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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消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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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消解消,解完还需消卦,与道纪而言,世间纷纷扰扰,卦再怎么难算,都是可预料的结果,但人心却不是。

来求卦者多有所求,但心思晦暗,口中所言的常常不是心中所想的。

消卦是梅花天卦中最难的一环,怎么消,消成什么样才能令求卦者满意?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天算为何要帮此人消卦?于他何干呢?

为了钱财还是单为了愤世嫉俗?

道纪并未想明白。

他这次下山来,便是为了厘清天算的真实,还有他师尊忘尘子仙逝的原因。

只是陈遇的话似乎警醒了他。

“若你瞒着我消卦,会怎么做?”

“我……”道纪接不了这句话,他可以选择为陈遇消卦,也可以看着这一切发生。

“火燎金,金箍于火,无法逃脱,指的是你将有牢狱之灾,而你问的是陈惘,那祸便是由他而起。”道纪于卦象的解释向来是依托六爻与周易,二者结合,准得分毫不差。

他知道的东西更多,远远多于这些,只是天道之事,不可尽说,有些不该说的,他绝不可以说出口。

他太接近于天道了,而天道的重压时时扼住他的命门。

陈遇面色冷峻:“你会派人杀了陈惘吗?”

道纪猛然一激灵,这种消法是最简单明了的,陈惘若死了,此卦便没了因,那便不再结出这个果。

“……不会。”

但道纪不会,无论如何消卦,他都不会害人性命。

陈遇反倒笑了,“你们算这个卦,碰上不好的,非要消了才行吗?”

道纪摇头:“自然不是的。”

“不必想那消的法子,我在朝中清闲惯了,待几日大牢没什么。只是我本没抱什么希望,以为我三弟早已埋尸在北方的沙土之下了。”

道纪此时有些惴惴不安:“你会去寻他吗?”

陈遇垂目:“他不想见我吧。”

“为何?”

“因为我在出征前痛骂了他一顿,不许他率轻骑在侧翼掠阵。”

想到这些往事,陈遇依旧没有释怀。

所有人的功绩都归了他,所有人死前说出或者没说出的话,都是让他好好活着。

他如今活得好好的,却再也回不到星夜寂寥、黄沙漫天的北州了。

“出征那日他赌气没出现,后来就不知所踪了。”陈遇起身,准备离开这丹室,他待得有点久了,和道纪也说了太多过去的事。

这令他有些不自在。

道纪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因为他知道的远比旁人多得多。

但偶尔会漏出他自己难以察觉的冷漠。

这是陈遇时常受不了他的一点:冷言冷语的劝解。

连挨骂了、被打了也没什么反应,真想摸一摸他的心,看看是不是也是冰凉的。

好似他对自己露出的一点点的好奇和热忱是假的。

炉火都烤不热的才是冰冷的他。

“别去寻他。”

陈遇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道纪踌躇的劝告。

“你回去休息吧,我天亮就走。”陈遇说道。

道纪起身,打了个踉跄,他一手扶在丹炉上,失神地看着放在自己前面的这碗符水。

他没和陈遇说全。

碗中有符,是为道,他身为道,那便是他出手相助,灭火救金。

道纪知道自己不该出手的,他不出手,金羽将在火中焚烧,火胜金,陈遇必死。

那一刻,道纪不想他死,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火浇灭了。

算卦者最大的禁忌,便是插手求卦者的卦象,无论如何在算卦的过程中,发生何事,道纪都不该做任何的反应。

如此,他和陈遇的命运便紧紧连结,再也分不开了。

道纪靠着丹炉缓缓坐了下去,依稀还能感受到丹炉的热意,他喃喃自语道:“忘尘子师尊,若是你,会如何解这一卦呢……”

梅花天卦一出,诸事尘埃落定。

那究竟是预知,还是阎王高悬在头顶的判词?

……

玄澄子在观星楼随意地翻阅典籍,又把飘落在地上的宣纸纷纷收起。

典籍多是草药和气候的,还有一些北朝的地理疏注,朝内历年的的祭礼记载等等。

散落在地上的大多是忘尘子习的书法,他字写得不佳,时常在练字,剩下皆是寥寥几笔的星象体悟,三言两句,大概是偶然想到的。

只有一张比较独特,玄澄子拿起来看了又看,上面画了卦象,是很复杂的易卦和六爻混合的算术。

他端详了许久,也没看出点门道来,论算术卜卦,还得是他忘尘子祖师和道纪师叔。

但玄澄子把这张纸叠好收进衣袖,不知他师叔见过没,总之拿去问问。

又盘腿看了片刻,他听到一些响动,偏头看去,见是陈遇离开,便站了起来,隔得太远,看不清陈遇的表情。

待他离开,玄澄子飞身下楼,宛如一道划开夜幕的剑影。

陈遇亦抬头看来,可惜玄澄子并不打算跟他打个照面,径直往内室去了。

他一时很想和玄澄子试试剑的,可惜在这里打起来,把国师府砸烂了,倒霉的还是陈遇自己。

谁让他总是先动手的那个。

玄澄子在内室等了片刻,整个国师府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柴房有咕咚咕咚的声音,大概是燕柠在煎药。

想到道纪应当是回卧房休息了,玄澄子倒是有些不安。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卧房门口,差点被陈遇一刀锤飞。

“……”陈遇轻叹一口气,其实玄澄子接近时他便感觉到了,只是也不知这玄澄子卖弄什么玄机,好好的路不走,要么是飞的,要么是鬼鬼祟祟的。

……有点剑仙的样子吗?

“咳,你还没走?”玄澄子做贼未遂,只好示意陈遇把刀放下。

“明日清晨要入宫,现在回去也睡不上几个时辰了。”陈遇侧目,国师府的卧房外连着回廊,还有一个亭子式样的小茶间。

谁会在卧房门口喝茶?陈遇当时实在没想明白,现在他大概有点明白了。

“哦。”玄澄子点点头。

“……”

“……”

陈遇和玄澄子更没什么好聊的,一个无心做官的剑仙,一个忙碌命的朝臣,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

若非遇到道纪,他俩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见面。

有时候陈遇也会好奇,道纪认识的人,都是高手吗?而且还是那种神出鬼没的高手。

“那我去睡了。”高手如是说道。

陈遇没说话,看来自己真就是个劳碌命了。

好在他往时在军营里熬惯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只是……陈遇盯着玄澄子飞走的背影,这陛下怎么又让自己进宫了?自己不是还在被勒令闭关反省吗?

这事儿也太多了吧。

道纪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刚倒上热茶没多久,郑江就急匆匆地跑来了,说门口来了个穿着低阶军服的守卫,指明要找陈遇。

陈遇起身往外走,并嘱咐郑江:“国师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得靠近,燕柠也是。”

“啊?”郑江还没啊完,陈遇便快步走了。

他在各处安插了许多自己的探子,表面上看似是最低阶的巡逻守卫,实则能在各处灵活游走,跟街坊们打成一片,时常能探听到一些身处高位听不见的消息。

在国师府的回廊里穿梭,陈遇忽然发现自己对这国师府了如指掌。

这种异样感横亘在他的心口。

等在国师府门口的是他的属下,小狸。

“什么事?”陈遇低声问。

“陈大人,下午城门守卫来报,萧云何出城去了。”小狸低头道。

“出城了?”陈遇皱眉,这么大的事砸在他脑袋上,这家伙竟然出城去了?

“是,后来我们运河渡口的搬运工发现他租了一艘船,下运河了。”

“……去哪儿?”

“他拿了五锭纹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说是去金陵。大家以为是哪个富家公子哥,便议论了一阵,附近不少人都知道。”

“什么?”陈遇下意识回头看国师府的大门。这里依旧冷清,无人问津,连侍卫都远远地站在门后。

“船什么时候走的?”

“晌午后便走了。”

陈遇啧了一声,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先回去吧,运河渡口盯牢了。”陈遇对小狸说道,又拿出一把碎银,“问问那些上船工人的亲眷有什么消息。”

“是,大人。”小狸恭敬地接下碎银,塞进荷包。

趁着隐秘的夜色,小狸策马离开。

陈遇忽然意识到,陛下如此着急召自己进宫的原因。

运河渡口人来人往,显然不止陈遇派了人在打探消息,徐亨和徐瑛的人肯定也安插了眼线,或者陛下也有盯着渡口的人。

哪有皇子接到圣旨,连夜跑了的事?

他忽然有些焦躁,这种感觉总是出现在他们行军的前一日。

将领们无处不在的议论,后厨昼夜不歇的烧柴火声,还有夏日野外聒噪的虫鸣,冬日里呼啸的风雪声。

这些记忆在这几年仿佛消失了,陈遇以为时间过去太久,记不清了。

可如今细碎的往事突然向他袭来,令他喘不过气。

其实,也只过去了三年而已。

“怎么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冷冽如泉的声音,在夜里如银针落地。

猛然回头,陈遇见到是道纪披了衣服,靠在门框边,正不安地看着他。

陈遇深吸了一口气:“萧云何租了船,去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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