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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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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孤从晚上七点半一直干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半,他看着外面泛白的天空,向歪倒在一旁满眼困乏的工友挥手告别。

走在路上,行人并不多,潮湿寒冷的空气入侵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Fiher,我回来了。”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揉了揉昏涨的脑袋,发现昨晚留的食物分毫未动,百孤微微蹙眉,来不及换鞋跑进卧室,床上的被单整洁如新,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厨房的半扇窗户昨夜未关,吱呀吱呀的摇晃着。

Fiher……

“Fiher……”百孤失神的轻喃。

他和Fiher都是从小失去父母,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没有一个亲人。

除了对方这里,世界再大,他们也无处可去。

百孤心慌意乱地转身出门,经过客厅时,不知觉地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

天空突然转阴,乌黑的云翳黑压压地从头顶略过,弥漫,凝聚再分散……

百孤满脸担忧,Fiher彻夜未归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他心中担心Fiher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然而,当他迈开脚步的刹那间,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睛里像是撒进了一片抹不开的浓雾,一切变得模糊,身体比意识更先倒下……

再次醒来时,室内一片黑暗,能够听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百孤揉着脑袋,太阳穴那里一阵刺痛,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摩擦着脆弱的神经。

“唔?”睁开眼的第一个感受就是浑身上下像是被车压过一样疼,腰部像是不听使唤木然的僵硬着,手指微微弯曲就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只能直挺挺的躺着。

身体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Fiher……”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声,回应他的是黑暗中的沉默。

百孤难受的闭上眼睛,Fiher已经消失一天一夜了,他现在还无法去报告警厅,他清醒的知道,那些家伙都是什么样的人。

在贫民区,生命不再是生命,连虫蚁都要在黑暗里卑微的存活。

在这里,卑劣两个字能够概括一切。

这里是被舍弃的世界,就算是死亡,灵魂也不会被收回,只能毫无居所地在世上游荡,这些都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就算贫民死去,他们的灵魂依旧只能在贫民区流浪,因为他们的思想不足以让他们进入极乐世界,他们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只有这样的生活,他们只配拥有这样肮脏如蛆虫的生活。

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屋中的摆设,百孤记着屋里一切事物的摆放位置,但他依旧动不了。

脑袋里像是被火烧一样,炙热,疼痛,麻木……

“咔哒。”门锁打开的声音。

有脚步正缓缓地走来,接着,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mien?”Fiher刚打开客厅的灯,就看见倒在地上的百孤,他不顾被雨水淋湿的身体,径直地跪在地上,看着百孤不正常潮红的脸,摸了一把百孤的额头。

“好热,mien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你现在发烧了,我需要送你去医院……”Fiher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百孤没有听见,他只听到有人咒骂的声音,以及额头上传来的丝丝凉意。

下意识地握住那个人的手,把脸贴在上面,冰凉的舒适感让他感到心安。

思绪逐渐飘远,身体上的疼痛似乎也跟着一并消失,无形的精神力量让他的身体逐渐安稳下来。

听着百孤轻微的呼吸声渐渐平稳,Fiher胸口呼出一口浊气,他昨天晚上莫名被要求加班,今天白天又熬了一天,直到现在才被放回家,他原本猜测百孤会不会担心自己,现在,好像情况都反了过来……

Fiher看着百孤安然恬静的睡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眼睛里沉着一股复杂沉重的东西。

他和百孤自小相依为命,他们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两只无枝可依的幼鸟,为了存活捡垃圾吃,跟野兽抢食,即使最后伤痕累累,也能因为成功抢夺食物而开心的大快朵颐。

他们的身世如此相似,在不知不觉中,命运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将他们分开,即使身处黑暗的世界里,他们也是彼此眼中唯一的光。

“一定要好起来。”在心中这样默默地说道。

凌晨两点,百孤睁开朦胧的睡眼,他伸手摸到身旁安睡的男人,心中先是一怔,而后起身下床。

Fiher在被他触碰到的一瞬间就醒了,他听见百孤轻微的叹气声,接着听到穿衣时的簌簌声,然后是房门打开的声响。

Fiher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大雨落幕,天空隐现出一轮皎洁的明月,白色光芒淡淡的洒向人间,照亮了整间屋子。

百孤脱下鞋,爬上宽大的沙发,他蹲坐在沙发上,双臂环着双腿,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蔚蓝的天空。

Fiher心情难以言喻地看着沙发上落寞的黑色身影。

“真想让人安慰安慰啊。”百孤看着明月,心情低沉。

Fiher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家,他心里卸下了沉重的担忧,但是,还有一种委屈的心情一直盘旋在脑海,萦绕在心间。

想要看到kin,想要告诉他自己生病了,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温柔的低语,想要他继续拥抱自己……

可是,这一切,kin都不知道……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呢?

明白自己对他……

从第一眼开始,自己就已经对他在意……

目光总是不自觉的投向他——

要怎么做呢?

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悸动的心脏不是因为自己而跳动,而是因为kin,名字叫做千金的男人,是那个男人,让自己觉得好像生活也没有那么困难,生命中的一切都好像朝着希望幸福的方向走去。

这种全新的力量好像在营造一个全新的自己。

百孤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和kin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已经在默默地影响着自己。

“mien……”Fiher忍不住出声道。

百孤回头,看着Fiher不解的表情,满脸惊诧的问道:“你怎么醒了?”

“mien,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Fiher如实说道。

看着Fiher朝着自己走来,百孤立马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担心你,幸好,你回来了,如果你没有回来,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Fiher满眼疼惜的抱紧他,轻轻地拍打着他微微弯曲的后背,安慰道:“不要乱想,我只是加班而已,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时间告诉你,让你担心了,mien……”

百孤轻轻摇摇头,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只吃了kin带来的那一份粥。

Fiher起身打开客厅的灯,看到桌子上满满的食物,调笑道:“看来我不在,mien的胃口变差了。”

百孤微笑着,Fiher收拾盘子,闻了闻饭菜的味道,随后一脸遗憾的说道:“真想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菜,可惜,这些都不能吃了。”

“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可以去给你做。”

百孤刚站起身,立马被Fiher拦下,“你现在还病着呢,我今天又学会了一道粥,你等着,我去做。”

Fiher兴致勃勃地把盘子端到厨房,冲着百孤摇了摇手中的纸条,“一会儿自行说明情况。”

百孤看着Fiher一脸严穆,嘟囔道:“这有什么好交代的。”

“mien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Fiher不赞同的摇头道:“能让你留纸条也要去做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可能你还不了解你自己,但是,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百孤面色轻松,朝着Fiher微勾唇角。

“mien,你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啊,”Fiher看着百孤英朗的脸,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就你那一张脸,只要平时稍微休整一下,一定能迷倒一大片少女,你要有自知自明啊,像你这样的,说不定正好符合那些富人的口味,我见过不少富人身边都跟着一个小男孩,当然,他们身边还有无数个女人。”

Fiher露齿一笑,百孤沉默片刻,之后问道:“Fiher,你和富人打过交道吗?”

Fiher认真的思考一会儿后,叹息道:“几乎没有,不过,富人倒是遇到过不少,也和他们说过几句话,关于他们的一些事情,也算是知道一二吧,这都是酒店里的人聊的八卦,作不得真。总之,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好和他们保持距离。”

“为什么?”百孤不解的问道。

“他们……诶,mien,今天你的话格外的多啊……”

“之前有一个男人帮了我忙,我想多了解一下。”百孤说道。

“哦,因为他们大多数都不可靠。”Fiher解释道:“而且,他们中很多人做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

“随意揣测别人的行为不好吧。”百孤撇撇嘴。

“啊,虽然是这样,但是,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无论如何,都要防备着点。”Fiher看着锅里热气腾腾的粥,盛了一碗,继续说道:“他们什么都有,失去点东西也毫不在意,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什么也不能失去。”

Fiher把粥端到百孤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百孤道谢后,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你要不要吃点。”百孤看着Fiher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中有些别扭的问道。

Fiher微笑着拒绝道:“不用了,我不饿。”

百孤在Fiher炙热的目光注视下,快速地把粥吃完了。

吃饱喝足之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疲惫如约而至,百孤拿着一张毯子裹在身上,准备在沙发上度过一夜。

Fiher走进房间,顺便替他关了客厅的灯。

“mien……”黑夜中,Fiher打开房门的动作停滞。

“嗯?”百孤刚躺下,又坐了起来。

“不要试图靠近他们,很危险。”Fiher留下一句话就关上了门。

百孤吞了口口水,暗道:“他和kin之间的关系正如那一场热烈的欢爱,他们已经逐步向彼此靠近。”

危险吗?好像并不是这样,那个男人,无论是从头到脚,还是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纯粹的,更何况这样的人还拥有一张绝美的脸,更叫人无法自拔。

百孤想,如果是Fiher遇到了kin,他也会像自己一样,无法抑制地被他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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