱托,平子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调整玩世不恭的姿势,挺直背脊诚恳允诺,同时心里默想,一定不能让日世里那家伙知道,否则,以日世里的暴脾气,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平子告辞离去,刚准备起身,浮竹突然抬起头,这让平子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容,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憔悴。

平子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浮竹队长,你……你的病真的没事?”

浮竹不答反问,“那天,她是不是很失望很难过?所以才会去那个山坡看烟花?”

平子一愣,他没想浮竹会纠结这种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有点失望,”平子托着下巴努力回忆那天的情形,“但是难过倒没怎么看出来……唔……那天我们玩牌玩的挺开心的……至于看烟花,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可能就是单纯的觉得那个山坡视野比较好吧,所以才会拉着白哉去那里。”

浮竹沉默了,再次侧头看向那盆雪莲花,金色的花瓣上,折射的点点阳光,就像一个个舞动的精灵。

半晌后,浮竹才缓缓开口,道了声‘谢谢’。

见浮竹这副黯然伤神的样子,平子张了张嘴,他突然很想问:

你突然病的这么厉害,是因为森奈的离去吗?

你后悔采用这种刻意疏远的方式了?

你对她真的没有一点别的感情?

……

最终,这些话还是被他咽回了肚子。

森奈还不到三百岁,以死神的年龄来看,她尚且年幼,一个在感情方面就像一张白纸的小姑娘,和浮竹这样温润儒雅的男子朝夕相处,会产生憧憬也属正常,作为森奈的铁杆朋友,他当然是站森奈这边,希望好友能得偿所愿。

但是作为男人,他又能理解浮竹的做法,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了近千岁的女孩,很难接受这样的憧憬吧,但是又不敢直接挑明拒绝,怕说的太直白,森奈会很伤心,毕竟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徒弟。

所以,只能用这种有意无意疏远的方式,让森奈自己慢慢放弃。

只是,这两人之间,对森奈而言的告白或是放弃,对浮竹来说的接受或是拒绝,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说出口。

见浮竹沉默不语,平子识趣的准备离开,却无意间瞥了一眼房间的书桌。

见桌上堆满了厚厚一摞文件,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浮竹队长,这么多文件现在都是你一个人在审批?为什么不临时提拔一名席官来帮你处理这些?你的病是需要静养的啊。”

“不了,”浮竹摇了摇头,“我的副队长,只有森奈一人。”

在医馆住了近一个月,森奈的病终于痊愈。

不用喝那些苦到让舌头打结的药,也不用成日闷在屋内,森奈很是开心。

就像一只被关久了的小鸟,扑棱着翅膀,跟在市丸银身后。

市丸银整理药材,她也帮忙一起分类。

馆长开诊时,市丸银记录药方,她跟在一旁帮忙研磨。

市丸银打扫院子,她也拿着扫把帮忙。

“森奈,这些活我来干就可以了,你快去休息吧,”看着身后那个挥舞着扫把的女孩,银无奈又好笑地说道。

“没事的,阿银,馆长说我躺的太久,需要多动动。”

银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但你的病才好,别累到了。”

康复后的森奈,说话比之前流利了许多,银突然觉得很欣慰。

这些天从早到晚的打杂工作没有白做,只要森奈病能好,他多干点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打扫完院子,银又开始洗衣服。

见森奈那双小手搓了搓,准备伸进水里,他立即轻轻捉住。

“衣服就别洗了,水太凉。”

正巧,柳司焱从前屋走进院子,看到坐在阳光下的两人。

男孩嘴角噙着笑意,手中正熟练地搓着衣服,女孩双手托着下巴,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甜甜地笑看着男孩的脸,男孩时不时抬起头和女孩对视一眼。

“唔,人类的情感,真有趣。”

感叹完,他便走向院中,揭开盖在花草上的薄布,晌午阳光正好,他的这些宝贝花草需要出来晒晒太阳了。

红色的玫瑰,淡黄色的酢浆草,粉白色的朱顶红,白色的蝴蝶花毛茛……

“好多花,好漂亮……”

森奈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流连于那些争奇斗艳的鲜花之间。

正瞧得起劲,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副景象,橘红色的屋瓦,长长的回廊,满墙的白色蔷薇花,满院的红色玫瑰……

只是画面残缺不全,森奈无法看清院子的全貌,只能努力挖掘记忆,想要拼凑这幅画卷。

“嘶……”

头部突然一阵剧痛。

森奈深吸一口气,捂住脑袋。

不知为何,她越是拼命想要回忆,脑袋里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愈发明显,仿佛有一把钝刀在一刀刀的割开她的脑颅。

“怎么了?”市丸银发现了她的异样,赶忙丢下衣服将她扶住。

“阿银,头疼……”森奈脸色煞白,带着哭腔呜咽,“我想不起来……越想越疼……”

“怎么回事?是病还没好?”银又一次被吓到了,急忙唤起柳司焱,“馆长!馆长!快来看看!”

柳司焱正准备给花花草草浇水,见此情形,立即丢下水壶冲了过来,抓起森奈的手,指尖搭上她的脉搏。

森奈疼得栽倒在市丸银怀中,边哭边喃喃自语,‘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市丸银不知所措地抱着她。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乖,我们不想了……”

柳司焱松开手,面带疑惑地‘咦’了一声,再一次抓起森奈的手腕,似乎是对自己的诊断有疑问。

“带她进屋。”

许久,黑发少年丢下一句话站起身,转身大步走进前屋。

森奈躺在床榻上,见她神色已恢复正常,银顿时松了一口气。

“阿银,我没事了,不想就不疼,你别担心,”森奈反握住他的手,细声安慰。

柳司焱正在翻箱倒柜,听到森奈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迟疑了片刻,又继续在柜子中翻找,最后翻出几本纸张泛黄的书,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翻看书籍。

“这个时候你还在看书?”银拧起眉头,有些不满。

柳司焱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家小姑娘病的太奇怪,我在翻医书,怎么,有意见?要不我不治了,你来?”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柳司焱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继续埋头翻看手中的书,直到翻完最后一本,才无奈叹了口气,颓然地靠向身后的柜子,呆呆地望着病床上的森奈。

银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

少年的动作神情,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森奈她怎么了?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对不起,我尽力了……”

柳司焱神色黯然,这让银进一步确认了心头的不安,“能治好吗?”

声音焦虑又带着几分期盼。

“医书上找不到相关病症,”柳司焱的视线挪到天花板,眼神空洞,“你们家小姑娘的病……生的超纲了啊。”

银大脑一片空白,像有一把锤子,无声的砸过胸膛。

“……治不好了……吗?”

“脉象一切正常,没事,死不了,只是我也搞不清她为什么会这样。”

少年先前的伤感全无,转而风轻云淡站起身,拍了拍羽织上的灰尘。

银表情一怔,很快咧嘴呵呵一笑,房间内的灵压骤然升高,看得出他有些生气。

“没事你摆出那副表情干什么?”

柳司焱抱起双臂,恼火地挑了挑眉毛,“我,流魂街第一神医,居然遇到了一种让我都搞不清的病,我能不郁闷吗?!”

“……哎呀,第一神医,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我自己封的,不行吗?”

银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森奈此时拉了拉他的衣袖,问他‘阿银,我是不是没事了’,他真想怼柳司焱一句‘你要脸吗’。

“没事了。”

银收起灵压,虽然馆长不正经,惹得他有些恼,但是只要森奈没事就好,反正柳司焱不正经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在医馆打杂的这二十多天,他见识到了这个少年的行事作风,最深的感触就是,这个人能在六十九区开这么久的医馆,还没被打死,真是个奇迹。

柳司焱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到病床前,神情严肃地打量了森奈一番。

“你是不是突然记起了一些事?”

“嗯,”森奈点了点头,“只是些画面,我想去回忆一些别的画面,就开始头疼了。”

“唔……”司焱手指放在唇边,陷入沉思,片刻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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