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伦都难以辨识出镜中的自己了,他究竟是人格编辑而成的怪物,还是人类的实验品?
抱着也许得不到答案的想法,他第一次试探着,向着这座城市的代言人,问出了那个一直埋藏在心的问题。
“我想知道,我在巴黎,会是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惊讶于这个突然到来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才勾了一下唇角,温声开口道,“你?你呀,是一条四月的鱼*。”
魏尔伦没看懂那个纯粹的笑容,但那个流行于法国大街小巷的比喻是很容易明白的,鸢色的眼眸就此半垂下,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缄默起来。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地响起,半晌后,他听见了女人带有些无奈的声音,有点哑,但是也很慢。
她叹息一声,又细声细语地问向这位后来才到的学生,“魏尔伦,你知道兰波是什么吗?”
“兰波?”他神思恍惚地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却没注意到女人脸上的表情。
那天的雨水实在太过密集,无情地冲刷着视野里的每一寸风景,也顺着水流,带走了附在回忆中的许多碎片。
“对呀。”波德莱尔轻声说道,“你知道吗,这孩子是蝉,竟然是蝉,十月的蝉*......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
她似乎是看向了自己,但雨水冲刷了她的表情,魏尔伦不记得了。
“老师……?”
在如今的这场寂静中,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只有液体晃动的声音响起,随后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在波德莱尔的手里。
握在女人手里的确实是一瓶酒,单纯看热闹的樱庭青筱甚至对那瓶酒有点印象,因为那正好是两周前巴尔扎克从别墅的一楼杂物间,带走的那瓶葡萄酒。
她叹了口气,反手却干脆利落地将瓶中琥珀色的液体浇到了马拉美的头上,然后又把洁白的酒瓶砸向魏尔伦的身边。
滴落声与破碎声同时作响,做出这件事情的人拍了拍手上的灰。
“很好,既然没有人告诉我上一个问题的答案,那我就再问你们一句,现在,足够清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