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到了，难得的周五的夜晚，卡珊德拉从香港回来，做图书馆管理员工作的芭芭拉，还有还在上学的史蒂芬妮都来了韦恩庄园，这样一家人团聚的日子，理查德自然也回来了。
我下楼的时候，布鲁斯和达米安，史蒂芬妮都坐在沙发上，理查德坐在沙发靠手和芭芭拉挨在一起，提姆自己占了单人沙发跟布鲁斯聊天，大屏电视整放着前段日子新出的喜剧电影。阿福放松地端着盘子，把一碟碟小甜饼和茶水饮料放下，然后收获孩子们的感激和称赞。
真是幸福的一家子，太过幸福，我都想扭头上楼。
我知道这种感觉只是我矫情，但是我时常有这种感觉，明明站在人群之中，却感觉可有可无，就好像我加入他们，融入他们，甚至说一句话都是错误，我甚至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走下楼，我知道回房间会被布鲁斯叫住，这样我还不如下楼，但要我加入那温馨散发着暖意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我扭头去了厨房，阿福炖的苹果甜汤正咕噜咕噜地冒泡。
闻着甜汤的香味，我就已经感受到它甜蜜的滋味了，我躲开了一点，问负责煮汤的厨师，“有其他的汤吗？我不爱吃甜的。”
厨师惊讶地看着我，“可是潘尼沃斯先生说韦恩小姐喜欢甜食，让我们做了苹果甜汤。”
“……”我这段时间甜食好像是吃的不少。
我深吸一口气，看看四周，请来的佣人正在揉着牛排，还有调味的，清洗餐具，所有人有条不紊。看得出来，阿福今晚打算做好吃又精致的法餐。
搭配着蜡烛鲜花，这一定是温馨又浪漫的家族晚餐。
“你们忙吧。”
我扭头走出厨房，估计我这辈子都没走的这么快过。我忍住从胸口涌出的反胃的感觉，去了最近的盥洗室干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但是好歹把恶心的感觉吐出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拧开水龙头的时候，却看见镜子，不是镜子上的我，而是贴在镜子上面一张幼稚可爱的粉色小马的贴纸。没想到我居然无意识走到了二楼杰森的房间。
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小马宝莉，天天嚷嚷着去交几个朋友然后去黑暗森林冒险，当然朋友一个都没交到，只有布鲁斯帮我定制了几个货真价实的宝石王冠，我戴着暮光闪闪那一个星星王冠，把贴纸贴在镜子上。
“为什么要贴在这？”
“因为好看。”
“才不好看，幼稚死了，给我撕了。”
“不行！”我昂着头跟男孩讲条件，“你陪我去玩，我就撕掉它。”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你想去哪玩？”
“你先带上这个，”金发蓝眼的女孩举起云宝黛西的彩虹王冠，“我们去找变形怪呀。”
杰森皱起眉，一脸抗拒，在女孩的摸爬打滚下才不情不愿地戴上了。
“哇哦，你现在好看极了，陶德公主。”
“不，我不要这个称呼，”
“这么挑剔？真拿你没办法，我重新给你取一个。”我叉着腰，看见布鲁斯送给杰森的礼物，他亲手抄写的《小王子》。杰森的字写的不好看，布鲁斯特地写了这份字帖帮他练字，这是属于杰森的宝贝。
“犯罪巷王子，走吧。”
“嗯，走吧。”男孩敷衍地牵着我的手，“闪闪小公主。”
“原来你没撕掉。”我轻声喃喃。
这下子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今晚是怎么度过的呢？等我喝到苹果那种特别甜香醇厚的味道，我后知后觉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碗，热乎乎煮的浓稠的焦糖色的甜汤氤氲着热气腾腾的白汽。
前面吃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开胃餐是什么？正餐又是什么？我从嘴里残留的味道认出阿福最擅长做的蜜汁小羊排和金枪鱼。其他的？没有印象。
布鲁斯放松地喝着汤，笑着看着理查德和达米安打趣，年长的兄长亲热地喊着弟弟，达米安不屑地用脚踢他让他注意点，芭芭拉笑个不停，史蒂芬妮在看好戏，卡珊德拉不爱说话，这个时候也是笑着看他们打闹，提姆也托着脸插几句不痛不痒的调侃。
“小D，这可是家族晚宴，别摆着这张脸，高兴点。”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一家子团聚在一起，这不值得高兴吗？”理查德弯弯眼睛。
“切。”达米安别开脸。
“是呀，这有什么高兴的。”
“提米～”
提姆无神地看着布鲁斯，“如果这位大家长可以帮我负担一半韦恩集团的工作，我会更高兴点。”
布鲁斯心虚地别开脸。
其他人都笑出了声，理查德捂住嘴，“好吧，可怜的提宝，等会我来帮你，今晚你可以早点睡。”
“不用。塞拉菲娜帮我做了很多。”
餐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理查德更是惊喜地笑出声，“真的吗？塞拉，你真的帮提姆了。”
我慢吞吞舀了一勺甜汤塞进嘴里，甜兮兮的汤水滑进我的喉咙，嗯，我果然不喜欢这个味道。
理查德已经习惯了我不回答，扭头去追问提姆事情的发展，提姆就把他睡醒发现茶几的文件都处理了大半还分好类的事情说出来。“之后我问了阿福，他说是塞拉菲娜帮我处理的。”
“是的。”阿福倒了一杯果汁给我，“塞拉菲娜小姐处理地很好。”
一只大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是布鲁斯，他冲着我笑，蓝色眼睛好像有光，“谢谢赛拉。”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撕裂，里面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要穿透这道缝隙跳到这人的面前。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我有多久没见过这个笑容了呢？
好像自从杰森离开之后，我就再没看见过父亲笑过，或者他笑了，但不是对着我。
我张开嘴，想要喊出那个称呼，一声嗤笑打断我的动作，“哼，难以置信，她的脑子还能控制她处理韦恩集团的文件。”
我转开头，看着那个烟熏色的小布鲁斯，达米安长得真的很像小号的父亲，他高傲地昂起脖子，“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达米安。”布鲁斯警告地喊小儿子的名字。
“父亲，我说的是事实，她根本不配当个韦恩，也不应该留在哥谭。”
我想，他说的是对的。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达米安！”布鲁斯还在训斥达米安，坐在餐桌上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这场父子之争。“你不应该这么说，塞拉菲娜是你的姐姐。”
“我才不承认她是我姐姐。说真的，我真的不敢相信韦恩家还有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小姐。”
我放下勺子，之前的酸涩已经从胸口散去，“我应该知道什么？”
达米安一顿，对我嗤之以鼻。
我看向布鲁斯，“我应该知道什么。”
两对相似的蓝眼睛对视，我清楚地看见了布鲁斯的挣扎，但很快就消失了。布鲁斯戴上了他的面具，对我露出宠溺的笑容，“没什么秘密，亲爱的，你放心，家里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达米安只是故意这么说，想让你感觉隔阂。”
理查德跟着安慰，“是呀，塞拉，小D只是恋父情结太严重，想要跟你争宠。”他捂住喊着“我才没有”的达米安，“你明白的，他刚回家不过一年。”
我继而看向提姆。他的眼神闪躲，埋头吃着冷掉的意面。
算了，我看着眼前这份没那么烫了的甜汤，失礼地端着碗给自己灌进去，甜蜜的汁水浇没了我心口的苦涩，它们流进我的胃里，心脏还是疼得厉害。
我终于发现自己在自欺欺人。再甜的东西也填不了我破开一个大洞的心。
一部分汤水从我的下巴流到了脖颈，有些黏糊糊的，我拿起手绢胡乱擦了擦。“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算了吧。
算了吧。
算了吧。
都已经十几年了，要告诉我早就说了。
我看向布鲁斯，从没这么坚定过，“这个秘密，你永远都别告诉我，我不想听了。失礼了，我吃完了，各位请慢用。”我甩下手绢，挪开长椅走上楼。
“塞拉，塞拉菲娜……”
有人叫我的名字，可能是提姆或者理查德，又或者是阿福，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二楼杰森的房间。哥谭中学的课本和制服，塞满书架的文学名著，贴着墙上的神奇女侠的海报，各种各样的正义联盟签名，躺在地上的熊宝宝，似乎等着主人回来把它抱回床上，这里像是时光停滞的地方，是我和布鲁斯，理查德不敢闯入的地方。
现在布鲁斯和理查德都已经走出来了，现在轮到自己了。
我弯腰把熊宝宝捡起来放在枕头上，把被子盖到它身上。
“拜拜，我的犯罪巷王子。”
我已经决定了要往前看了。这个家有什么秘密，我不去在意了，这个没有杰森的地方，我不在意了，这个躲避了好几年的地方，我也可以鼓起勇气面对了。
我需要往前走，而是困在这里。
简单的说就是孩子叛逆期到了，等后面塞拉见到复活的杰森，又知道一家子都是义警，她就会破防，那才是真正的叛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