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什么狗屁礼物我不收,识相点就麻溜地滚开!”林妙翻个身,抓起枕头堵上耳朵。
换做平常,吴用早就乖乖听话,怎料他今日像快狗屁膏药,扯着嗓门喊:“许世子送的东西,必定是奇珍异宝,主子就不好奇他送你什么好东西吗?快出来瞧瞧嘛!”
林妙一拳垂在绣花枕头上,道:“不感兴趣,连人带物滚远点!”
不知陆忆安给他灌什么迷魂汤,吴用将她的话当耳旁风,使出浑身解数劝她:
“主子不喜许世子,何必跟死物较真,收了又不掉块肉。”
吴用这个大嗓门在,林妙再也不睡不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她势必让吴用长长记性!
林丢开绣花枕头,连鞋都顾不上穿,冲去开门,狠狠敲吴用额头,一顿劈头盖脸问:
“吴用!许锦年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这回真把林妙惹恼,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吴用痛得五官扭曲,惨叫好几声。
缓过气候,吴用哈腰低头赔笑:“主子说笑了,属下怎会背叛你!我生是你的人,死便是你的鬼,永远对你唯命是从!”
见他这副模样,林妙越发来气,弯起十指,又对他额头敲好几个包。
“好一个唯命是从,说的真是好听!刚才是谁胳膊肘往外拐,千方百计喊我起来,硬要我收礼的?”
被打满头包,吴用疼得满地打滚,这次总算服软,供出原委:“属下知错!属下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许世子给的有点多,这才没忍住。”
这种见钱眼开的属下,林妙再也不想留了,冷冰冰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属下,爱当谁属下当谁属下!”
林妙语气像冬日的寒风,吓得吴用浑身哆嗦,自知主子动真格的了,赶紧低头使出杀手锏,哑声道:
“主子你也知道,属下胞妹吴姑重病在床,只能靠我这个当哥的为她凑药钱……”
这理由用了多少次了,林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但想起吴姑那个爱笑的小天使,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下不为例!”
吴用擦去脖颈冷汗,抬起右手,再发毒誓:“属下今后只对主子唯命是从,若有下次,属下宁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厮发过多少毒誓了,若真能灵验,坟头草都比她人高了!
索性没酿成什么大错,林妙懒得跟他计较,道:“行了!”
将人哄好,吴用拿出一只木质首饰盒,双手奉给林妙,卖乖道:“主子您就送佛送到西,为了属下的胞妹,收下这个礼物吧?”
答应不跟吴用计较,不意味着她愿意收这礼物。
林妙不屑一顾,摆手道:“这玩意我不收,拿走拿走!”
吴用垂头丧气道:“主子,你这样属下实属难办。”
即便戴着一层假皮,吴用额头还是被林妙敲出一串包,没地再下手,林妙改拧他耳朵,数落道:
“你脑子被驴踢了?干嘛那么死板,管我收没收,许锦年若问起,一口咬定我收了,不就能交差了?”
“脑子哪是被驴踢,还不是被主子敲的!”
吴用碎碎念,见林秒又要拧他耳朵,立马改口:“是是是,主子英明神武,是属下被驴踢了,蠢笨如猪!”
林妙这才放他一马。
危机解除,吴用目光落回手上的首饰盒。
不愧是亲王世子,首饰盒用的都是花梨木,可想而知,里头首饰必定价值不菲。
挨了满头包,白得这么件宝贝,他稳赚不赔。
吴用沾沾自喜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便恭敬不如从命,将这首饰拿去当了换银两!”
“随你便。”林妙挥手赶人,转身回屋。
怎料吴用猛然喊道:“主子主子,里头竟是只成色绝佳的翡翠手镯!咦!不对!这手镯我好像在哪见过!”
林妙半只脚踏进门槛,听到吴用后面那句话,鬼使神差回头,望向他口中的翡翠手镯。
林妙只扫一眼,便知为何吴用会说那番话。
这只翡翠手镯,通体泛着淡绿色,有褐色纹路环绕整个镯子,样式与慕白送的和田玉手镯,竟有八分相似。
林妙难免睹物思人,想起下落不明的慕白,又惦念起掉入悬崖杳无踪迹的顾清羽,胸口没由来的发闷。
紧接着,林妙鬼使神差上前,连盒带玉从吴用手中夺走。
即将到手的银两不翼而飞,吴用本下意识要抢回来,抬头一看,竟是主子改变主意拿走镯子。
谁让她是主子,他是属下呢!
吴用敢怒不敢言,唯有委屈巴巴问:“主子不是说好不收这首饰?”
“男子汉哭哭啼啼像啥样,我出一百两黄金跟你换,行了吗?”瞧他没出息的样,林妙提出交换条件。
这会足不出户,就白得一百两黄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吴用恨不得原地敲锣打鼓庆祝,就是八卦瘾发作,朝她挑眉问:“主子你怎么肯收许世子送的手镯了?不会是对许世子上心了吧?”
听了他离谱的猜想,林妙怒火中烧,偏偏吴还格外自作聪明,自问自答,喋喋不休。
“哎呦瞧我这个猪脑袋!我都忘了,主子本就是个博爱的女子,之前能对慕白和顾大人动心,这次对许世子动心也是不足为奇!”
“话说回来,这许世子虽然油嘴滑舌,对主子却是极好。每日变着法给主子送好东西,又是冰块、西瓜还有翡翠镯子的。”
主子会对他动心,也无可厚非,你说属下说得对不对?”
吴用一顿胡乱分析,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嘴角恨不得翘上天,等着林妙夸他。
“对你个头!”林妙抓起首饰盒子,对吴用一顿批头盖脸砸去。
吴用脸肉呼呼的,本来拍起来不算很疼,但奈不住林妙力气大,打几下脸颊火辣辣的疼。
自知祸从口出,吴用滑跪躲开林妙的攻势,捂着肿得跟发面馒头的脸嚎头大哭,认错道:
“主子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才会胡言乱语!主子这么可能看上那等纨绔世子呢!他压根比不上主子一根汗毛!饶了属下吧!”
林妙不想停手,但着实打累了,况且真打伤吴用,她还得费劲扛人去医馆,停手警告道:“让你胡说八道,下次再听到,我拔了你的舌头!”
林妙眼神杀气腾腾,吴用不再捂脸,改为捂嘴,颤颤巍巍问:
“主子慢慢观赏这翡翠镯子,外头实在热得慌,属下不打搅你了,这就先行告退?”
林妙一挥手放人,吴用抱头鼠窜,一眨眼跑没影了。
林妙不急着进屋,目光挪至翡翠手镯上,将其从首饰盒拿出。
和田玉属暖玉,翡翠则是寒玉。
林妙刚触碰这只手镯,凉意自指尖传来,浑身热意被驱散,嘴角微微扬起。
算这许锦年有点眼光!
出门太热,又不能一直撑伞,正愁寻不到贴身的避暑好物,这不就来了!
这手镯越瞧越满意,林妙实在贪凉,不假思索带进手腕。
但还没来得及进屋,陆忆安的问候冷不丁钻入耳中:
“本世子送给你的翡翠镯子,林姑娘可还喜欢?”
他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这时候出现!
戴他送的礼物被抓个正着,林妙也不好硬着头皮否认,连忙拉下袖子盖住手镯,牛头不对马嘴问:
“许锦年,你是鬼吗?走路都没声的,鬼鬼祟祟跟踪我?”
自打扮演许锦年,陆忆安被心上人吐槽,都成了家常便饭,早已习以为常。
陆忆安抬眸,侧身望向身后的门,摇头叹气道:“这儿本就是本世子的寝屋,不过刚刚迈出屋子半步,林姑娘竟这般想,着实让本世子伤心!”
光顾着跟吴用吵架,林妙都忘了她无论换到哪,始终住在许锦年旁边。
之前许锦年一直待在屋里,那她方才跟吴用的对话,不是被他听个一清二楚?
那他岂不是也知道,她出尔反尔收下手镯之事!
想到这,林妙头一回在许锦年跟前抬不起头,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陆忆安并未拆穿她,指着下巴,笑得像只狐狸,故意厚脸皮道:
“林姑娘若是喜欢本世子送的镯子,又不好意思说出口,那便亲一下本世子好了!”
这话不仅给林妙台阶下,还让有了怼他的理由。
听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林妙早将之前的窘迫抛之脑后,干净利索赏他一耳光,怒道:“亲你个大猪头!”
一道清脆耳光响过,陆忆安捂住涨红的半边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锦年不像吴用,细皮嫩肉的,不会打出事了吧?
林妙打人的那只手顿在半空,慌乱道:“许~许锦年,你不会被我打傻了吧?”
“这般关心本世子,心悦本世子已久?那本世子委屈一下,以身相许吧。”
陆忆安莞尔一笑,反手握住林妙的手腕,盯着她手上的手镯自夸:“本世子眼光真不错,这手镯果然适合林姑娘!”
笑得出来,还能调戏她,看来屁事没有。
“以身相许?下辈子吧!”林妙甩开他的手,撸起袖口,打算摘下手镯。
陆忆安见状,猛然后退一步,劝道:“本世子走便是,只求林姑娘莫丢镯子。”
林妙动作不停,陆忆安解释:“本世子送林姑娘手镯,并非想占姑娘便宜。只是近来天气闷热,想让姑娘戴着凉快些。”
这镯子跟慕白送的那只神似,她本不想真丢,加上陆忆安态度诚恳,林妙还真收手,理好袖口。
陆忆安说到做到,转身走向自个屋,只是进屋时望过来,又嬉皮笑脸道:
“姑娘带手镯这般好看,本世子越发期待林姑娘穿女装!”
不知为何,林妙心头一颤,怼他:“下辈子吧。”
陆忆安淡然一笑,后脚进屋,关上门,消失在林妙的视线。
跟吴用换住处,被轻易识破,即便吴用发誓不再听命陆忆安,林妙一样没安生日子。
翌日何妈又来敲门:“客官起了吗?劳烦开个门!”
无非又来送礼,林妙选择装死,怎料何妈道:“既然客官不愿开门,那便得罪了。”
屋门被推开,几个姑娘一拥而来,抓住林妙的四肢,合力将她扛出走。
林妙彻底惊醒,追问:“你们要带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