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我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大床上，外面阳光灿烂，还能听见开车启动的声音。
我迷糊地揉揉眼睛，走下床，从窗户往下看，离开的是一辆暗红色的车，原来是韦恩集团的秘书又来送文件了。
我每天都想说一遍，可怜的提姆。
爬下床去浴室，我把自己整理干净，换上一套薄绿色短袖和白色短裤，踩着凉拖坐到书桌前，起床第一件事，自然是看一下学校的论坛，今天依旧风平浪静，只有一个匿名帖子说期末考试那天看见提姆和几个男生在打架。
优秀的书呆子总裁居然会打架，我好奇地点进去看看，惊讶地发现跟他打架的人居然是科恩和他的几个小弟，明显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小子被提姆打得嗷嗷叫，加上韦恩家在哥谭的地位，这件事都没告诉老师就解决了。
我纠结地扭扭手指，估计这是我惹出来的，科恩本来是要找我报仇，结果被提姆半路拦住了。家里几个男孩子，我和杰森的关系最好，我喜欢听他骂骂咧咧吐槽学校和布鲁斯，不过提姆，他跟我年纪差不多，总是帮我处理学校的一些烂摊子，又不对我说。我知道提姆做这些并不是想要我给他回报，亦或者想要我对他友善一些。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迷茫地走下楼，我看见大厅茶几上摆放的半人高的文件，惊奇地凑过去看了看，韦恩集团的财务报表，项目策划书，需要审核的大单合同，老牌客户的邀请宴会，慈善基金会的报告，资助贫苦商店的项目开展计划……真是一目了然地多。
正好阿福经过，“这都是秘书送来的工作？”
“是的，塞拉小姐，马特先生还让我转告提姆少爷，这些工作再不处理，公司就要瘫痪了。”阿福叹气道，“如果布鲁斯老爷能帮提姆少爷处理一部分，都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点点头，平淡地说：“没办法，父亲更喜欢跟小模特和小明星一起玩，哪天他再带回一个孩子说是我的弟弟妹妹，或者是我的侄子侄女，我都不会惊讶。”
“塞拉小姐说的很有道理。”阿福一如既然地稳，“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想现在用餐吗？”
“我自己去拿就好，阿福有其他事要忙对吧。我吃完会自己收拾的。”
“谢谢塞拉小姐。”阿福微笑地摸了摸我的头，就转身去整理花园里。
随便吃了一个早餐，我随手洗了碗碟擦了桌子，再次路过大厅茶几的那一叠文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是我欠你吧。”
这些东西我不确定所以从来不碰，只是帮提姆算了一个财务报表，点了几个错误的地方，模仿布鲁斯的笔迹签了一堆文件，再审核了慈善基金会和扶贫的资料，零零散散处理下来，还剩下1/4，我把剩下的简单分类，丢在茶几上不管了。
处理完文件，一上午就已经过去了，阿福给我上了午餐，我吃完之后，去后花园散了步，抬头看见树篱迷宫原本的动物造型的树木被砍地缺胳膊少脑袋惨不忍睹，哦——达米安干的。
我嫌弃地扭头就走，去了森林和湖边，中间遇见一只小松鼠，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劳拉，散完步，我再走回韦恩庄园睡午觉，等我睡了2个小时再下楼，布鲁斯和提姆也终于起床吃午餐。
我看着这一堆父子打着哈欠切牛排，一副要栽倒进饭菜的模样，心里呵呵。
睡睡睡，你们怎么不到晚上再起床呢，就你们这个鬼作息，哥谭人民不怀疑你跟蝙蝠侠有猫腻才怪呢，所以某人真的应该扪心自问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是怎么造出来的，还是因为你给了人家把柄，我心里阿巴阿巴地吐槽，扭头想上楼躲过去。
“塞拉，中午好。”
我顿了顿，站在楼梯往下看，已经发现我的布鲁斯笑着说，“要一起喝杯茶吗？”
你是英国人吗？张口寒暄就是来卡布提。
我最后还是下楼了，阿福非常贴心地准备了一叠小甜饼，一壶香气扑鼻的大吉岭红茶，还搭配了司康，马卡龙，以及蛋挞。
我尝了一个小甜饼，很好吃。我小时候很喜欢阿福做的小甜饼，但是长大之后就不爱吃甜的了，每次只是吃一个尝尝味道，然后拿起咸味的司康慢吞吞地吃着。
布鲁斯还在酝酿他的话，我一手拿着司康，一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红茶很香，里面放了十足的炼乳，简直又香又甜，不是我的喜好，我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
“不合胃口吗？”老父亲终于开口了。
“太甜了。”我看不过他这个说重点之前还要找话的怪毛病，决定直截了当，“昨天我和劳拉去看电影的时候遇见一个男人，我在学校门口见过他，之后发现他一直跟着劳拉，我怀疑他就是你们早上说的针对金发女孩下手的连环杀手，所以跟劳拉分开之后，就转回去找他，目睹了他要下手的现场，拿路边买的金属棒球棒把人打晕了。”
不止，我还把人腿踩断了。
布鲁斯没想到我会直接说出来，有些错愕，我直接看着他的眼睛，“之后蝙蝠侠和红罗宾出现，我和劳拉去了警局做笔录，红罗宾把我们送回家。这就是全部，你是对哪部分不满意，可以直接说。”
布鲁斯皱起了眉头，这代表他生气了，是的，别看布鲁斯在外面一副花花公子挥金如土，特别好说话好糊弄的样子，实际上的他，偏执，愤怒，嘴拙，还有严重的控制欲。“你不该这么跟我说话。”
“我应该怎么跟你说话？”我保持着没有波澜的语调，眼睛却要冒火，“是听你用点心红茶开个头，再进入正题吗？拜托，父亲，我们两个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没必要做这些寒暄，你可以更直接一些。就像你们每天给我身上放定位器和窃听器那样，我又不在意。”
布鲁斯一噎。“我没有做这些。”
“是，做的是蝙蝠侠和罗宾，跟你这个资助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一个讽刺，我们两个心知肚明，这就是他放的。
“好，这些先放着不说。亲爱的，”布鲁斯放下手里的小甜饼，“哥谭很危险，我们都知道，我一直都跟你说在外面要小心，遇到危险就要及时报警，及时通知家里。可是这次呢，你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很危险，还要跟着去，最后的结果可能是韦恩和克米特两家失去了心爱的女儿。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知道我多害怕，多恐惧吗？”
是呀，你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了一个女儿了是吧。
我看得出来布鲁斯在努力跟我传达我在家里很重要，我对他很重要的话，这其实没什么用，我知道布鲁斯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但这不影响我们只是一对关系很差的父女，他对我的隐瞒，他对我的视而不见，他对我的过度保护，以及杰森，各种各样的矛盾造就我们现在的态度，我尝试去修复它，最后只得到是布鲁斯不愿意的结果。
我可以朝着他的方向走999步，但他却不肯踏出最后一步，甚至还会缩紧龟壳里把那点小秘密隐藏地更严实一点。
所以我为什么要努力向他靠近，我为什么要做无用功。
对于这些，我已经没有想说的，我们之间的争议没有丝毫用处，我采用了一直以来的态度，“好，下次遇见这种事，我会好好报警。”
“GCPD出警速度太慢了，你最好先通知家里。”
我点点头，“我也会通知阿福。”
布鲁斯哑然。我知道他想说可以通知他，或者家里的其他人，但是我真的不想跟家里的男孩说话，布鲁斯点头，“好，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能擅自行动，你必须报警，告诉家里人，”他还是固执地把其他人塞进我的选项里，“希望你记得自己的承诺。”
是的，我记得。“我记得有什么用，该死的还是要死。”
“塞拉菲娜·韦恩！”布鲁斯生气了，“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我想到了杰森，心里的情绪顿时沉重起来。为了赶走这种郁闷，我端起茶杯把剩下的甜兮兮的红茶喝完，“享受你的下午茶吧，父亲，我先失陪了。”我放下杯子走回房间，只觉得四周前所未有的窒息，大脑嗡嗡的，好似耳鸣，又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耳朵或者眼睛里流出来，但是我拿手去摸，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猜我一定是被布鲁斯气的。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往床上一躺，打算逛一逛网上的论坛找点乐子，但是没几分钟，我就开始犯困了。手机掉到了我的耳侧，睡梦袭击了我。
我坐在一顶四角亭下，外面正在下雨，大雨形成的雨幕如同监牢，把我困在这小小的空间。我想离开，又不想被雨打湿，只能苦熬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跟着一朵蓝色的小花落在我的眼前。
我接过那朵小花，捏住花茎转了转，蓝色花瓣如舞女的裙一一舒展，“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我在湖边随便摘的。”送花的人坐在我身边，他面对着雨幕，长腿随意摇晃着，丝毫不在意雨水打湿了他那华美的衣袍，我好奇地侧目。
他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带着兜帽的黑袍，衣服上用金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少年把兜帽取下，我可以看清他长长的黑发，那挺拔鼻梁，浓密如鸦羽的睫毛，还有熔金一样的眼睛，他像是小鸡崽缩着脖子，脸颊上挤出一层软肉，让他看起来软乎乎的。
我拿着蓝色的花簪在他的耳后。
少年疑惑地看过来，“为什么戴在我的头上。”
我思考了一下，说出一个理由，“因为你有一头很漂亮的黑色头发。”
“哈哈哈哈——”少年哈哈大笑，“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赞我的头发，别人一般会觉得我的眼睛更好看。”
是的，他的眼睛也很好看，但过于好看了，把那张苍白的阴郁的俊美的脸衬托得栩栩如生，就像是黑夜里闪耀的太阳，城堡里的美人鱼，很好看，也很格格不入。我把我的观点告诉他。
“你说的有道理。”少年眨眨眼，那双灿金色的眼睛暗下来，转而是冷色调的，沉稳，藏着波涛的蓝，就跟他耳边的花一个颜色，这下他看起来好极了。他抓住那层剥下来的金色，挥到我的身上。
我闭上眼睛，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疑惑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黑发变成了浅金色。
不止如此，我才发现自己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裙摆如同流动的火焰遮住我的膝盖，露出的小腿套着红色长靴，同色的绸带从下往上绑在我的小腿上。
一条华美的裙子，和金色长发。
“这样更适合你。”他说。
“谢谢，我很喜欢。”
我以前不太喜欢自己的金发，因为全家都是黑发，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但现在，我觉得其实自己还是很喜欢自己的金发，很漂亮。
少年扬起眉毛，“我很喜欢你，我们做个朋友吧。莱娜说我应该有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塞拉菲娜。”不是塞拉菲娜?韦恩，只是赛拉菲娜。
“塞拉菲娜，好名字，”少年凑过来，我能看见他墨蓝色的眼睛，像是墨蓝色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熠熠生辉，不像太阳那么灿烂，但足够璀璨，“我是黑暗神里维，塞拉菲娜，我特别允许你称呼我为里维，我的朋友，要知道这可是只有莱娜才有的殊荣。”
“里维，”我睁开眼睛，倒映在眼前是我房间的天花板。
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在醒过来还记得梦里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