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义这才看见寒双浑身沾满飞龙喷溅出的绿血,抽搐不止,急忙冲去接住他下滑的身体。崔明义把他平放在地面,做了个粗略检查。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表现出来的只是呼吸过度的症状后,崔明义放心了不少。
在这段时间里,勤奋刻苦的崔明义也补习了急救知识,知道该如何施救。崔明义立刻跨坐于寒双的腰腿间,压制住他抽搐的肌肉;接着三两下脱下外套,蒙住寒双的头,降低他吸入的氧气浓度;又撕扯开寒双的上衣,减少衣物对胸腔肺部的压迫*。
做完这一切后,崔明义才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个姿势加上他们的动作衣着,呃,似乎有点不太正经……特别是他坐的位置,因为想同时控住寒双的手和腿,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寒双的耻骨上……
这可是救人,他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崔明义唾弃胡思乱想的自己,甩甩头试图赶走那些下//流的想法,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寒双那比脸还白皙的腰……咳,腰上的一道狰狞伤疤。
寒双的胸腹旧伤新伤交错,不过大部分都是细小的擦痕淤青一类,很快就能痊愈。它们衬得那道深褐色的疤格外醒目,像一条蜈蚣蜿蜒在寒双的腹部。根据它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刀伤。
现在早就不是冷兵器时代了,医疗技术也很先进,他脑袋上被流弹碎片割出的伤,到现在只剩一道浅浅的红痕。为什么寒双会留有这么严重的伤痕?
“可以了,明义……”寒双闷闷的声音从外套下传出来。
“啊,啊,好,”崔明义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解开对寒双的束缚,埋怨道,“叫你别乱吃东西,这下好了吧。”
“是,是,”寒双仍在喘气,态度敷衍地回应,转头看向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飞龙,“这个大家伙要怎么处置,不如我们割点它的肉下来吃?”
崔明义明白他是在说笑,故意沉下脸顺着他的话接道:“那我只好批准你去吃虫子了。”
为了防止飞龙没死透,他们又折返回翱鹰拿出火//焰//喷//射//器,给它二次伤害。“好香,我真有点心动。”寒双咽了咽口水,一副食指大动的表情。
崔明义无奈地说:“你要是再中毒,我可不会管你。”
这话刚说完,寒双身形就晃了下,崔明义第一时间伸手拉住他。寒双低头笑了笑,崔明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轻踢他的小腿肚:“幼稚。”
这颗星球也有昼夜交替,他们折腾了大半天,天色已暗了下来。日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星辉。
值得庆幸的是,那只飞龙虽是这里的领主,但不是群居动物,它的死还为崔明义和寒双带来了安宁,让其他动物都不敢来招惹他们。
寒双又捉来好几条蓝色大肉虫烤着吃,还摘了些野果,并再次邀请崔明义一起吃。崔明义尝了酸甜的野果,对滋滋爆浆的大肉虫敬谢不敏,只肯啜饮营养液当配餐。
两个人在同飞龙打斗时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些彩,尤其是寒双,身上还全是黏液和血水,腥臭味扑鼻。“我们去那条小溪洗个澡吧,黏黏糊糊的真不舒服。”吃饱喝足后,寒双提议道。
崔明义正有此意,但他不太想和寒双“坦诚相见”:“你确实该洗一洗。去吧,我在这给你望风。”
寒双闻言挑了挑眉,拿胳膊肘撞了撞他:“你又害羞啦?”
“这有什么好羞的,我又不是没体验过集体生活,”崔明义别过脸去,“虽然飞龙已死,但也不可放松警惕。”
寒双煞有其事地点头:“也是。我和沈凯宗都一起洗过澡。他还帮我搓背呢,那手法……”
“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先锋队的吗,怎么会和你一起洗?是集体训练时期,还是战时?”崔明义急急打断他,眼里快喷出火来。
寒双眨眨眼,顾左右而言他:“你要给我望风,也得跟着我一块过去吧。离这么远,若真出什么事儿,只能来给我收尸了。”
崔明义心不在焉地拿上换洗衣物和洗浴用具,跟着寒双去往溪边。他知道寒双多半又是在跑火车,而且就算是真的,他的反应未免也太过了,显得他很在乎寒双似的……
寒双同谁交好、同谁结怨,谁喜欢寒双、谁讨厌寒双,又与他何干?
行走路上,散发紫色荧光的飞虫成群结队地飞行,汇集成一条条光带缠绕在丛林间。有些植物的叶片或花朵在夜间也能发光,随着呼吸作用有节奏地摇摆,如彩灯般一闪一闪。
这颗星球暂时被寒双和崔明义命名为CD-α星,在它上面仰望夜空,看见的星星格外闪亮。水面此时波光粼粼,翠色//欲滴,有一种妖异诡谲的美感。星子坠落其间,让人恍惚,分不清天上地下究竟那里是真的星河。
寒双赤身luo体站在清浅的溪边,溪水堪堪没过他的脚踝。星光毫不吝啬地为他如雪的dong体披上一层薄纱,看起来圣洁又qing色。他的身材很完美,修长匀称,在肉感和干瘪间寻到一个平衡点,薄肌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
“你烧水的功夫也太差了,好烫!”寒双从锅里舀水往身上淋,冒着热气的水蒸红他的肌肤。崔明义始终认为这里的绿水成分不明,用来大面积冲洗有伤口的皮肤不安全,执意要寒双用加了净化剂煮沸消杀过后的水洗澡。
“你洗快点就不烫了,”那道蜈蚣似的伤疤太惹眼,崔明义做不到无视它的存在,终于开口问道,“你肚子上那道伤,是怎么来的?”
“这个啊,”寒双转了下身,把那道伤疤转到崔明义的视角盲区,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怀了你的种,剖腹产留下的。”
又开始了,满口胡诌八扯。“哦,你是不是还要说,是我父母强行‘去母留子’,孩子生下来你都没见过?”崔明义半张着眼皮,满脸写着“你在骗小孩吗”几个大字。
女性beta的受孕率尚且只有5%,男性beta萎缩得不能再萎缩的生殖腔要是能孕育生命,那联邦的生育率或许还可以救一救。生得出孩子的“媳妇”哪怕出身普通了点,可能没有八抬大轿的迎亲阵势,也不至于进不了豪门,被百般阻挠。
“真聪明,都学会抢答了。”寒双假惺惺地夸他。
崔明义知晓寒双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这还是自他失忆以来,寒双第一次回避他的问题,这让崔明义没来由地失落和别扭。
寒双看穿他的心思,收敛起玩闹的神情:“明义,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
我有什么秘密?崔明义刚想反问寒双,话还没到嘴边,他就想起来那个无人知道密码的文件夹Destiny,一时无言以对。
“那个我知道吗?失忆前的我。”崔明义仍不甘心,追问道。
“……以前的你知道。但是现在的你的话,我没想好要怎么说。”寒双垂下眼帘。
崔明义这下心里更不平衡了。寒双这是对现在的他评估后,认为他还不具备得知某些真相的条件。那他在寒双心里究竟算什么?
真可笑,崔明义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有朝一日会沦为替身,还是自己的替身。
就在崔明义走神之际,寒双用水瓢偷袭了他。“……喂!”热乎乎的水从头浇下,崔明义毫无防备地成了只落汤鸡。
寒双俏皮地咧嘴一笑:“现在的水温正好,你也来洗洗!”
这么一闹,崔明义的思绪散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拨开额前湿透的头发,笑容带着点邪气:“我搓背的手法也很好,寒上尉想不想体验一下?”
寒双看呆了,低下头连连摆手,说话结结巴巴:“不,不用……”
崔明义已利落地褪下衣裤,边活动筋骨边踏入溪水中朝寒双靠近,牙关嘶嘶地抽着气,一语双关道:“做人做事,可不能厚此薄彼。”崔明义擒住往后退想逃跑的寒双,强行给他的肩颈腰背做了个按摩。
崔明义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的,可看到寒双蝴蝶骨附近被撞出的淤青,终究还是没认真惩罚他。寒双享受地仰起头,闭着眼嘴唇微张。崔明义只需稍稍低下头,就可以吻上他如春日樱花般粉润的唇……
正当崔明义心跳加快之际,寒双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璀璨繁星。
万籁俱寂,唯余心声。
“快洗吧,水马上就凉了。”崔明义率先移开视线,慌手慌脚地挤出沐浴乳胡乱地搓洗身体。
“明明想亲我,为什么要躲开?”寒双上了岸,正在擦不断滴落的水珠,“你总是那么不坦率,叫我要去猜你的心。”
可是,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仅仅是站在你跟前,你就看穿了我的心。我在你面前,早已一丝//不挂,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