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归国的消息早已传遍东都,码头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皇妃站在码头边,身着一袭淡雅礼服,手中握了一把精致的遮阳伞,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姜莱被皇妃强行带了出来站在她身侧。她低着头,视线落在脚下的石板路上,刻意避开周围喧嚣。
皇妃看她这样以为是紧张,拉了拉姜莱的手,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像是山间的清泉,透着纯净,温声细语说道。
“菊良,待会儿见到天皇,不必紧张,他待人一向温和。”
姜莱抬头看向远处靠岸的皇家游轮,船身洁白如雪,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游轮靠岸后,天皇身影出现在甲板上。
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材修长,面容清秀,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儒雅斯文。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皇妃身上,嘴角上扬,露出温情笑意。他步伐从容走下舷梯,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既不显得急促,也不拖沓。
“辛苦了,”
男人走到皇妃面前,声音像是春风拂过耳畔。他握住皇妃的手,目光专注深情,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皇妃的脸上泛起红晕,“殿下,欢迎回来。”
姜莱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间与天皇的视线交汇。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姜莱迅速移开视线,心中却泛起一阵寒意。
她想起石屋中那些被虐待的生灵,想起那些蜷缩在铁笼中的无辜眼神,心中不由得冷笑,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只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文尔雅,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看不见的血腥。
码头上,各家报社电台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像是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姜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一名卫兵的身后,避开那些刺目的光芒。
天皇与皇妃寒暄几句后,便准备启程回宫。
皇妃忽然转身,一把牵住姜莱的手,笑着对天皇说道。
“陛下,让菊良和我们坐一辆车吧,她可是现在我在皇居里最亲近的人呢。”
天皇微微挑眉,像是刚刚没发现姜莱一般,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他轻声问道:“这位是?”
皇妃笑着解释,语气天真又自豪。
“她是菊良大臣的女儿,大臣将她送进皇居,作为我的陪伴。这段时间,她可帮了我不少忙呢。”
天皇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意,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柔声说道,“既然是皇妃的请求,自然可以。”
语调宠溺,似对皇妃的每一个要求都无条件满足。
皇居的车队缓缓启动,天皇,皇妃和姜莱一同坐上了那辆宽敞的皇家轿车。
车内的空间比普通轿车大得多,驾驶位后面的两侧皆是长椅,座椅上铺着柔软的丝绸坐垫,触感细腻。
皇妃拉着她坐在左侧,天皇则坐在另一侧,身姿挺拔,像是松柏般屹立不倒。
皇妃握着姜莱的手,兴致勃勃地向天皇讲述着这段时间在皇居的生活。她的声音轻柔欢快,像是春日里的小溪,潺潺流淌。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手,动作俏皮而可爱
“姜莱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呢!”
语气天真又自豪,像是孩童在炫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眸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上次首相遇刺,我差点慌了神,要不是菊良及时稳住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男人微笑着听着,目光落在皇妃身上,仿佛她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他全神贯注。
他轻轻点头。
“辛苦你了。其实,你不必去管任何事,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喝喝咖啡,看看书,逛逛花园就行了。我只希望你轻松愉快。”
皇妃面容天真而纯净,像是未经世事的孩子,眼中满是依赖与信任。
“陛下对我真是太好了。”
姜莱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
男人的话听起来温柔体贴,可在她耳中,却像是一把无形的锁,将皇妃牢牢禁锢在一个精致的笼子里。
他不需要皇妃有任何能力,甚至不需要她思考,只需要她做一个美丽的花瓶,装点他的世界。这样的“宠爱”,不过是将人故意养成废物罢了。
尤其身处此位,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和意外,天皇有自保能力,那皇妃呢。
姜莱抬眸,恰好对上天皇的目光,这是第二次了,怎么回事这个男人。
他的眼像无波的湖面,可她却从中嗅到了明显的侵略感。与天皇整个人温和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割裂,姜凯迅速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车窗外,东都的街景飞速掠过。
姜莱靠在车窗边,目光游离在外,天皇与皇妃的对话还在她耳边不断响起,那些温情的字句像是一层薄薄的糖衣,包裹着内里冰冷的不在意。
回到皇居后,天皇与皇妃径直去了内殿,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姜莱站在长廊的阴影中,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竟生出解脱感,终于可以独自待着了。
夜幕降临,皇居被一层淡淡的月光笼罩,庭院中的松竹在风里摇曳。
姜莱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与阴谋都隔绝在外。她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每一次吐纳都似在与天地共鸣。
然而,就在她沉浸于此时,屋顶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啼叫,是某种猛禽的嘶鸣,打破了夜的宁静。
姜莱猛地睁开眼睛,眉头微皱。
这种声音并不陌生,她起身推开房门,走到庭院中,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猫头鹰正站在松竹的枝头,它的身形比寻常猫头鹰大了不止一倍,羽毛漆黑如墨,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光泽。
脑海中忽然浮现在石溪镇的日子,也有一只猫头鹰总喜欢在夜晚吵闹她的休息。
那时的她总是被它的叫声吵得睡不着,气得跑到院子里对着它大喊大叫,而那只猫头鹰却总是歪头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想到这里,姜莱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然而,眼前的这只猫头鹰却截然不同。
它的眼睛是明亮的黄,直直地盯着她,不寒而栗的锐利。姜莱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只猫头鹰忽然歪了歪脑袋,动作僵硬而诡异,打量着她。姜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迅速移开视线,不愿再与它对视,转身快步走回屋内。
回到房间后,姜莱靠在门板上,心跳微微急促。她走到窗边,透过纸窗的缝隙向外望去,庭院中的松竹还在风中晃动,而那只猫头鹰已不见了踪影。
“那到底是什么……”
姜莱喃喃自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猫头鹰,它的眼神,姿态,都透着诡异的气息。
胡苟坐在军部办公室的暗红色皮椅上,手中捏着一封刚刚拆开的密信,眉头紧锁。
信纸上内容让他心中一阵烦躁。
浪士们汇报说,这些年来并未在任何城镇发现突然出现或容貌多年未变的少女。
“查不到?不可能。”
男人的语调中压着不耐烦与些许自我慰藉。
他拿起笔,迅速在信纸上写下几行字。
“扩大搜索范围,不必局限于城镇,从山村野乡查起,务必找到线索。”
与此同时,彦仓镇的蓬莱屋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几名浪士正围坐在二楼靠楼梯口的桌旁,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脸上带着几分醉意。
“怎么可能有常年容貌不变的人啊?这简直是故意给我们出难题!”
其中一人抱怨道,满是无奈,他仰头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滴在桌面上。
“哎,别抱怨了,拿钱办事就是了,别的少问少操心。”另一名浪士拍了拍他的肩劝慰道,但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心中也有疑虑。
几人正说着,忽然瞥见一名武士打扮的男子踏上二楼。此人身材高大腰间佩刀,步伐沉稳目光冷峻。
浪士们立刻噤了声,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桌上的酒菜,但石井早已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脸上神色未变,甚至向几人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径直走到窗边的老位置坐下。
女老板见石井来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端起放好酒壶和下酒菜的托盘,款款走向他。她的装扮依旧艳丽,红唇如火,和袍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她将托盘放在石井面前,声音柔媚。
“来啦,给,这是你的老几样。”
石井没有动筷,而是忽然伸手,握住了女人正在放酒的手腕。
他的手掌粗糙而有力,指尖的温度透过女人的皮肤传递过去。女人微微一怔,抬眼看他,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坐下。”
女人挑眉,没有多问,自然地坐在了石井身旁。
石井将酒壶递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后低声问道,
“那几个浪士,什么时候来的?是住在你们店?”
女人垂眸,手中的酒壶微微倾斜,清亮的酒液缓缓倒入杯中。她的和袍衣袖抬起,遮住了下半边脸庞,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
“来了三日,住在店里,似在找什么人。”
她的语调似耳语般细细吟唱,“而且听口音,是东都下来的。”
石井的目光微沉,手指摩挲酒杯边缘。将酒壶递到嘴边,又喝了一口。
“帮我留意着。”他从腰间摸出几张数额100的纸币,声音被酒馆的喧嚣淹没。
女人勾唇一笑,将钱放入袖口,轻轻颔首,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分,带着几分笑意。“您今日可得多喝几杯,好多时日没来了。”
楼梯口的几人低声交谈着,目光时不时瞥向石井的方向。
“没想到这么偏的地方还有武士呢。”一人小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说不定跟我们一样,也是帮什么大人物办事的吧。”另一人附和道。
“那可不是,你看他与那女掌柜关系怕是匪浅,多半就是居住在此的。过两日找机会与他交谈一番,询问一下情况。看他刚才对我们的反应,并不像有的武士那般轻视厌恶。”
石井知道,这些浪士的出现绝非偶然,而他们的目标,无论是小姜还是姜莱,都与他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