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义拍拍八字眉男生的肩膀,为他指明一条生路:“你从引擎箱那里跑出去,直接去找情报。我去会会他。”
“那是先遣分队的任务,我不应该抢功劳吧?还有引擎箱,是可以破坏的吗?”青年对崔明义的提议有些犹豫,“统领也还在飞艇最里面,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崔明义打断他道:“我问你,这次行动的任务是什么?”
“是夺取情报啊。”男生不明所以地答。
“对,这是团体任务。那对于你个人而言,你需要做什么?”崔明义循循善诱。
男生怔了怔,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对于集体而言,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夺取情报”这一个,那么不管身处何位,都应朝这个目标迈进;对于个人而言,让自身价值最大化则是第一要义。
崔明义冲引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吧。好好‘活着’,把自己的评分刷上去。”
木讷的八字眉青年按捺不住好奇,问崔明义:“学长,你和你的同伴,究竟是什么人?”
“快走,他马上就杀过来了,”崔明义推开磨蹭的男生,避而不答,“我们和你一样,是这里的学生,仅此而已。”
寒双专门等他们说完话、男生离开后才现身,调侃崔明义道:“学长从前对我可没这么温柔耐心,好偏心。”
“你明知道他们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还这么较真做什么,破坏了两队的战力平衡。随便玩玩不就行了。”崔明义边说边后退游走,与寒双拉开距离,他可没忘这还在比试中。
“这不是还有学长平衡战力嘛,”寒双笑着举枪,步步紧逼,“不是说要‘随便玩玩’么,你躲什么?”
崔明义抚摸着腕带,盘算着跳窗出逃的时机:“既然参与到了游戏当中,‘随便玩玩’也要遵守最基本的规矩,不能未战先降。”
“那我就来看看,学长一个人能不能守住最后的防线了。”寒双撂下宣战词,飞扑向崔明义开枪。
崔明义早有预备,左手腕带弹出闪光盾牌,右手推开窗,往后纵身一跃。寒双紧追不放,甩出电鞭缠住崔明义的小腿,借力跟着他一起跳出飞艇。
兵不厌诈,障眼法可不止你一个人会用啊,寒双。崔明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打开盾牌下方的电刺,朝小腿砸去,斩断了电鞭,并一脚踹开寒双。在力的相互作用下,他弹向反方向,趁机钻进飞艇底部,拔出腰上别的枪和寒双对射。
崔明义这下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优势,狭窄的底舱易守难攻。寒双仅靠一把激光枪和一柄电鞭,是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击杀崔明义的。
“还说自己没认真呢,那一脚都快把我肋骨踢断了。”寒双倒立扒着边缘,目光炯炯地盯着崔明义,故作委屈地控诉。
“抱歉啊,要不你进来,我帮你看看到底伤到骨头没有?”崔明义激他道。
“那你怎么不出来?一个alpha还缩进乌龟壳子去了,真叫人笑掉大牙。”寒双也使出激将法。
俩人不再管不久前才认识的队友,也不管对战任务,一心只想和对方斗个“你死我活”。两个远超平均值的战力聚在一处针尖对麦芒,不加入主赛场,也算是变相让比赛变得更公平了。
崔明义知道凭借寒双的本事,攻打进来是迟早的事。且耐力很明显是寒双的短板,寒双一定会最先沉不住气,想要速战速决。那么他只需养精蓄锐就好,毋须理会寒双的挑衅。
果然,不出两分钟,寒双也挤进崔明义的藏身之所。“你逃不掉了。”因空间狭小施展不开容易伤到自己,寒双收起了电鞭和激光枪,赤手空拳与崔明义搏斗。
崔明义的闪光盾也没了用武之地,不得不进行肉搏战。“我一直在等你来,没想过要逃。”崔明义抓着头顶的把手,提起身体躲开寒双的拳头,伸出右手用生死扣的抓法钳住寒双的小臂,让寒双挣脱不得。
寒双察觉出他是要同归于尽,不管不顾地剧烈挣扎起来,想把崔明义拖去舱外宽敞的场地。
“寒上尉怎么也像毛头小子一样,略施小计就能唬住?”崔明义关掉他们的耳麦,低语道。他把寒双半拉到怀中,以标准的木村锁禁锢住对方。
“……啊,我确实快忘记了,‘玉石俱焚’是你一贯的作风,”寒双轻笑一声,手臂的力量一松,放弃抵抗,“我输了,任君处置。”
崔明义掏出道具匕首“割破”寒双的咽喉,寒双同时也用飞刃“捅进”崔明义的胸口。二人身上的监测仪一块发出警报声,象征他们均被淘汰。
“要走吗,还是留下来看完比赛结果,再和他们聊聊?”寒双先从底舱爬出来,朝崔明义递去一只手。
“我们是来参观的,不是来教学的。让他们自己慢慢玩吧。”崔明义握住寒双的手借力钻出。
得亏崔明义绊住了寒双,A队才没有输得太快,那可太狼狈了。就目前的战况看,A队和B队都找到了情报的具体位置,而B队人数占优且还有狙击手这个棘手的存在,A队想扭转战局难如登天。
崔明义和寒双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战斗数据后,绕开聚集的被淘汰成员们,悄声离开。B队有名beta女性的表现相当亮眼,积分名列前茅,崔明义问寒双:“她就是那名狙击手,一路掩护你绕到了A队后方?”
寒双点点头:“对,她是B队的核心人物,就是开始在门口说话的那个女生。后生可畏啊,希望以后能在第一军团看见她。”
崔明义默认寒双对她的夸赞,突然产生新的问题:“我们之前,有来过这个什么,呃,演武球比过吗?”
“联邦星际军校的学生就没有没来过这的,”寒双知道崔明义拐弯抹角地想问什么,翘起一边的嘴角,“但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现在这里,还是以敌对的身份打了个平手。你明白的,军校里的alpha和beta年轻气盛,互相看不上对方,大小摩擦不断。”
崔明义想到刚才寒双把那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魁梧alpha抡着玩,也微微一笑:“被你收拾过的alpha想必不在少数。”
“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么入得了你的法眼?”寒双拿胳膊肘撞了撞他。
的确如此。硬要说寒双有哪儿入不了崔明义眼的话,那只剩这张易容脸了。还好现在时候不早,是时候打道回府了。他们买的返程飞船票是封闭包厢独座,可以在里面放心卸妆。
“要坐好几个小时,我们找个电影看吧。”寒双往脸上涂满卸妆乳后,打开投影仪搜索电影。
崔明义同意他的建议,把选择权交给寒双:“好,你挑一部。”
一般的情侣在vip包间找电影看,应该会选择爱情片或文艺片烘托气氛,再或者选恐怖片享受保护与被保护的小情//趣。可寒双总是不走寻常路,挑选了一部需要付费的史诗类型的院线在映影片。
寒双选择它的理由很简单:这是崔明礼的荧屏首作,得支持一下。
“你那么喜欢他,连他拍了电影都不知道?”崔明义酸溜溜地说。
“我又不是狂热追星族,偶尔得空了才看一看,”寒双讨好地摩挲崔明义的手背,“再说了,我对他一直是爱屋及乌。我刚查了,他客串的那个角色原型是你。”
崔明义想象不出以自己为原型的角色会是什么形象,心中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不知道在那十年里自己对弟弟的感情是怎样拐了七弯八拐,变成了寒双口里拧巴的样子:关心却不直说,还要装得毫不在意……不对不对,就崔明礼在镜头前一脸谄媚的样儿,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诚然,他知道这是弟弟的职业需要,且崔明礼和家族里那帮拜高踩低的人相比,并没什么让人讨厌的毛病……罢了,他还是好好鉴赏电影吧。
这部影片讲的是人类从古地球搬迁至现在的五个星球上的历史,崔明礼在其中饰演一位虚构角色“崔将军”。“年少有为”的军人加上姓“崔”,可以说是正大光明地在致敬现实中的“崔少将”。
看其他人还是自家兄弟扮演自己的感觉很别扭,崔明义忍不住小声地问:“制片为什么会想到照着我设计一个角色?”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火,明礼也火,”寒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拍了下他的大腿,“安静点,‘崔将军’马上就出场了。”
本尊就在旁边,也不知道一个仿制品有什么好看的。崔明义气鼓鼓地想,但还是乖乖地静赏这部特效华丽的商业片。
怎么说呢,这个电影作为商业片是完全合格的,最让人诟病的点都出在崔明礼身上。崔明礼的戏份很少,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足十分钟。然而就是这么点戏份,他也演得一团糟,着实难以入目。
崔明义不想刻薄地点评弟弟的演技,只能庆幸他幸好演的原型是自己。若是别人的话,崔明礼大概率会被本人或亲属以侵//犯名誉权起诉。
“不、不要!”崔明礼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紧握牺牲下属的手嚎啕大哭,“呜啊啊啊——”
崔明义忍无可忍,一把关掉了投影仪。
寒双竟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看下去:“怎么关了呀,还有半个小时没看呢。”
“你还看得下去?吵得我头疼,”现在寒双的脸蛋已恢复正常,崔明义坦然地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过来正面向自己,“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不需要通过任何影视资料来了解。”
寒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嗯。不可能有人能演得像你,长得最像你的明礼也做不到。”
寒双不说这样的话还好,一说崔明义就记起某件往事,想找他算账:“是么,那你之前还说崔明礼是‘代餐’?”
寒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崔明义说的是哪件事,顿时感到哭笑不得:“堂堂少将可真记仇啊。别生气嘛,那时我被温珏弄得心情很差,说了句气话而已。”
“你确定就‘一句气话’?”崔明义眯了眯眼,就着这个姿势把寒双推//倒在长椅上。
身为侦察兵的敏锐让寒双捕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可他和那时一样不服软:“好不要脸,分明就是你先说……”
崔明义的拇指上移,摁住了这张还想狡辩的嘴。寒双的五官看起来显苦显凶的根源,一是下三白,二便是天生下垂的唇角。但造物主为他打磨的双唇饱满润泽,像淡粉色的花瓣,淡化了不少凶煞凄苦之气。
旁人怎么看待寒双的覆舟嘴,崔明义管不着也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想亲这双嘴唇。
暧昧的激流在二人间无形地涌动,缠绵的眼神是欲//望的延伸,将他们一起拖入水流湍急的爱河。率先行动的是寒双,他两手捧着崔明义的手,柔软湿滑舌头化作一条蛇,在指间游移。
这样像小动物似的臣服举动,令崔明义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他的手掌堪堪能覆盖寒双的整张脸,手背和脸的肤色亦有反差。情yu在反差中诞生,又疯狂滋长。
就算这是vip包间,那也是在公共场合,崔明义的脸皮不允许他和寒双立马共赴巫山云//雨。他怕再这样下去俩人会擦枪//走火,连忙抽出手岔开话题:“……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挺意外。”
寒双不满他的中断,撑起上半身抱住他的腰,手从衣摆探进去,在腹肌上流连:“我们之间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不像有的人,连我是谁都忘得干干净净。”
崔明义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阴沉。虽然他知晓寒双心直口快,没有特别的用意,但他就是不喜欢听寒双说他失忆一事。他把手掌贴在寒双的面颊遮挡对方的视线,在寒双发现之前将自己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噢?那你说说,年假前一天,你喝醉后说了什么。”崔明义玩味地提问。
“咳咳,我喝断片了。”寒双的音量小了几分,心虚道。
崔明义打开掌心,蜷了蜷手指,寒双立刻心领神会,把自己的下巴放了上去。捏了捏掌中软弹的脸颊,崔明义笑道:“你只有心里有鬼的时候才这么乖巧。”
寒双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帮:“胡说,我一向对你言听计从。”
崔明义自然知道寒双对自己百依百顺,唇齿间都甜滋滋的。寒双静静地任他托了会儿自己的脸,支起身体去吻他去掉络腮胡装饰的口周肌肤。
“又怎么了?”崔明义被亲得发痒,缩了缩脖子。
“今天你开心吗?我们在一起后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寒双抬起脸,满脸期待地望着崔明义,“你二十五岁那年,因为突然出了意外,我的计划泡汤了。不过,那是我们首次大获全胜,比什么生日礼物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