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态度,魔皇走近两步,掐住下颌强行抬起我的头,语气凌厉,盯着我的双眼一字一顿,“省下多余的算计,你的皇没无能到需要臣下保护。”
我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不过是魔之心性,爱极恨极,一旦失去,便容易癫狂。我再也不想品尝那抹苦涩,若再一次失去,我又该如何。
魔的命数,总脱不出一个执字。
我举起双手投降,“是、好、明白,我再也不敢了。可以放开我了吗?说真的,我不是很相信我的定力,怕自己会有犯上之举。”
魔皇闻言冷笑了一声,捏着我下巴的力道紧了紧,微微俯身,“你可以试试看。”
试试就逝世吗?
“还有什么瞒着吾。”
“呃……”
“孤清无愁!”
“是是是,剩下的就是吃了药需要铸身七日,每日有六个时辰功体尽失,剧痛无比。”我说完往后仰了仰,努力离魔皇远点,别等会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说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魔皇似乎有些不愉快,掐紧的手到底一松。
我立马大退几步,躲在床边。
待做完这些,我不由得从内心涌起一阵悲哀。孤清无愁啊孤清无愁,你何时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面对美人不但不敢口花花,还被逼的无路可逃,简直愧对我花丛老手的称号。
魔皇抬眼看我躲在床边探头探脑的样子,发出一声冷笑。
然后我又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魔皇一点都不客气的把我放倒在床上,挥手灭掉烛火,整个房间一暗。
“休息。”他简短地吩咐。
其实我很想说,跑了一晚上,身上又是血又是尘的让人很没有睡欲,但看魔皇这个表情,估计不会放我去沐浴,我也不敢提这个要求,总觉得会触发什么不得了的对话。
孤清·功体全失·卑微下臣·心虚害怕·无愁。
我无奈卷起被子,就当自己已经洗过澡了。
“吾皇,你不回去休息吗?”我看着坐在我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魔皇,十分婉转的询问。
即使脸皮粗厚如我,也做不到有人在我旁边看着还能安然入睡这种事哇。
魔皇抬起眼皮看我一眼,干脆利落地点了我睡穴。
孤清无愁,彻底扑街。
7.
铸身第一天,风平,浪静。我挽起袖子,开始打理魔皇临时住处。
虽说是临时住处,该有的却都不缺,大概是缎先生安排他人打理过此处,我也只是稍作收拾,顺便从门外摘些花回来做装饰罢了。
嗯,虽说已经沐浴过了,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还能感受到血腥味,我抚着白色芍药花瓣,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错觉吗?
“孤清无愁。”低沉的嗓音自清冷寂静中响起,带着淡淡的威压,不容轻渎。
我起身,“吾皇。”
在我身后缓缓而来的正是魔皇质辛。他看了我一眼,而后眼神自然落在我身旁,白色的花朵在风中柔软的摇曳着。
“我觉得院内有些单调,便自作主张摘了些芍药妆点。”我回身理了理花朵。沾水的花瓣在晨曦光线里愈发显得娇艳欲滴,不由得让我想起以前在魔界院子种的芍药,过了那么多年,不知道还在否。
质辛似有一瞬间的走神,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睥睨天下的气度,“谁允你出房。”
虽魔脉炼制之药可助我重铸魔源,但因我体内佛气未除,所以我除了要承受六个时辰的铸身侵脉剧痛外,还会在这个时间暂失功体。
“为何不能出来?”我被魔皇威胁的次数没有百次也有千次了,早练就了一张厚如城墙的面皮,闻言不慌不忙,将手上的花一放,“虽我现下毫无功体,但有吾皇在,我难道还需要担心自身安危吗?”
“哦?”质辛仍然是那副看不出什么想法的表情,姿态沉稳霸气,缓缓伸出手指向我,“吾从不做无用之事,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视线在空中相触一瞬,淡淡的试探之意浮现。
“哎呀,吾皇头发乱了,让臣为你梳理吧?”我上前拉过质辛伸出的手,他体温有些低,接触的一瞬间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我心底涌起一丝疑惑,却未表现,邀他坐在石凳上,化出梳子。
魔皇发根处微微打卷,梳理起来要注意先从发尾开始打理,自下往上慢慢梳顺,才能避免打结。
透过树影扶疏的间隙,静处的君臣无言。素白的手执着木梳,在深沉如夜的发丝中穿梭,一梳一缠,目光悠悠。没有刀光剑影的无尽战火,没有波谲云诡的江湖旧怨,只有潋滟淡阳,晨雾空蒙,清雅花香弥漫,围着小小石桌缭绕不去。
我扣紧最后一个发饰,将其放至魔皇身前。
“许久未做,看来臣之技艺尚未生疏。”我笑了笑,将梳子收入袖中,“不愧天阎魔城第一从臣,不负虚名啊。”
魔皇不置可否,撵着指尖的发丝,语气别有所指,“避重就轻,你个性亦不负虚名。”
我装傻,“有吗?”
质辛抬眼,眼中浮起深沉的神色,“你怀疑吾之话语。”
哪有,岂敢,不敢啊。
我这下终于能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有口难辩了。当真是魔皇心,海底针。
气氛正凝滞,门外又响起一道温和声音。
“嗯?吾好似来的不是时候?”缎君衡推开大门,看看我又看看质辛。
我顿时大喜,不!先生,你来的正是时候啊!
“有客来访,我去准备茶点招待。”
魔皇抬手,“允。”
“前来何事?”
“嘁,无事就不能前来看你吗?真是不孝子!”缎君衡不满,到底还是将自己此行来意说出,“吾来送药。”
质辛直觉哪里有问题,细一推敲,直指重点:“她呢?”
“炼药时受了一点伤,十九在陪她。”缎君衡回答:“为父代送药,怎样,有问题吗?”
“勿插手吾的事情。”质辛最后落下这一句,身影顿时消失原地,往逍遥别馆而去。
缎君衡笑了一声,伸手拨了拨白色芍药,对空无一人的庭院回答:“吾明白。”
不插手你的事情,但可以插手她的事情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