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四目相对，艾绒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深黑的眼眸仿佛要把她吞噬干净。而此刻的艾绒却完全忽视了这一点，因为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头晕。
深呼吸大约缓了两秒后，艾绒同时收回了被车门震的有些发麻的左手。
直至这时，她才有精力重新看向面前的女生。
很奇怪，女生的眼眶反倒在这会儿有些红了，于是艾绒只好勉强压抑下心中的不快，她又深呼吸一次，然后尽量心平静和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可闻意雾这会儿却目标唯一，她眼神无比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四周仿佛一片空寂，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但就在这时，她世界的唯一，动了动嘴唇。
于是心底里一直潜伏着的想法在这一刻控制了她的躯体，她的视线微微下移，紧接着，她克制却又无比期待的凑近。
……
不出意外，她的脸在这一秒被一道并不是那么温柔的力度毫不留情的推向一边。在香气弥漫开来的同时，闻意雾听到了车门打开又“嘭”的一下关上的声音。
走进电梯，艾绒看着不远处的车门很快打开，闻意雾有些慌忙的迈下车，但艾绒不为所动，她抬手，很平静的摁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平稳的阖上，脖子的不适感在这会儿又慢慢复苏，艾绒微微仰头仰头捏了两下，然后她迈步走出电梯。
中午洗过澡后她忘记贴新的颈椎贴了，艾绒朝卧室走去。
她根本就没把身后飞速下降的电梯当回事。
在她刚进入卧室的时候，公寓的大门传来声响，之后楼下又静默了大概两秒，楼梯处传来了上楼的声音。
艾绒正弯腰从抽屉里拿出颈椎贴。
“我错——”闻意雾积极认错的话还没说完，身前的女人就转过身，她把手中的东西递出，然后平静的冲闻意雾勾勾手：“过来，帮我贴。”
闻意雾完全凭从本能的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然后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女人身后进了浴室。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艾绒看着镜中的自己，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她忘记换衣服了。
看着身上的高领打底衫，艾绒思考两秒，然后她抬手直接将衣服脱下，拿在手上。
但站在她身后的闻意雾却有一瞬间的呆滞，她的视线正对着镜子，这会儿更是移都移不开了。
艾绒想的反倒简单，这样做显然节约时间，微低下头，艾绒的手在后颈处摸索了一下，然后简短开口：“贴这里。”
不出意外，浴室内无比安静，艾绒单手撑在洗漱台上，她回头看向闻意雾。
两秒后她开口，直呼其名：“闻意雾。”
女人的声音干脆直接，闻意雾瞬间有一种被老师点名的感觉，她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艾绒。但在黑色运动内衣的强烈对比下，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这里。”却见艾绒伸手，她又在自己白皙的皮肤上点了两下，然后她抬眸直视闻意雾：“看到了吗？”
后颈传来有些冰的触感，艾绒撑在台面的胳膊软了一下，这个过程很快，在感受到颈椎贴的时候，艾绒就已经直起身了，她自己又抬手摁了两下，让它更牢固。
透过镜子，艾绒能看到自己身后的女生还没离开，她同样通过镜子在看自己。
但艾绒办完事转身便要走出浴室。
闻意雾抬手拉住了她，接着在她似乎又要故技重施的时候，艾绒很及时的伸手点在了她的肩膀处。
“你动作最好慢一点，”她说：“太快我会头晕。”
有刚才的前车之鉴，闻意雾其实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冒失了，但她没想到艾绒竟然没有生气。
“我以后会注意的。”闻意雾看着对方，她无比真诚的把刚才没来及说完的道歉说出来。
上课站了一天艾绒有些累，于是她靠在洗手台上，手却还被闻意雾紧紧拉着。
她垂眸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抬头问闻意雾：“你今天下午都在那儿？”
“嗯。”闻意雾对她默许的态度很开心，她上前一步，两人的腿随她的动作而轻微的碰在一起。
“好玩么？”艾绒也垂眸看了眼两人快贴在一起的腿，但她同样没有表态。
“一般。”闻意雾见艾绒似乎并没有生气，于是她也得寸进尺的一些，开始反问：“你呢？下午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艾绒抬手，她动作缓慢的把闻意雾垂在肩前的头发捋至身后。
香气就在鼻尖萦绕，闻意雾依从本能凑近了些，她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艾绒唇角弯了弯，她的手又向上，轻轻捏了捏女生的下巴，然后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这样才乖。”
闻意雾也听出了艾绒的试探，不过此刻的她已经全然不在乎了，她的五感似乎都被面前的女人入侵了。她甚至不敢低头，也不敢用力呼吸。
“好了。”艾绒再次抬手点了点闻意雾的肩膀，她说：“我有点困了。”
但闻意雾心思却不在这儿，她说：“我一直在等。”
“等什么？”艾绒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你中午说的话，忘了吗？”闻意雾眼眸漆黑的看着她。
“当然没有。”艾绒又笑了，她紧接着说：“可你刚才的做法我并不喜欢，所以约定作废。”
但艾绒并没有给闻意雾思考的时间，她又继续开口：“不过你似乎认识到了这一点……”她思考了一下，才说:“所以今晚可以抱一下，像昨晚那样。”
说完之后，她很轻的伸开双臂，然后看向闻意雾:“要抱抱吗？”
闻意雾知道女人在试探自己能接受的界限，如果将她们的相处比作一场游戏的话，毋庸置疑，艾绒想要拥有主导权，成为掌握局势的那个人。
可……闻意雾看着眼前的艾绒。
她想，艾老师怎么就不知道这也是她想要的呢。
伸开双臂，闻意雾紧紧的把艾绒抱在怀里，没有多余衣服的阻碍，她所碰之处全是软的，温热的，带着点儿细微的虽努力克制却仍无法忽视的的颤意。
闻意雾的嘴角在艾绒看不到的地方毫无顾忌的翘了起来。然后她轻而易举的拖着她的腰便把她抱到了洗手台上。
短暂的失重感让艾绒下意识的搂紧了闻意雾，但下一刻，还不容她去反应，她的腰就被人圈住，再接着，对方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锁骨处。
只一瞬间，艾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她似乎正被人绝对掌控。
订好闹钟，艾绒将手机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她实在很困了。躺下的那一刻，身边的闻意雾很自然的将她捞进怀中。
“这样睡很不舒服。”艾绒侧躺着，她看着闻意雾。
“唔”闻意雾听到后思考了下，然后她让步道:“那等你睡着了我就放开。”
艾绒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但闻意雾却聪明，她不留痕迹的换了个话题:“明天早上你想吃点什么呢，艾老师？”
此情此景，在床上被对方抱着的艾绒显然听不得这个称呼，她沉默两秒然后说:“你不如直接叫我的名字。”
时间很晚了，艾绒知道自己只有保持充足的睡眠，第二天才会有精神上课。
实话实说，她并不希望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会影响到她的工作。
“那怎么行呢？”闻意雾眨了眨她无辜的大眼睛，说:“你比我大六岁呢，直呼姓名好不礼貌的。”
说完闻意雾却一下来了精神，她半撑着脑袋道:“我突然发现我对你的称呼还没有变，还像之前一样叫学姐的话好像有些太疏远了……”说到这儿，她垂眸看向闭着眼睛似乎快要睡着的艾绒，“你说呢？”
正在酝酿睡意的艾绒闻言叹一口气，大概是她实在困了，疲惫会让她身上所有的刺消失。
“随你吧。”艾绒最后闭着眼睛开口。
“嗯……”闻意雾想了想，她看着艾绒叫道:“宝贝？”
被叫到的人没有理她。
“不喜欢这个吗？”闻意雾自言自语道。
“没有。”艾绒真的想睡了，可如今见对方不依不饶的态度，她有预感，大概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解决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安稳睡觉。
“可你没有答应呢。”闻意雾垂眸看着艾绒的睡颜。
“……那你再叫一声。”艾绒最后开口，她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听起来闷闷的。
她怎么这么好骗，闻意雾笑着开口喊道:“老婆？”
“嗯。”艾绒条件反射的回应完，两秒后，她困倦的睁开眼睛，平日里冷淡的眼眸如今空洞中带着些无奈。
闻意雾脸上的笑意更甚，她无比丝滑的又钻回被窝，揽在女人背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哄她:“快睡吧老婆。”
直到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后，闻意雾一直憋着的笑意才终于露了出来。
她想，她又发现了对方一个弱点。
紧接着，闻意雾依从约定，她小心的将自己的胳膊从艾绒身下抽出。但熟睡着的女人却在睡梦中无意识的朝她这边蹭了蹭。
闻意雾含笑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温暖。
她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