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程思佳推开包厢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黑色的软皮沙发上坐着个女生，她的背影将地上的人遮住了一些，程思佳只能看到一截黑色的衬衫拖在地上。
关上包厢门，程思佳看向另一旁沙发上坐着的人，对方这会儿正仰靠在靠背上，两条交叠着搭在茶几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如今听到动静，那人随意的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开口：“你总算来了。”
眼前的这幅场景程思佳早已见怪不怪，不过经过女生身旁时，她还是留意看了眼地上跪坐着的男生，那人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头很快便垂的更低了。
“顾米，这怎么回事啊。”程思佳在闻意雾身旁坐下，然后才开口问。
却不料名叫顾米的女生还没回答，她身边坐着的闻意雾就收回腿，身上的懒散褪去了点，她直起身问程思佳:“东西拿来没。”
“什么东西？”顾米将要说出口的话被打断也不恼，她朝两人看来，昏暗的灯光在她的大耳圈上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嘶，”程思佳被闪到眼睛，她一边吐槽一边低头打开自己的包：“顾米你戴那么大的耳环不重吗……喏，你要的东西。”
闻意雾接过程思佳递来的东西，东西不大，装在两个纸盒里。
“什么东西？”没人理她，另一个沙发上的顾米凑过来，她手刚伸出来，就听闻意雾道：“别用你碰脏东西的手碰它。”
“……哦，”女生开口，她坐了回去，一脚又踢在男生腿侧的沙发腿上，“烦死了。”
把闻意雾交代的事情办好后，程思佳才看向顾米，她好奇道：“他谁啊？”
顾米看了程思佳一眼，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男生没说话。
程思佳思考两秒，然后问：“新交的男朋友？”
这下女生很快的“啧”了声，语气厌恶道：“他配吗？”
说完似乎是觉得程思佳还会问，她索性道：“就之前去洛大报道时碰到的，想认识一下。”
“哦，那确实可以友好的认识一下。”程思佳见怪不怪，她只象征性的提醒了一下，就没在管地上的人，她开口又问道：“你去洛大报什么道？”
不说还好，一说顾米更烦了，“啧，还不是我妈，觉得我整天无所事事，非要给我报那个什么mb……ti？哎具体叫什么我忘了，反正我又要去上那些破课了。”
程思佳听到顾米的话，一下没忍住笑出声，不过她还是努力忍笑道：“是MBA吧，我姐之前也要给我报来着。”
“那你最后怎么没去？”顾米以为看到了希望，她问程思佳。
“我后来不是去我家分公司实习了吗？”程思佳语气自然道。
“啊……”希望破灭，顾米又一下瘫倒回沙发上。
她们虽然都是富二代，但情况却一点都不同。顾米是独生女，父母虽看似给了她很多选择的权力，但在大事上，她几乎没有任何话语权。程思佳则是有个姐姐，名校出身，受血脉压制和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程思佳身上那种富二代的玩性很少，她几乎和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的读书、工作，现在俨然一副工作狂的模样。
而她们中间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闻意雾了。实话实说，顾米和程思佳都羡慕她，因为闻意雾是真正在宽松的环境下长大的人，闻父闻母工作都忙，所以说除了法律和道德的界限不能逾越，闻意雾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东西。
两人讨论许久都没听到另一个人开口，程思佳侧头看向闻意雾，但很奇怪，对方表情冷漠，似乎不太开心，“在想什么？”
闻意雾冷淡的给了她个眼神，然后她拿着两个纸盒站起来，只说了句“走了”，就离开了包厢。
顾米和程思佳面面相觑，不过她们很快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毕竟闻大小姐脾气阴晴不定，她们谁都不敢去触她霉头……
会所外，闻意雾拒绝了经理的派车提议，深秋的夜晚风很凉，闻意雾一边拨通电话，一边抬手将帽子扣在头上。
“嘟嘟嘟——”
因为长时间未接通，电话自动挂断。闻意雾抬手，她又拨了个电话出去，夜晚的洛城很安静，静寂几乎要将这座城市笼罩。
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她又想到了艾绒下午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总是给我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通话再次因为长时间未接通而自动挂断，闻意雾低头，她又一次将电话拨了出去。
……
脖子发酸，艾绒垂眸看了眼屏幕左下角的字数统计。还可以，一晚上删删改改写了小一千字。站起来，艾绒先是捏着脖子缓慢的活动了一下，然后她简单的做了几组拉伸。
做的过程中艾绒看到了电脑旁被她扣着放的手机，高度集中的大脑这会儿猛地放松下来有点空，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摁亮屏幕，然后就被屏幕上显示的58通未接电话给惊到了。
……
什么情况。
艾绒用力的眨了下眼，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的注意力再次集中。
点开通话记录，艾绒手指向下滑，看着一溜的红色未接来电，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一位名叫“闻意雾”的警察通缉了……
还没划到底，手中的手机再次振动，艾绒看了眼屏幕中央显示的熟悉名字，她接通电话，以为对方有什么急事，可等了一会儿，电话那边始终很安静。
这很奇怪，艾绒不得不先开口，她语气平静的叫她的名字:“闻意雾？”
等了两秒，电话那头还是一片沉默。艾绒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于是她立刻走出书房朝玄关走去，同时她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很快的换好鞋，就在她将要推门出去的那一秒，电话那头突然有了声音。艾绒听到闻意雾问她:“你要出门了？”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和往日无异，如果真要说出区别，那大概是少了些活力。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艾绒握着门把手的手稍微卸了点力，但她却没有收回，仍搭在上面。
“……没。”这回对方又是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她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进来，她说:“我想听会儿你的声音。”
艾绒盯着面前的房门，沉默两秒，她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她又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言简意赅道:“你今晚不回来了？”
“回。”对方这次几乎是秒回。
“你现在在哪？”
闻意雾这会儿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没有开任何玩笑，只是开口报了个地址。
“在那等着我。”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艾绒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风声，停顿两秒，她最后还是开口:“去室内等。”
电话挂断。站在会所门口的闻意雾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她率先转身，跑了几步回到室内。不远处伫立的经理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闻意雾却谁也没关注。
似乎是手机贴的久了，一股暖意率先从耳朵边的肌肤升起，然后它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要把闻意雾的五脏六腑都要燃烧。
闻意雾报的地址离住址有段距离，洛市的夜晚还是挺热闹的，等红绿灯的间隙，艾绒看到十字路口旁不远处摆起的小摊，在寒夜里冒着热气。
大约二十分钟后，艾绒到了地方，看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旋转门，她刚要低头去拿手机，副驾驶的车门就被人从外拉开了。紧接着，一道包裹着寒意的人上了车，之后车门飞速关闭。
艾绒侧过头看着闻意雾把帽子取下，她头发有些乱，但是看向她的眼睛却很亮。
沉默两秒，艾绒将温度又调高几度，然后她挂档倒车。当轿车平稳驶入车流后，她才开口问闻意雾:“怎么不在里面等？”
其实艾绒不是很想问这个问题。因为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就能想出来对方会回她什么了。
“因为想早点见到你呀。”
果然，这个回答和艾绒设想的八九不离十。不过等红绿灯时，艾绒还是侧过头，借着街边路灯的照射，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闻意雾。
绿灯亮起，艾绒收回视线，同时她心里提起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闻意雾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灵动的大眼睛带着往日里的笑意，眼眶不红，没有哭过的痕迹。
越靠近住址，道路上的车也越少。外部的静谧的环境更加显得车内安静。艾绒感受着身旁那人的注视，她已经看了她一路了。
就在这样的注视下，艾绒一路平稳的将车开到了地下车库。
将车熄火，艾绒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她却始终没听到身旁的动静，于是就这么手带着车门，艾绒转过身去。副驾驶坐着的女生依旧在默默的看着她。
沉默两秒，艾绒问她:“你不下车吗？”
闻意雾看着她，但她却问了个别的问题:“学姐，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要去哪？”
艾绒看着她，很正常回:“去接你——”
不过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出，车门猛地关上，艾绒被闻意雾勾着脖子，又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