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长大,我把她娶来当我的妻子,然后和她生好多可爱的小孩,小姑娘长得这么眉清目秀,长大肯定是个美人,我又长得这么玉树临风,我们两个生的小孩一定是尸魂界最好看的……
***
森奈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飞扑进市丸银的怀抱。
“呜呜呜,阿银,我好怕,呜呜呜……”
“不要怕,我在呢。”
银紧紧拥住怀中的女孩,面色顿时柔软下来,一只手不停地拍着女孩的后背安抚。
一旁的柳司焱杀气腾腾地抽出腰间的折扇,冲向医馆,“竟然敢动我的人!这帮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森奈缩在市丸银怀中,身体因着恐惧抖成筛糠,银拍了一会后背,又抚上她的乌发,想像往常一样,用手指梳理瀑布般的长发,却不想摸到发间的粘稠,随即一股血腥味钻入鼻腔。
“你受伤了?!”银骤然睁开眼,看着掌心的鲜红,眼底浮起杀意。
森奈头上的鲜血顺着发丝流淌至耳根和脖子,浸染了袴裙的白色上衣,顾不上安抚森奈的情绪,银直接拦腰将人抱起直奔向医馆。
往日吊儿郎当的黑发少年,此刻笔直地站在问诊台旁,手持沾着血迹的折扇,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地上女人的灵体。
女人咽喉部有一道狭长带血的伤口,已然断气。
“馆长!”
“男的逃走了,”柳司焱的声音冷的像掉进了冰窖。
“先不管他,森奈受伤了。”银无暇顾及其他,抱着森奈转身进入侧屋。
柳司焱猛然收缩瞳孔,立即跟着市丸银进了房间。
“把她放床上,伤哪里了,让我看看。”
森奈头上的伤口有两寸多长,正不停地往外淌血,剌开的肉往外翻卷。
触目惊心。
看得市丸银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眼圈发红,杀意伴随着灵压翻涌,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银咬着牙,一字一句吐出,“我一定要杀了他!”
“处理伤口要紧,你快来帮我!”
柳司焱一句话,让他瞬间冷静下来,“我需要怎么做?”
“帮我扶住她的头,伤口里扎了木屑,我要给她清理干净。”
柳司焱语速飞快,面色镇定,迅速剪掉了伤口周围的一圈头发。
当那一圈头皮暴露出来时,伤口的狰狞更加清晰地暴露在两人的眼前。
长短不一的细小木屑扎在翻开的肉中,隐约可见头骨。
“是不是很疼……”银两眼通红,连带着说话声音都跟着沙哑,手更是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森奈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没有说话,小脸埋在他掌心。
银能感受到掌下的睫毛扇动着眼泪,砸向他的手掌。
柳司焱找来镊子,消毒完毕后叮嘱市丸银,“固定好她的头部,别乱动。”
森奈起初还强忍着疼痛,可当镊子触碰到伤口时,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
“疼,疼,好疼啊,阿银,我不要清理伤口,我疼,呜呜呜……”
柳司焱急忙缩回手,皱起眉头呵斥道,“按住她!你想让她的伤口被我的镊子再扎一次么!”
银想了想,干脆坐在床边,将森奈抱到自己腿上,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颈间。
“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银不停地柔声细语安慰。
不知是银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怀抱给了森奈勇气,森奈逐渐不再挣扎,只是将脸埋在他颈间不停哭泣,嘴里不停喊着‘阿银’。
森奈不再乱抓乱动,可银还是能感受到,柳司焱每清理出一根木屑,森奈的身体就条件反射般地抖动一下,每抖一下,银都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刺了一刀。
不知过了多久,柳司焱终于直起腰,长舒一口气。
“木屑清理干净了,接下来是缝合,一定要按住她,不能让她的头动一下。”
“直接缝?不能麻醉?”银红着眼睛问道,用针刺入头皮,想想就很疼。
柳司焱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冷冷丢下一句‘你想让她真的变成傻子?’,转身便去准备缝合工具。
缝合一开始,森奈就嚎啕大哭起来,银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森奈禁锢在怀中,而柳司焱手中的那根针,一针一针,仿佛扎在了他的心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少年说出‘好了’两字,银才发觉自己已经浑身湿透。
他小心翼翼扶正森奈的身体,附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好了,现在没事了。”
柳司焱犹如卸下千斤重担,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顾不上手上的鲜血,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
银抱起森奈,想扶她躺下,却不想手臂稍稍用力,森奈的身体就剧烈抽动一下。
“疼……好疼……”哭得满脸泪痕的小脸再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哪里疼?”
“手臂疼,呜呜呜……”
“手臂也受伤了?”银蹙起眉头,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悬起。
“让我看看,”柳司焱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又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扶着她坐好,把一侧衣服脱了,露出手臂。”
森奈哆哆嗦嗦伸出左手去解腰带,单手扯着腰间的蝴蝶结,扯了好几下都没解开。
银见此立刻伸手帮忙,三两下解开森奈的腰带,帮她褪下衣衫,露出右肩和右臂。
整个右上臂红肿,比平时肿大了一圈。
银刚刚恢复正常的面容,又一次控制不住露出要杀人的冰冷笑意。
柳司焱瞪了他一眼,“别发疯了,帮我按住她肩膀。”
森奈的右臂伤到了骨头,上了夹板固定,待治疗结束,柳司焱的额头已布满汗珠。
他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没事了,休息一个月就好,我给她号了脉,头上的伤是皮外伤,没有伤到脑部,记得不要沾水,这段时间睡觉注意姿势,不要压着伤口。”
死里逃生的恐惧,缝合伤口时的哭喊和挣扎,耗费了太多精力,森奈已经疲惫不堪,靠在市丸银怀中,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
“我配几副药,一会熬好喂她喝下去。”
“馆长,谢谢你。”
难得从市丸银口中听到这么诚恳的道谢,柳司焱突然来了恶趣味。
“你这家伙刚才解她腰带的动作相当娴熟嘛,是不是平时没少这么做?”
银的耳根霎时绯红。
“你都对你家小姑娘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欺负人家失忆了,什么都不懂是不是?!”
柳司焱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眼中带着小小的邪恶。
银不动声色扶着森奈躺下,给她盖好被子,随后慢悠悠地扭头,面带招牌式的微笑,“哎呀,馆长是在抱不平,还是好奇心作祟呢?”
见小心思被拆穿,柳司焱假装冷哼一声,将配好的药用纸包好丢到市丸银怀中,随即扯出一抹坏笑。
“我有什么可好奇的,就你现在能做得了什么?依我看至少还要再等三十年吧?”
“……”
银的笑容被钉在了脸上。
***
深夜,满地狼藉的医馆大堂,一名银发男孩正弯着腰,清理地上的杂物。
大堂内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被破坏殆尽,问诊台后的药柜损坏严重,里面的草药散落一地,一切都在昭示着白天战斗的激烈。
男孩目光森冷,捡起一块被刀劈开的椅子碎片,修长的手指抚过尖角上干涸的血迹。
一名黑发玄衣少年推开大门,裹挟着深秋夜晚的寒意走进屋内。
“查到了吗?”银的目光从血迹上挪到黑发少年的脸上。
“查到了,躲在七十区的一处村庄。”
“好。”
夜风透过虚掩的门吹入屋内,烛火忽明忽暗,市丸银站在阴影中,咧开嘴角露出凛寒的笑意,就像一条潜伏在黑暗中,伺机吞噬敌人的毒蛇。
柳司焱的目光投向那张神情噬人的脸,仅看一眼就心头一震。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插手,”他皱了皱眉头,转身穿过堂屋,走向一扇木门。
“我要杀了他。”
身后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柳司焱在木门前顿住脚步,右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一股强大的灵压在医馆大堂炸开,以市丸银为中心,形成一股漩涡,屋内本就残破的家具再一次受到洗礼,变成无数碎渣,医馆的大门发出‘咔嚓’一声,裂成两半轰然倒向屋外。
柳司焱用手挥了挥四周扬起的尘埃,待看清屋内的情形,墨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死死盯着市丸银手中的短刀,脸上写满震惊。
“你竟然从你的灵魂深处拔出了斩魄刀?!”
银嘴角勾起骇人的弧度,喉咙口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继续重复,“我要杀了他。”
“唔……果然,仇恨才是力量的源泉……”
柳司焱低下头若有所思道,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视市丸银周围腾起的灵压走上前。
“你这家伙,真的固执的可以……白天那两个人只是傀儡,真正的幕后主使,以你目前的实力还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交给我处理吧,这件事本就由我而起,牵连到你们我很抱歉……”
掌下的男孩一动不动,灵压四溢,嗓音冰冷,“哎呀,就算打不过也要试试呢。”
柳司焱不屑地冷哼道,“面对比自己强的敌人,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就贸然出刀,那就是愚蠢者自以为是的白白送死!”
“喂,你这家伙,不会觉得就算死了也无所谓?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森奈怎么办?”
见市丸银依旧不为所动,柳司焱气得用手指戳了戳市丸银的脑门,“你难道想让我帮你照顾她?每天帮她脱衣服,穿衣服?帮她换药,帮她梳头?挣来的钱给她买衣服买首饰?又费钱又麻烦,我才不要呢……唔……”
黑发少年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收回手握拳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掌。
“唔,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等她长大,我把她娶来当我的妻子,然后和她生好多可爱的小孩,小姑娘长得这么眉清目秀,长大肯定是个美人,我又长得这么玉树临风,我们两个生的小孩一定是尸魂界最好看的,这么一想我好像也不亏……行吧,我给你他们的具体位置,你快走吧,最好走了别回……”
‘别回来’的‘来’字还未说出口,一声‘射杀他,神枪!’直捣柳司焱的耳膜,骤然升高的灵压掀起两人的衣袍,哗哗作响。
一缕黑色的发丝从耳畔飘落,少年摸了摸脸颊上细小的伤口,看着指尖的血珠,嘴里发出一声轻笑,“怎么,不愿意了?”
市丸银手持斩魄刀,双眼血红,喉咙嘶哑地滚出两字,“你敢?!”
柳司焱抽出腰间的折扇,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后,甩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
“如果今天森奈被他们杀死了,你这样去送死,我绝对不会拦你,但是现在,还是收起你的刀,留到需要的时候再用。”
柳司焱离开了,临走前还对着被神枪捅穿的屋顶和倒地的大门破口大骂,“臭小子,这个月工钱别想要了!”
银静静地站在屋内,等那道黑色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抬起头看着屋顶那个破洞自责道。
“哎呀呀,这个月工钱没了,本来还想给森奈定制一套新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