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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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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孔若云挂的牌子,市面上的米铺,甚至老百姓也纷纷找上了孔若云的摊位,想卖掉手里的米。只是这孔若云又说自己怕麻烦,他要的量大,一斗一斗地收要收到猴年马月?

起码要有五千石他才肯收。

五千石大米。

檀州最大的米铺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米,这件事很快便引起了檀州粮商的注意。

大家也看明白了,孔若云这是明明白白在朝他们檀州粮商喊话。他对米铺或百姓手里那点粮食不感兴趣,他只与檀州粮商对话。

他们檀州粮商去年从百姓手中收购大米的价格是一百六十文一斗,此时此刻,这些大米都压在他们仓窖里无人接手。

而孔若云每斗多加了一文钱,这分明是在叫他们把手里的大米抛给他。

算上人力、管理成本,这对檀州粮商依然是个亏本的买卖,但孔若云标出的价格与今年的市场价八十文一斗相比,却也已经高出了两倍,至少能让他们及时止损,顺利下车。

听了这消息,檀州部分小粮商们便开始蠢蠢欲动。

只是檀州大小粮商都加入了商会,行动受商会限制,手里的粮也不是他们想抛就能抛的。

商会成立的目的便是避免大家无序内卷,这对“檀州商人”这一整个整体都没什么好处。

想在檀州做生意,得先来拜商会的码头,这是檀州的规矩。

商会负责让整体的利益最大化,再进行内部分配,尽量让每个人都能赚到比单打独斗更多的钱。但若有人打破了商会立下的规矩,那他便是商会共同的敌人,商会会先联起手来搞死你。

而商会今年给他们的指示是,叫他们继续囤粮不放。

这一日商会开会,讨论的重点便是要不要改变策略,卖掉手里的大米?

孔若云已经放出话来,只要檀州粮商肯抛,抛多少他便接多少。

鉴于孔若云之前在花魁争霸中的草包表现,这句话他们现在也只信个标点符号。他们檀州商会调得动的粮食,加一起能填满洛阳半个含嘉仓。能接手这么多粮食,并且有仓窖存储的,在大周五根手指都数不满。

但孔若云又说五千石起购。

五千石也不是个小数目,不知这青州来的孔老板,手里的银子够吃下多少个五千石?

哪怕只有十个五千石,二十个五千石,也够商会末流的小粮商们在此次囤粮事件中回点本。哪怕抛不完手里的粮,多少也能挽回些损失。

甚至一些心急的表示,哪怕没有孔若云,他们也想以八十文一斗的市场价把手里的粮卖了。

赔了就赔了,再晚怕是连八十文一斗都卖不到!

粮食不是金银,哪怕储藏得再好,那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的。

一直压在手上,他们晚上实在睡不踏实。

他们不会知道,孔若云此次进入檀州拉了六个皮箱进来,但这六个皮箱只有上面一层才是银子,下面铺的全是石头。

孔若云带来的银子,想吃下两个五千石都费劲。但别说两个五千石了,他连一斗他都不想接手。

檀州今年新出的大米八十文一斗,他有钱烧的,要用一百六十一文钱一斗的价格,从粮商手里收购去年的旧米?

这些银子都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他省一两,便多一两流入青州老百姓手中。

只是檀州粮商一向听商会统一调度,去年囤粮不放,今年米价跌了,他们依然耐着性子囤粮不放,等着米价再涨回来。

周二公子这才想了这个法子,让他来搅一搅檀州的水,让他们内斗,让他们心急,让他们把手里的粮都抛出来才好。

事实上,檀州粮商对商会要求他们今年继续囤粮不放的决议早已心生不满。

万一明年又是丰年呢?

今年新出的大米已经跌到了八十文一斗,他们手中压着的是去年的旧米,在市面上连七十文一斗的价钱都卖不到。

这些米,他们去年可是按一百六十文一斗的价格收的,哪怕明年收成欠佳,他们也不信米价能一下翻个跟头,涨回去年的价格。

商会里的大老板们去年也收了很多粮,他们收得多,赔得也多,但他们家底够厚,再多也赔得起。

反倒是他们小老板,手上没太多本钱,便更加地焦灼。

过去几年,商会也曾带大家以丰年低价收米,灾年高价放米,或是在檀州低价收米,高价卖到灾荒地区的方式带大家赚过几笔大的。

那时的商会一团和气,大家也都心甘情愿对商会俯首帖耳,生怕商会不带自己玩儿。只是今年的米价一跌再跌,大家都要赔钱割肉,商会内部便也早已貌合神离了。

张老板更是直言道:“大家干脆想卖就卖,想囤就囤,各凭本事便是!无论明年是丰年灾年,是赔了赚了,好歹是自己做的决定,大家心里都没有怨言!”

坐在主位主持会议的是商会会长苏老板的亲侄儿,苏永。

苏老板生了几个儿子都难当大用,倒是苏永,因父母早亡,自幼跟着苏老板生活,此人精明能干,善于算计,比苏老板几个亲儿子加起来都顶用。

这几年苏老板身体欠佳,生意上的事几乎都交由了侄儿苏永打理,商会会长一职也叫苏永代理着。

苏永转着手中的玉扳指,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大家表面说的是应对之策,弦外之音却是在怪他们苏家今年没能带大家赚上大钱。

之前赚到钱了,大家天天苏老板长、苏老板短,连他一个寄人篱下的苏家下人,都有人抢着要来给他抬轿。

今年赔了钱,转眼便是另一番嘴脸。

苏永勉强耐着性子道:“看样子张老板是想出了手里的粮。大家若都这么想,纷纷出了手里的粮,那檀州的米价怕是连六十文一斗都守不住。”

张老板道:“我也是着急!粮食一直这么在手里囤着,仓储、晾晒,样样都要花钱,倒不如让大家自谋生路,想往哪儿卖往哪儿卖。再这么囤下去,怕是哪一日米价贱到咱们手里的旧米,扔大街上都没人捡了!”

“自谋生路。”苏永重复着,目光霎时变得狠厉,“张老板这是在怪我们苏家没给张老板生路了!扔大街上没人要。我大周何时竟变得这般富庶,全国各地可以连续几年没有灾荒,不缺粮食?”

听到这儿,大家又觉得言之有理。

大周全境连续几年没有灾荒,不缺粮食,这局面怕是皇上祭八百回天也祭不来,又怎会平白让他们撞上?

苏永继续道:“孔若云标价一百六十一文钱一斗,分明是知道我们去年收购大米的价格是一百六十文一斗。多出这一文钱来,平白恶心我们!都说这孔若云是个草包,但那日仙云阁选花魁,他自己一文没花,倒耍得我们檀州人纷纷出了高价。此人惯会挑衅,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要卖粮给他,还请自行退出商会!”

“孔若云敢标价一百六十一文钱一斗,自然是有地方脱手,一个青州草包赚得的银子,我们檀州商人还赚不得了?不去细究这个,倒想把手里的粮卖给那乡下草包,他撑死了又能收走檀州多少粮食,能挽回大家多少损失?”

“我们苏家成立商会,为的是利好檀州商人与百姓,我已派了人去青州查看米价,大家静候便是!若是青州米价够高,我自会组织大家到青州卖粮,让大家都能分上一杯羹。等这会子等不了,目光短浅,还做什么生意,干脆回乡下种地,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算了,檀州的土地高低饿不死你便是!”

“这……这……”

张老板年过五十,如此被一个毛头小子训斥,当即噎得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则暗自松了一口气。

苏永言之有理,青州大旱三年,想必缺粮已久,只是之前有几个粮商去青州卖粮,遭了山匪劫掠,差点小命不保,他们便不再与青州做生意。

只是今年朝廷派了兵剿匪,也不知青州这匪如今剿得如何了?

孔若云这个暴发户,便是在青州做粮食生意发的家。他们檀州商人精明能干,一个土老帽都能赚得到的银子,他们檀州商人只会赚得更多更容易。

手里的囤粮有了着落,大家便纷纷劝道:“张兄,刚刚的确是你太激动了!”

好在他们忍住了刚刚那一时,没去做这出头鸟,得罪了苏家。

张老板向来快人快语,既然此事有了着落,他便也不再心急,正准备找个机会与苏永致个歉,苏永便起身离了席。

他在张老板背后顿下,给了张老板一记冷眼。

眼皮子浅的东西,八辈子赶不上苏家人的脚后跟!

出了商会,苏永利落地上了轿道:“去仙云阁。”

“是。”说着,仆从叫轿夫起轿。

苏永坐在轿内闭目养神,身子随轿子一颠一颠,走了一刻多钟,轿子在仙云阁门口缓缓落下。

苏永利落地下了轿,正准备进去吃个便饭,便见冤家路窄,那青州草包孔若云正和他外甥坐在仙云阁大堂上吃饭。

他便走到了孔若云身旁,挨着他与他合席,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孔若云侧过身子端详他,问了句:“你是?”

“苏永。”

孔若云道:“没听说过。你是有粮要出?”

苏永端着茶盏喝茶。

他紧挨孔若云而坐,从茶盏上沿露出一双皮笑肉不笑的双眼望着他,捉弄似的道:“一斗……都没有。”

他们檀州商人,从不给外人拾薪。

孔若云只笑了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口口声声说檀州的羊肉腥骚难食,却见桌上又点了一盆羊汤。苏永拿起汤匙,舀了一下盆中的羊汤道:“听闻青州的羊是又肥又好宰,听得我好想去宰一头尝尝呢。”

听了这话,孔若云顿时收了笑,目光中露出一丝狠厉与愤怒。

他没有这么好的演技,他的愤怒为实。

他恨他们把青州比作羊群,把百姓比作鱼肉,在他们轻飘飘的言语背后,是三十五万忍饥挨饿的青州百姓。他痛恨上位者将下位者踩在脚下,看不到他们的痛苦,听不到他们的哀嚎,还要回以高高在上的蔑视目光,并以此为荣。

但在苏永眼中,这不过是孔若云被道破了商机的慌张。

他傲慢。

但最终,傲慢也将引他走向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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