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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雨夏潮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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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线通知书已下发,南中除了拉了一个热烈庆祝的红色大横幅,并且说话算话地发了奖学金。

唐寅满把一个略鼓的红包递给李梵,看样子很是春风得意:“恭喜恭喜,继续加油!”

“唐老师同喜同喜,”李梵微微弯腰接过,真情实意笑着感谢了几句。

钱揣进兜里,他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了好几倍,生活的重压似乎也不值一提了,脊背都往上挺了挺。

心脏摇摆着飞了一会,倏地又躲回胸腔了,李梵背贴后门边上的墙壁,深呼吸一个来回,转身从容进入教室。

他之前是怀疑虞矜喜欢男人,现在是怀疑虞矜喜欢自己。虽然这种念头很自恋,也很伤感情,但他又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孩子,前者不成立的时候“最好的朋友”还能说得过去;如今前者十有八九成立,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一次次若有若无的试探——已经无法解释。

至于为什么说前者十有八九成立?大抵是基于李梵对他的了解和……一小段不太光彩的回忆。

李梵过线后,某些课可以不上了,学校帮安排了小课——说白了就是在物理老师办公室开小灶,好吃便是总能提前几分钟去吃饭,回来再做题。

尽管时间富裕,但李梵还是习惯抄了近道,路上碰巧遇见绿化丛里有一帮人正吞云吐雾,他定睛一看,好死不死,是上次在厕所结梁子的那帮人。

冤家路窄,李梵拿不准他们会不会怀恨在心,有没有“再续前缘”的念头,暗骂一声,本想改道而行,结果耳朵太灵敏,零星捕捉到了虞矜的名字。

脚下步伐一顿,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五分钟,今晚早出了五分钟。

于是他躲到树旁,那帮人比他更守时,正正好好抽了五分钟,没人思考人生吹牛,倒是把知道的八卦该抖落的都抖了,李梵听得脑子嗡嗡的。

喜欢男人……同性恋……同学……虞矜?!

心中翻涌起波涛巨浪,他们的话就好比一根麻绳,串联起了李梵所有的怀疑。

他做不到完全相信,这帮人万一是些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老手,岂不害了朋友?他亦做不到完全不信,这帮人说的当真是有鼻子有眼,万一是真的,岂不害了自己?

李梵顿时觉得人心险恶了,隐私的事各执一词,包青天也难判孰对孰错。

脚步虚浮地游荡了一圈,神情恍惚地混迹了一晚,终是在辗转反侧的月光下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后来也发现其效果可见一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说,虞矜没准还在明里暗里将他戏耍了几番,只是他不知罢了。

那主意意料之内的不了了之了,不过他也想明白了,喜欢谁不是喜欢,他们这种人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哪里轮得到他去介意呢?

想明白了倒也接受良好,但如今怎么有种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感觉?即使猜想还未证实,但李梵的危机感已经愈发强烈了。

他原本的企图是朝虞矜吹胡子瞪眼,摆几天谱,警告虞矜老实一点,奈何天生缺根筋,前脚还有理有条的计划,后脚就被虞矜打乱了。

虞矜一只膝盖跪在他的床铺上,双手紧抓被褥的两角,明显是整理到一半了。

见到他,只懵懂单纯地叫他过来搭把手,整理一下他床上的三件套。

李梵屈服了。

摆啥谱啊,试问哪家有记着日子、看准天气给你晒被单的室友?

怪不得陆机科能忍虞矜这么久。

秉承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李梵单方面赦免了虞矜。

虞矜却没打算放过他,日子越过越诡异了。

就例如现在,他只不过去了趟办公室,身旁那人竟,生气了。

李梵满脑不可思议,若是抓去砍头,身首分离后,头骨碌碌滚两圈,估计还是要说句“达不溜爱去歪(why)?”

虞矜十八岁的年级,八十岁的脾气,李梵四十岁的脾气,四岁的年纪——活成孙子了。

不可思议,莫名其妙,无理取闹,李梵一肚子无名火。

赌气并非虞矜本意,这气来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应该,猜想再怎么气人也不可能变真的,单论李梵和那帮子畜生的关系——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保不齐他们会触动透露,可李梵又不是傻子,别人说两句他便信了。

加深他怀疑的是这些天来李梵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背后有高人指点。

那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人除了那帮畜生还有谁?如此说来,李梵当真听信了谗言?

虞矜顿时鬼火冒。

两个人不停往对方的火炉里添柴加薪,噼里啪啦的火星味昭告矛盾的一触即发。

三人寝室,又唯独陆机科不懂了。

前几天不是挺团结的吗,虞矜照例帮晒了被子呢,现在闹哪出啊?

他活像被孤立了,翻来倒去看不懂局势。

他不行了。正巧原来的宿管阿姨请假了,临时上来的安保大叔人老眼花,认不得人,数不清数,让他钻了空子,得以去隔壁的三人寝喘口气。

不相干人士撤离战场,征战一触即发。

“你到底……”李梵话一出口,登时发觉语气有些冲,吞了口唾沫,重新开口,“演哪出戏?告诉我,我才能配合你啊。”

求和短信委婉地送达,要是平时虞矜早就借坡下驴,同以往几次一般和他重归于好。

偏偏那晚吹了冷风,脑子不清醒,疑虑堵住喉咙,他突然不愿意再和李梵演了。

见他梗着脖子一言不发,李梵无名火未消又起。

再给他晒几次被子都没用了!

火烧久自然不灭也熄了,浪费了伐来的薪,仍旧一无所获,仅剩满炉的烟灰,彰显炉子有多疲倦。

虞矜显然清楚今晚不说,以后便再也说不清楚了,趁着死灰复燃的间隙,问:“你是不是见过贺鸿他们?就是上次厕所那帮人。”

他其实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为一个纯粹的臆想付出撕破脸皮的代价,可能是他太敏感多疑,太爱胡思乱想,太听信直觉。

不管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只要个心安。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李梵犹豫,结巴了。

虞矜脑中轰鸣作响,“蹭”一下站起来了,斗胜却输得更加一派涂地:“你真见过他们?!”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他们巴不得有什么说什么。

一想到他们或许说了什么,虞矜便气昏了头,眼睛红了一圈:“你……你明知道他们以前是以作践我为乐的,你还信他们?”

“我是死的吗,我说过你可以直接问我吧?我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们知道的?”

“你想知道什么,自己不会去看吗,我真是眼瞎了……”为你忧愁,欢喜那么久。

虞矜的眼睛很大,盈得的泪几乎要砸穿地板。

李梵呼吸一滞,辩驳的话难说出半句。

不被信任、不被认可的难堪,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卷土重来,而他没有半分长进,除了灰溜溜的逃离,再无他法。

他背过身去,几下爬上了床,“反正你什么都知道了,以后……”他本想说桥归桥路归路,可他和他哪天是同路人?

“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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