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毛以蓄意谋杀的罪名起诉天荨的时候,她面不改色地坐在法院被告席上听着对方巴拉巴拉,等法官终于让她作为被告发言的时候,她神情淡淡地拿出了那晚被黄毛纠缠的摄像视频,那是她一开始就准备好带在身上的针孔摄像头,监控视频上清晰地将那晚的经过清晰播放了出来,其中还包括黄毛间接承认了对王小姐和李小姐实施了强制侵犯行为。
这些证据早在前一晚上就被天荨设置了定时发送,到了时间就会自动发送到网络上,此时,她想,微博上应该已经掀起了好几次舆论热搜了吧,看到了法官收到助理的通知,被告知这次的案件深受社会广泛关注,不少网民已经通过网络直播观看这次庭审经过,法官脸上的神情变得沉重了几分,黄毛显然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对自己不利,不由气急败坏地口不择言冲天荨嚷嚷,“你这个死八婆居然敢给老子下套……”
天荨听得满脸不耐,她掏了掏耳朵,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闭嘴吧,刘公公……”黄毛姓刘,那宝贝早就因坏死而被切掉了,不然黄毛也不会对天荨紧追不舍,黄毛听了天荨的话,顿时怒从心头起就要从座位上冲过去对天荨动手,却被法院的警察制服,“死八婆我不会放过你的。”
天荨嗤笑了一声,不屑地嘲讽道:“j都没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大英雄大男人呢?”
黄毛神情激动地向法官道:“法官大人,这女人是故意的,我要告她故意杀人……”
“得了吧你,还故意杀人?是你自己主动尾随并且实施侵犯行为,我顶多也就是正当防卫过度而已,再说了,月黑风高的,你又是主动自己脱裤子的,总不是我把你裤腰带扯断的或是我撕烂你的裤子的吧?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你那根绣花针,一时不察在正当防卫途中一不小心把针踩碎了也是人之常情……”天荨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继续机关枪一般突突突地继续道:“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做些人该做的事情,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她撇了撇嘴,补充了一句,“贱人就是矫情,你现在切都切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去t国做手术换下性别帮助解决我国乡村大龄男青年的婚姻困难问题呢……”
直播弹幕上满是,姐姐又美又飒,说的全都是我的心声,槽多无口,小姐姐都无语了,这针男能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她真的敢说,要换我在法官面前都只剩下瑟瑟发抖的份了,我的偶像,贱人就是矫情+身份证号码……
杨逍看向口若悬河的那人,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的口才与她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她真的是什么都敢说,不但一点羞怯都没有,反而还一脸鄙夷不屑,就这会儿功夫,他已经注意到她翻了至少四五个白眼了,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以她那样的性子,那晚竟会隐忍那个男人的暴行,原来她早就提前洞悉一切,并提前为后面的事情布局,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的女子,只是……看着她脸上仍有些红肿的伤口,他的心里难以避免地涌起了几分无法忽视的心疼,为了这个目的,如此隐忍,也不知道她究竟为的什么?
最后负责这次庭审的法官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只能判处了黄毛有期徒刑10年,并且赔偿三位当事人的精神损失费一人各10万元人民币,而黄毛状告天荨故意杀人不成立,不仅需要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医药费还得负责这次庭审的律师费用,作为高级法院有权利驳回黄毛的再次上诉申请,维持原判不变。
事后,天荨得到了先前两位被害女子的真切感谢,那个女律师还因为内疚,每天都煲靓汤和做好吃的饭菜给天荨,这天,女律师不解地看着对面大快朵颐吃着美食的天荨,“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当初会答应跟我交易。”
闻言,天荨放下了碗筷,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还记得你那晚喝酒时,质问自己为什么读了法律却还是无法将恶人绳之於法的那些话么?”
女律师愣了好一会儿,她没想到自己的醉后之言竟然被天荨听了去并且还记到现在,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却听她继续道:“我曾看过罗翔的书:法律的悖论,他说,在假悖论中,自我的感觉不一定真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许都不过是洞穴中的幻象,人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部分,我们无法跳出世界去对世界做整体性的把握,但人类的思维又不安分于对世界碎片化、局部化的认识,因此当我们试图跳出我们的经验事实,想对世界做整体化思考的时候就会出现二律背反,人类是有限的,理性是有瑕疵的,也许我们永远无法把握对世界整体性的全局认知,我们是渺小的,但我们又是伟大的,当你仰望星空,你会发现人类如此渺小,但唯有人类才会仰望星空,思考宇宙,因此人类又是伟大的,我们活在不断流逝的瞬间之中,但每一个瞬间又都是永恒的一个刹那,所以……”她认真地看着她,“不要轻易质疑自己的信仰,质疑自己的存在,即使现在法律的瑕疵并不能完完全全地保护需要保护的人,但是,如果彻底放弃了,那那些渺小的人类又该以什么方法去维护自己保护自己?我始终相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经年累月的努力下肯定会起到一些作用,即使这些作用微不足道,但你别忘了,那只是你个人的作用,我们需要的是找到可以同路的同伴,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或许,几个人,十几个人,几十个人,几百人……甚至更多的人一起就能办到呢?”
女律师愣了好久好久,没有回过神来,杨逍听着天荨说的话,心里震撼之余也有几分五味杂陈,他从来不知道她会想这些,她说的那些,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和他们桃花岛逍遥派的祖师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看着她的侧面,此时在灯光映衬之下,那素来慵懒对什么不在意的面容,显得异常的认真,他看到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我这次本已做好了准备,得蹲橘子蹲个几年的,但我会想,蹲橘子就蹲橘子吧,反正我不在意这些,还有啊……对于人渣败类你用错了方法,对君子自然得磊落,但对小人还是用无赖混混的办法吧……”
杨逍看着天荨看得很认真,他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她本已做好为杀鸡儆猴而付出代价,但她不后悔,她知道要想得到些什么,就得先付出代价,天荨……他轻轻默念着,想不到你的脾性会这么倔,这么固执……他看到她低下头去,有些失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看,“我和我认识的一些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一个无解的答案,这个答案或许注定了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但我们却又都甘之如饴去追逐……”她转眸看向窗外的星星,“这次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