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立马将自己眼前的状况转接给了宋学儒,而宋学儒一瞧见,却微微扶额表示无奈。
“学神,你看见了什么?”赫暄瞧着他那有口难言的样子,赶忙问道。
看见了什么?这他怎么好意思给赫暄以及胜收说?
“无事,”宋学儒对行道了一声谢谢,便断了交互,”这位太子殿下正在回家途中。”
“真的吗?”赫暄问。
无语诶——胜收内心暗道,你看他那耳尖通红的样子,怎么可能只是瞧见了正在回家的太子殿下啊,肯定是看见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赫暄见着宋学儒不答,又想起来什么事,说:“你不觉着奇怪吗学神?这太子殿下分明就是失了忆的样子,怎么会记得自己回家的路呢?”
“还有,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自己叫什么,只是肖某肖某的喊,哦——我知道了!”
赫暄没有接着说下去,可宋学儒心里早就一清二白。
在赫暄最开始破门而入踏入房中的时候刚刚一声“肖”未叫出口就改叫了太子殿下,那时候自己怀中人,应该是清醒的,只不过受了什么惊吓没有吭声。
所以,如果赫暄连那声肖都没有叫出口的话,这位殿下,恐怕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吧?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算知道了自己被称作太子殿下,又会去哪里呢?
皇宫?
不太可能。
古来换代皆多,且土地都被不同的国家分割,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国的太子,应该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更不会轻易的在街上大喊“我是太子殿下谁来接我走”这种傻话。
回到刚开始那个问题,赫暄疑问:刚刚宋学儒看见的,真的是他在回家的途中吗?
宋学儒没有吭声,他或许也在思考一些问题。
“或许是他记得,”胜收把刚刚听到的总和起来,心中猜了个大概,“只是,不记得自己五百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了。”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五百年之前姓肖,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位太子殿下,或许这些年都是换了个身份存活着的。
可难以解释的一点是,若他真是个凡人,怎么会活五百年?
况且若是凡人,怎么会没有心跳?
“学儒兄,你此番被委命去灵岩,见到飞升者,不会是他吧?”
胜收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但却有了和赫暄当初一样的困扰——若真是时隔五百年飞升,那他在这五百年之间,是人是鬼?
而且为何他那灵识会跑到别人的身体里?
与其是这样,他更愿意相信太子殿下转世成了哑巴婴儿,毕竟那灵识可是真真切切在那里的。
胜收没有问出来,因为他看赫暄那憋不住问题的样,猜着他应该早问过一样的问题了,不过是无解。
“所以你此番叫我过来,是为了看看刚刚那个熟睡的少年,是不是被换了脸的太子殿下?”
“嗯。”
“如果你疑惑的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不是?
不是。
不是正好,说明太子的肉身还是太子的,但是怎么解释少年有太子的灵识以及斗篷?
这疑惑点着实太多。
“我不想说话了……”赫暄丧气地抱住房中的一根柱子,念叨道,“这问题,着实难解啊——”
“所以,我们先去看看这个肉身的太子殿下,现在在干嘛?”宋学儒道。
纵使他心里有万般不愿意揭露这位太子殿下的行程,此刻也只能先去一看究竟了。
待到三人走到一座华美的楼宇前,赫暄才知道为何刚刚宋学儒不回答他的问题,“学神,你确定……太子殿下在这儿?”
宋学儒不答。
现在是白天,这楼房门紧闭,一点都看不出是歌舞升平的样子,但楼房右窗微微掩开,一个七老八十的婆子瞧见气度不凡的三人立马笑吟吟地将窗完全打开。
刹那时,金黄的灯光连带着娇滴的女音透出这座楼房来。
“三位——”七老八十的婆子拉长的声音,“可是有药材要买?”
药材铺?
赫暄心中一惊道,错怪了错怪了。
药材铺,便是了。
这楼房虽然外观上建的气派恢弘,可只需人微微抬头一看,就能发现那用金箔写着的几个大字“天下第一药材铺”在阳光底下生辉。
只是说这是药材铺,还不如这样道:
“小生偶然路过,突然心悸发作,浑身疼痛难奈痒意不止,敢问老板——”宋学儒也学着老太婆拉长声音,“有无极乐之药。”
“有有有!”
老婆子一听便知道是熟客,“这位公子哥瞧着倒是眼熟,看来是小店药方有效,公子哥又来寻药引子了吧。”
说罢,一双雪白俏嫩的手将楼门打开,万千娇柔妩媚的少女道:“客官,里面请。”
“侍女相邀上苑游,笙歌嘹唳满花楼”说的就是此景。
一双玉手正欲攀上宋学儒的肩膀,将那外衣脱去,而身旁一位妖媚狐气的女子正想前去拦上胜收的腰,又看赫暄身披羽衣,想着这位公子哥应该更是财大气粗,便笑语嫣嫣似摔倒状跌了过去。
“扑通——”
谁能想到赫暄闪躲开来,留下玉手主人欲泣欲泪,而正要脱去宋学儒外衣的人也停住了手。
宋学儒借此时迅速远离了那位姑娘。
彼时一片寂静,就连那不远处的管弦之声仿佛也与来人无关。
花楼的老婆子瞧见这尴尬样,连忙指示两个女人将摔倒在地上的女子扶起,笑说:“你们有没有眼力见,这羽衣公子哥显然是不好那么这口的。”
什么?什么不好?
赫暄还没想出其中的道义,忽见一个清秀可爱的姑娘上前来欲贴在自己身上,他又闪躲开了。
“噗——”胜收听了笑出声来,转头对老婆子说道,“老板您看,我这兄弟啊,他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取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赫暄听不见,就来站在他旁边的宋学儒也不怎么能听见了。
老婆子一听,又瞧见他向自己袖子里塞了几个金元宝,立马喜笑颜开,转头招呼来几个人。
“是我眼力不好,识错了公子哥的喜好。”
周围的姑娘们都发出笑来。
就连刚刚那位摔倒在地的女子也笑得格外猖狂,她一手叉着腰一手用绢帕擦着眼泪道:“这倒是我对不住公子了,还请公子,哈哈哈,公子不要见谅。”
这花楼开了几十年,老婆子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只是她没想到看这羽衣公子长相正气,财权皆有,竟然是如此不与长相匹配的喜好。
一双男人的手从后面环住了赫暄的腰。
可此刻的赫暄却不知道该怎么骂人比较合适,他冷得一寒颤,死死盯住满脸写着诡计得逞的胜收,又恶狠狠地看向漠不关心的宋学儒。
“你,你们……”。
“这便是了,”宋学儒道谢,“还请老板带我们去包房。”
包房内,宋学儒和胜收坐在窗边,透过窗子望向灯火俱明的舞台,搜寻着太子殿下的身影。
赫暄在屋子里到处乱跑,奋力躲开刚刚环住自己腰的男子。
台上的女子们一边跳着舞,一边与来此逍遥快活的商贾名流嬉戏着,突然有一个大腹便便带着地主帽的人说道:“阿婆,你说你这儿新来了个小白脸,怎么半天不见踪影。”
这一说便知道,这白脸,多半就是那位身无分文的太子殿下。
宋学儒端着茶杯的手骤然缩紧,眼如鹰隼般盯着红纱帘内的人儿——那人下半张脸被红色丝帛掩着,手上抱着一把用楠木制成的琵琶,开始了弹奏。
乐曲是美的,时而如抚摸人脸的暖阳春风,时而又是砸在心口的细细雨丝。
是纸醉金迷下一饮而尽的葡萄美酒,也是夜夜笙歌之后的温润泉水,听的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就连与少女追逐的客人喘出的粗气声也在琴声的衬托之下变得柔情起来。
好曲应是配佳人的,一曲毕,众客纷纷向台上投钱,开始吹着口哨要见一见这能弹奏出如此美妙动听之声的人儿来。
不知是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像是调戏般挑开了红纱帐,宋学儒看着那人的眼睛不由得一愣,而那眼睛也在顾盼中看向了宋学儒。
琵琶被其他姑娘拿了去,坐着的人儿突然起身,撩开帘子,缓缓走向台中。
此时扔向舞台中的金银珠宝更为热烈,众客皆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双流转于灯火下的眼睛像是未经人事的白兔,含着泪水般打望着周遭。
是位男子,不过大家并不介意。
只有在这外表冠冕堂皇的楼房之内,他们才能毫不犹豫地脱下道貌岸然的装束,露出豺狼虎豹般的恶心笑容。
“太子殿下!”
赫暄终于找着机会刚打晕了追着他跑的男子,就听见窗外一阵玉珠走盘之音,连忙望出去,便看见了这样一幅场面。
他不由得叫出声,所幸包间的隔音效果甚好,台下也足够吵闹,并没有人听见他那惊呼。
“诸位,诸位安静一下。”老婆子缓步站上台,脸上仍旧挂着一副笑态,只是嘴角咧得更开了。
“这位呢,就是我这今天才收的不可多得的美人,未经教学就第一次出台,琴声多有生疏之音,若是有什么令诸位不满意的地方,还请见谅。”
什么叫还请见谅?
什么是生疏之音?
这分明就是个极品!
众客一听老婆子解释就笑得更欢了,甚至有人直接喊出了几百黄金,迫不及待地要享受洞房花烛夜了。
宋学儒要不是被胜收劝着压下怒火,他恐怕早就用法术将这个花楼杀的片甲不留。
楼下的声音欲叫欲欢,甚至有言者说要用车马府宅作为抵押以求这琵琶人儿一晚的尽欢尽快。
甚至有一位打扮端正的客官用着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我见这佳人迟迟未摘下面纱,怎么,难道是害羞不成。”
这就对了,大家都被美妙的琴声以及多情的眼眸所吸引,却未完整瞧见这佳人的容颜半分,此下这位客官一说,大家的起哄劲儿更高了。
“说得好,老太婆,他这脸都不带露一下的,怎么能说服让人一掷千金,万一是个丑八怪,那不是让自己白白成了散财童子?”
茶杯被宋学儒捏碎,他一贯见不得这种场面,而此刻五百年前被自己视为尊贵高傲的太子殿下却以低劣的物品形式出现在这花楼里,他要是还沉得住气,岂不是让太子殿下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管他真太子假太子,顶着这一副肉身,怎么让他不恼火。
想罢,他便要使出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