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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鸣街热热闹闹,人流不断,为喜事奔忙总是更有气力。
宋棺还坐在居士铺内,听他讲起商商。
“原先我以为,是她对父母太过挂念,孝心太过深重。但听了永释大师的说话......恐怕她父母背后的死因,没有那么寻常。”
“本非亲生血缘,却将她养大成人,这已经是难以偿还的恩情。但比起这个更令人焦灼的,是这一世没有机会偿还。”
“你可知方师奶的女儿筝筝有心脏病?”
“喜糖铺的老板娘方师奶?那岂不是生活很艰苦!本身就是离异之后一边做生意一边带女儿,原来筝筝身体很不好吗?”
“我听方师奶说,有种新研发的药可以用来医筝筝的病,但价钱昂贵。是商老板帮忙搭线,将筝筝加入了一间医疗研究中心的志愿者名单,日后可以免费用药。”
“方师奶同商商有往来吗?”
“不知。但听方师奶说,有一次好似是商老板眼睛受了伤,徐叙刚好不在身边,她一个人连走路都要摸着墙壁,筝筝发现了,过去扶着她帮忙引了路,还请她吃了糖。”
“可能就是为这一件小事,商商决定还筝筝的情。”
“这条街上人人都知商老板有仇必报,但其实她是有恩也必报,这样的人呐,心重!固执!”吉士叹道。
宋棺听得心口发紧,唯有嫌弃一句,“那你就做点事帮忙喽!譬如,摆个阵啊!送她几道符啊!做不到吗?”
“你要助人呐,都要人家自己肯接受帮助,承认自己需要帮助才得啊!你觉得她肯吗?”
“哎!最难测的是人心,最能困住人心的是情!或者,商老板有恩必报,也是她用来了结每段关系的方式。不欠人情,她的心就不至于那么沉重。”吉士又说。
有一位被几个保镖围护住的富太太进来铺内,吉士向宋棺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放心啦!你的事我很快会答复你!返去等消息啦!”
其实宋棺还有其他事情想要拜托他。明明与那个现在被他称作阿爸的人没有多少感情,忽然听说他有癌症,还已经到达末期,却也不禁有些慌张。
宋家就快要变天。而那个男人,是阿妈的天。
究竟哪一部机器才有最高的或然率?究竟最大的公仔,是宋氏企业还是宋家?
他走去看那间被泼过煤油的铺,商商同徐叙都不在,只有一班工人在重新安装一扇新的大门。
筝筝含着一根棒棒糖,拿在手中打转,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一下又眨一下,眼巴巴地望着对面。
“筝筝!你在这里做什么?工人叔叔装门,好好玩吗?”宋棺弯下腰问。
“哥哥!我是在看那面墙!”筝筝伸手去指,从铺头的顶楼往下划到街面,“商商姐姐前两日就是这样下来的。她好犀利啊!好似女版的蜘蛛侠,一路顺着墙壁爬下来!”
宋棺听得笑,“是吗?那你长大之后也想做女版蜘蛛侠吗?”
“嗯!”
“但是好危险的喔!那筝筝要锻炼好身体,将来才能像商商姐姐一样犀利!”
筝筝点点头,又用一边手挡在脸蛋旁边,趴向宋棺耳朵小声说,“哥哥,我知道姐姐为什么每天都穿长长的衣服,因为她腿上有伤疤,她一定是不想被其他人见到!”
然后忽然又后悔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宋棺抚摸她的头顶,“放心!哥哥不会同其他人讲!拉钩?就当作是我同筝筝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筝筝还是不安,“哥哥,我是想请你帮帮姐姐!这条街上的人都说姐姐是催命大师,与她往来的人都会死!但我知道姐姐是好人,她只是做着与大家不同的工作!”
“禮哥哥!你不是和鸣街的人,你是合欢巷的,不怕被商商姐姐影响生意,那你帮帮她好不好?”
“我见到姐姐腿上的伤疤好大一块,她一定是受过很重的伤,一定好痛!你帮帮她好不好?”
宋棺又是听得心口发紧,他查过换肾手术的资料,预想过商商会有块触目惊心的疤痕在身体上,却原来腿上也有。
也是年幼的时候留下的吗?还是长大之后遭人寻仇?或者是意外?种种可能都令他心痛。
他望着铺头想象着商商爬下来的模样,她一定是从容不迫,一点不见惊慌。
她将性命安危都看得很轻,唯独是将情看得很重。
怀安邀请宋棺去团结大会。
“我去?我又不是在和鸣街开铺的,不合适吧!”
“这个时候讲这些!整条和鸣街你哪个不认识?你平日有一半时间都在和鸣街消磨啦!”
“再讲,我要你去是想你帮忙演戏,帮我造势啊!”
“造什么势?”忽又记起,“噢!到时那个什么Charlie会在是吧?”
“所以就需要你去帮我圆满一下人设喽!他现在对我的身份还有怀疑!”
“不好吧!被他发觉你同一个卖棺材的来往很密,是好事吗?”
“叫你去团结,又不是叫你去卖棺材!”说着怀安将宋棺垂着的一边手臂抬了起来,亮出他腕上戴着的那只黑色盘底的手表。
“这种装备,我至少见你戴过不同的五六款,少则几十万,多则过百万。我对你要求不多,只需你择一只最贵的,明天带去运动中心!”
宋棺即刻摘下手表,“最贵是这只啦!借你!”
“不是我戴啊!叫你自己戴过去!”
宋棺一愣,“......你不是想叫我扮你的倾慕者吧?我不得喽!”
“就算被他见到我周围的朋友富贵,他对我的兴趣都会大大增加的嘛!靠你撑场面啊兄弟!”
“就这样?那得啦!明天我保证身光颈靓、富贵逼人啦!”
宋棺将怀安拉向一边,“前两天过来泼煤油的人,你见过模样吗?”
“噢!疯女人一个!听讲已经抓到人啦!”
“这么快?”
“当然啦!那女人纯属发癫,光天白日之下过来闹事,整条街的铺头都装了摄像头啦!怎么?你想英雄救美?”
“哦!没!我是没想到原来和鸣街是真的这么团结嘛!听说不是都在背后说商商是催命大师吗?我还以为商铺会联合起来,逼她搬铺!”
“呵!你还别说!我本来也以为出了这事之后,商铺们都会齐心合力过去谈判,叫她搬铺,免得日后连累整条街!谁知竟是齐心合力给警方提供线索,帮忙抓人喔!”
“而且还是诗慧姐牵头的!你知啦,诗慧姐被称为和鸣街大家姐,其他哪间铺不是看诗慧姐的风向做事!”
“诗慧姐同商商很熟吗?来往很多?”
“不觉得啊!”怀安摇摇头,“商老板是过来帮衬过几单生意,无非是租这里的礼服啊、叫连枝美景帮忙妆造啊,好方便她去各类地方砸场子喽!也没见她同诗慧姐有很多话聊。”
“不过......初初她到对面开铺,诗慧姐是不大高兴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态度突然变了呢?”怀安也想不出。
到了团结大会这天,各商户的兴头都很高。
谢诗慧领着The One的人入场,远远地望见看台上的商商,彼此默声点点头算是招呼。
这是Charlie的主场,他显得兴奋且骄傲,站在怀安身旁,听他向进来的人介绍自己说是星级教练。
徐叙又是在会场周围走动,观察着每个人,经过怀安背后,发觉Charlie裸露在运动背心外的皮肤上擦了一层油,显得他的肌肉更结实光洁,不禁轻蔑地笑了一声。
宋棺几乎是最后一个进去,Charlie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又打量起他的衣着,似乎在想是否曾在哪见过他。
直到他走到怀安面前,抬手整理衣领的时候Charlie捕捉到他的腕表,眼中奇异地闪了一下。
“这位同行是?”问怀安说。
“哦!他不算是同行,他是在和鸣街背后的合欢巷开铺的,棺材铺老板,姓宋!”
宋棺将他漠视,只顾继续与怀安交谈,说要为覃夫人的父亲办冥誕,想顺便介绍怀安同覃夫人认识。
“冥誕?怎么现在还有人专门庆祝冥誕吗?”Charlie心急想要加入对话。
怀安看来有些惊讶,“覃夫人喔!你没听说过吗?上过好多次八卦周刊封面同名人版啦!就是那个被送称号‘黑寡妇’,一共结过四次婚、四任老公都病逝、令她继承了无数遗产的那个!”
“有听说过......”
宋棺伸手拍拍怀安的肩膀,刚好够Charlie认清那只腕表,“那就约定了!到时派车过去接你!”
不出所料,待宋棺走远些了,Charlie向怀安打听起,“你这位经营棺材铺的朋友.....人脉有些广喔!”
“他啊!不是富贵客人不会应酬啦!不知道的以为他只是卖棺材,其实是专帮城中名人办白事相关的活动,有时一场活动办下来,收入多过PR公司整年的业绩啦!”
“还以为红白相冲,你身为婚纱铺金牌Sales,原来也不会避讳去一些白事场合,他连覃夫人都想专门介绍你认识。”
“工字不出头,光是靠卖棺木啊、婚纱啊,当然是赚不了太多钱啦!覃夫人的经历就教会平凡人,要想累积大量财富,不是单靠业绩,而是靠识得的人!”
“不过你都不错啊!”怀安的语气过分缥缈,听来揶揄一般,“拥有这间运动中心的股份,多少都算是自己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