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学西门外的小吃街是个非常热闹有趣的去处。那里的商家经营的虽然都是一些十分简陋的路边摊，但每天从清晨一直营业到午夜，一年四季风雨无阻，用各种新鲜热辣的地方小吃幸福了S大学的学生们，甚至还用数不清的残羹冷炙养肥了许多流浪在S大学一带的阿猫阿狗。

其实很少有摊主真心喜欢这些游来荡去的流浪动物，但学生们却真心喜欢。一旦哪位摊主对某只阿猫阿狗有什么无礼举动被拍下视频上传到校园网，那个摊位就会立刻从门庭若市沦为门可罗雀，其力度不亚于工商局前来查封，效果不啻于直接宣告其破产。

几场小风波过后，摊主们全都换上了对流浪动物爱护有加的面孔。更有脑瓜灵活的公开宣布某些模样可人、性情温良的猫狗是自家摊位的招财猫或吉祥狗，营业额一度大增，甚至在校园网上有图片，有视频，有报导，有评论，俨然成了S大学校园文化的一部分。

这个星期五的早晨，小白和乔艾就站在小吃街上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前，忍着晨跑后饥肠辘辘的感觉，热切期待着摊主即将完成的作品。

这是她俩最中意的早餐，用小白的话说，叫做“有肉有菜有主食，每人还能吃到半个蛋”。

此时，一勺面糊已经在饼铛上摊成了一张圆圆的饼皮儿，上面还抹了一层金黄色的蛋液，摊主用一双油光白胖的手把又软又薄的饼皮儿刷拉一下作了个干脆利落的翻身。

“吃辣吧？”他头也不抬地问面前的两个女孩。

“吃。”小白回答。

他一边刷甜面酱和辣酱，一边又问：“葱花香菜要吧？”

“都要。”乔艾说，又补充道，“师傅，麻烦给铲成两段。”

摊主麻利地放好油条和火腿肠，撒上调料，把煎饼卷成粗粗的一卷，再用小扁铲从正中间一切两半，分别放在两张包装纸上。

“好嘞，您哪！”他看着小白把几枚一元硬币放到饼铛旁边的钱箱里，还不忘敬业地提醒一句，“拿好了，您哪，小心烫手。”

乔艾在路边一张小方桌旁坐下，小白已经从邻近的铺面买了一碗豆浆，还另拿来一只空碗。

她分出半碗豆浆给乔艾，闲闲调侃一句：“等咱有了钱，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乔艾自然也听过这个网上流传已久的段子，却仍不禁失笑：“买那么多，你喝得完吗？别忘了，‘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鼹鼠饮河，不过满腹。’”

“就买，要不怎么叫‘占有欲’呢？”小白咬着煎饼憨笑。

乔艾捧着那半碗豆浆暖手：“不是说‘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的时间’吗，现在才到‘富二代’，这么想也正常。”

“我可不是富二代，”小白忙道，“况且优雅和从容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录入基因的。”

两人在谈笑间吃着简单的早饭，乔艾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准是打错的电话。”她边说边从桌上的一叠纸巾中拿一张擦手，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却不小心碰落了吃得只剩一点儿的煎饼果子。

“咦？怎么好像是院办的号码？”她疑惑地说，看着一只在旁边觊觎已久的橘色小猫乐颠颠地跑过来，飞快地吃掉了煎饼里裹着的一小截粉红色的火腿肠。

“接一下不就知道啦。”小白笑道，揪出自己饼里剩下的火腿肠，主动放到了猫鼻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