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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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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个断腿的拖油瓶,林心月原本十分担心,走到天黑他们都遇不上人烟。

到时她还好,就怕这个断腿的书生得不到救治。毕竟这种伤,运气好问题不大,运气不好的,丧命都不少见。

尤其是,这书生还无可奈何拖着断腿整整走了几个时辰。尽管有林心月撑着,他的伤腿已经尽量不使劲,林心月仍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状态越来越虚弱,已近乎强弩之末了。

林心月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免为他着急。

他的伤拖了这许久,即便最后能遇上人求助,这腿怕是也难保得住。可别到时候发了炎,起了热,那就十分要命了。

所幸,这回不知他俩哪个得了上天的眷顾,在天黑之前,他们遇见了一辆路过的牛车。牛车的主人被这一幼一残二人的凄惨模样给唬到了。

听说章台明的腿断了,牛车主人十分同情。

“这里离县城距离也不算远,但你们这个样子,怕是天黑都不一定到得了。快上车,我送你们进城。这位兄弟的腿可得抓紧时间上医馆瞧瞧。”

这个腿断的,面上还带着明显是被打出来的伤,八成是路上遇到什么歹徒了。

待真听说他路遇劫匪,这一身伤都是如此来的,牛车主人更加同情了。

“石河镇内有个十分有名的大夫,治骨伤十分有一手,我们村里头从前有人手断了,也是大老远上县城找他给治好的。一会儿我就将你们送去那儿。”

“不过,你们说刚才被土匪给抢了,这看病是得花银子的,也不晓得何大夫给不给你们赊账……”他刚从田里忙完农活,这会儿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有心也帮不上了。

不管给不给赊账,林心月二人也只能先过去看看。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地方。

林心月抬眼望去,医馆门口上方挂着“有何医馆”的牌匾。店铺门面不算十分大,这会儿门口没什么人。

林心月扶着章台明下了车,二人郑重谢过牛车主人,林心月便扶着章台明走进了医馆。

医馆内铺面还挺宽敞,正前方柜台是一面少说二人高的药柜,店铺中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左侧放置着几排少说十来把木凳,右侧则是一张小榻。

此时店铺中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在柜台内忙活着。见到有人进来,伙计抬头看一眼,绕出柜台迎上来。

“客官要瞧什么伤病,这会儿店内快打烊了。若不急,可明日再来……”伙计几步开外瞧见章台明虚弱到要随时晕倒的模样,话说到一半就哑了火。

林心月先慢慢将章台明就近安置到小榻上坐下,才转头答他的话。

“您是医馆的伙计大哥么,这位大哥的腿断了,又走了几个时辰的路,伤势十分严重,拖不得了。何大夫在店里吗,还请您赶紧请他过来瞧瞧。”

伙计眉头皱起,犹豫了下,撂下一句“稍等片刻”,便走到右前方的一面帘子撩开走了进去。

林心月将背上的的背篓解下放在一旁地上。

背了一下午,此刻终于能卸下,林心月有一种身上除去一块沉重大石的轻松感。

背篓的竹带勒了她一下午,林心月感觉双肩有些闷闷的酸疼,她伸手自己小幅度地揉捏了几下。

没过多久,帘子后方传来声响,帘子被撩开,伙计跟在两个人的后头走了出来。

“……多谢何大夫……”一个用缚带吊着左胳膊的人不住地朝另一人道谢。

“回去记得少动这只胳膊,这回七日后再来换药。”那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另一人嘱咐道,一副指派的口吻。

“是,我记住了,多谢何大夫。”伤患依旧一幅恭谨的模样。

“周员外请,我送您出去。”伙计上前两步,作出延请的姿势。

周员外再次谢过何大夫,才走了出去。

那位何大夫几步来到小榻旁。

扫一眼站着的林心月,又上下扫了两眼一脸菜色萎靡在榻上的章台明,何大夫径直抓起章台明的右手,捏了下他的脉。十来息的功夫,又换了左脉。

而后,他蹲下,缓缓撩起章台明的左边裤腿,上下左右看了看,两手握上去细细摸了起来。

感受到大夫捏的力度,本就面色惨白的章台明,额角青筋凸起,平素的儒雅书生此时牙关紧咬,面色近乎狰狞。

林心月自始至终站在一旁,未发一语。只在何大夫蹲下时小退两步让出位子。

见何大夫手上动作停下,林心月小心地问了句:“怎么样大夫,他的腿还能治好吗?”

何大夫闻言,一个冷眼飞过去。

“觉得不能治好你们还来这干什么?”仿佛林心月方才的问题是对他医术的怀疑,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林心月……不敢说话了。

“不过,”何大夫又道,“也算你们运气,若是拖到明天,这腿还真就大概废了。”

“先去交诊金吧。二两。”何大夫转头看林心月,一扬下巴,指使道。

林心月面上一涩。

“大夫……”她嗫喏着解释,“我们今天赶路时碰到了劫匪,银子全被抢走了,他这一身伤就是被劫匪打的……”

岂料何大夫一听他的话,“腾”地就站了起来。

“没银子?没银子想白看病吗?!”嗓音比方才高了好几度。

林心月方才就瞧出这位何大夫是个脾气不大好的。正常同人说话时语气都很硬,此时他还眉毛倒竖,双眼怒瞪,语调高昂。

林心月被他吼得有些发虚。

站在一旁的伙计此时也愣住了,缩在何大夫身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敢出声。

“大夫,我们此刻的确没有银子,可他的伤势又拖不得……您可否发发善心,先给他治伤,银子的事我们之后会想办法的……”林心月硬着头皮,迎着他的怒火祈求道。

“哼!这种话老夫听得多了去了!若是都这样,老夫不如去喝西北风!”何大夫一甩袖,态度依旧强硬。

“何大夫……”躺在榻上的章台明虚弱出声。

“小生乃是个书生。小生以读过的圣贤训示起誓,您若出手相救,但凡小生存活于世,必定想法将诊金付清,绝不赖账!”

谁知何大夫依旧不买账。

“读书人?读书人就可信?最是蛇蝎心肠的,往往还是那些读了书的,满肚子坏水,满脑子的算计!”

“何况,”他瞥了二人两眼,“你们这身无分文,不仅诊金付不起,莫不是还想赖在老夫的医馆里不成?还想白吃白住?想得倒是美!”

一副看二人是无赖的表情。

见情形有些糟糕,林心月只能尽力劝说:“大夫,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也不忍心看他的腿从此废了,甚至还丢了性命吧……”

“哼!老夫这么多年见的残的死的多了去了。”何大夫丝毫不为所动,打断她的话。

“何况他的伤又不是老夫造成的!”

林心月沉默了,她一时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随即一眼扫到何大夫身后的伙计,沉吟了一下。

“您看这样行不行,”林心月想出个主意,“您给他治伤,眼下我们也没处可去,您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地就行,我给您店里干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法子能不能行,但这是她目前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这回何大夫倒没立即怼她,而是上下扫了她几眼。

“嘁,你这样子,能干什么活?”一脸怀疑的样子。

林心月却听出他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么激烈昂扬。

“打扫医馆、洗衣缝被……还有您医馆中应是要晒草药、分置草药的吧,这些我都可以打下手。”林心月赶忙表示自己的价值。

“阿木!”榻上的章台明闻言,略动了动身。

“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去做这些……”

本就是萍水相逢,阿木已经是他的恩人了。他如何能安心让恩人再为了他去干这些苦力活。何况阿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闭嘴吧!”林心月还没劝说成功,生怕章台明这劝阻的话一出,何大夫又怒而回绝了。

何大夫只是面无表情,一时没回话。

林心月一看有戏,继续祈求。

“大夫您就行行好,救救他,我定会尽力给您干活的!”

馆中安静了片刻,何大夫终于表态。

“哼!免得别人说我馆里治不好个断腿!”

终于答应留下了他们二人。

林心月不由得连连致谢。二人就此留下。

何大夫当即给章台明揉腿正骨、敷药上夹板,开药煎服。

折腾了许久,终于忙完。林心月经过这一天,十分疲惫,更别说章台明。不过好歹,看情况他的腿应该是保住了。

伙计将二人带到医馆后堂一间小屋子住下。

“医馆里地方也不是很大,药材物品多,也就这间屋子能住人了,你们兄弟二人就在这挤挤吧。”

虽然没有床,但医馆里多的是安置伤患的木榻。搬两张过来便可以睡了,反正他们也不是经年长住。

林心月嘴唇翕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至此,原本一路向北逃亡、压根儿不敢在一地多做停留的林心月,计划赶不上变化,就这么出其不意地在石河镇住下了。

医馆里原本就只有何大夫和伙计,如今又多了他们二人。

每天天一亮,她就开始忙活。做饭、洗衣,又跟着那位伙计大哥学了晾晒药材、分置草药。

伙计大哥叫麻哥,是何大夫的徒弟,十分喜欢这个容貌清秀、性格沉稳、又勤快肯干的“小兄弟”,尤其是知晓她与章台明只是萍水相逢,却如此出手相帮之后,更是觉得她“人美心善”,时常拉着她说话,除了晾晒药材,还教她识别草药,甚至想教她配药。可惜林心月只愿意在后堂待着,说什么都不愿意到前堂去,因此只能作罢。

也是从麻哥的口中,林心月知晓了何大夫如何厉害、救了多少人,以及为何有些“硬心肠”。

比如说,有人手断得都能折出个角了,何大夫给治得完好如初。

比如说,何大夫救了一个北边来的行商,后来又有人经那个行商的介绍,不远千里过来求医。

以及,何大夫其实是十分善心的,从前时常给穷苦人低价甚至免费救治,有人赊账的何大夫也都允了,结果赊的多还的少,医馆经常入不敷出,何大夫因此常常挨何夫人的骂。后来还遇上有狼心狗肺的人上门讹银子,何夫人一气之下,几年前就带着十岁的闺女回了娘家。何大夫从此也变了性情,遇到没银子想赊账的便不再那么好说话了。

“但周遭那些老实的穷苦人家上门师傅从来都是低价接诊的。”

麻哥今年也才十七,许是医馆内许久没有差不多年龄的人同他说话,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两个人,空闲时间他十分喜欢拉着林心月喋喋不休。

至于他为什么不去找章台明这个同他年龄更相仿的,那当然是因为——

“一天到晚捧着那两本书,跟着了迷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我看腿断了整好适合他,反正断不断的他都不挪窝。”

因此,比起埋首于书卷的章台明,他还是更喜欢“阿木”这个“小兄弟”。毕竟“阿木”虽然话也不多,但都是认真听他说话的,还会回应他几句。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章台明是实打实断了腿,也就只能静静将养着。尤其是他受伤那日,还拖着断腿走了这么久的路,着实还让伤情加剧了。

据说若不是刚好遇上何大夫,但凡医术普通一点的,他的腿都很可能落下残疾。

前半个月,遵循何大夫的嘱咐,章台明几乎一直卧床,除了更衣洗漱有时需要身材更高大的麻哥帮忙,其余端饭倒水都是林心月给他忙前忙后。

养了半个多月,章台明才得了何大夫的允许可以下床,但也仅限于搬个躺椅在门口庭院躺着晒太阳。

眼看日头渐渐西落,林心月收拾完今日晒的草药,将章台明搀扶起来,扶着他走回了屋里。

“多谢阿木妹妹。”章台明低声地呢喃了一句,神色有些窘然。

林心月日夜同他相处,给他端茶送水,照顾他无微不至,他住下的前几日就经由林心月的耳洞发觉了林心月的身份。

他以为的“阿木弟弟”,原来竟是“阿木妹妹”!

这一发现让章台明窘迫了许多日。

虽然“阿木妹妹”年纪还小,但自己与她如此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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