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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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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宋之珩再没听过卡西尔的消息,直至有一天在微博上,在同城内与那熟悉的签名作品重逢。

他的画依旧如当初那般美丽、震撼、寥寥数笔亦能震撼心弦,可其中曾经令宋之珩驻足向往的温暖意象,墨蓝的星夜与海洋,春日的风和樱花,似乎都变成了记忆里的一段泡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宋之珩设想过太多次卡西尔的模样,他是高是瘦,或阴郁或晴霁,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盯着学校中庭那棵遮天蔽日的泡桐树发呆。但当这无数种设想具象为程澈的发隙与伤痕时,痛楚和酸涩竟如同细而紧实的丝线,将他的心脏收束得不成形状,令胸口持续地绞痛——

如果可以,宋之珩宁愿程澈不是卡西尔,他们也不曾有过匆匆一瞥的过去。他依旧是天上月,岭上雪,无数人梦境里走出来的完美少年,所有的伤恸与痛苦从未光临。

宋之珩不知道此时听完这段话该用怎样的神情姿态去面对程澈,他怕自己按捺不住好奇,更怕无法克制住对他的心疼,冥冥之中宋之珩又笃定,程澈不应该,也不愿意接受任何怜悯的神情。

于是宋之珩选择了静静地站在程澈的面前,握住他的手。

“你早就知道那是我了?”宋之珩问。

程澈看着他,那双深黑的眼眸里闪烁着笑意。

他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跨越时空向宋之珩传递心中的千言万语。

宋之珩突觉耳根微热,心跳也随之莫名加速。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他低垂眼帘,避开了程澈的目光,心头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

他知道,这一刻的程澈是他心中最真实、最完整的存在。他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卡西尔,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少年。而宋之珩也愿意再次成为那个陪伴在他身边、共同面对风雨的人。

“已经过去了,”程澈慢慢地起身,目光落在宋之珩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现在的我,身边已经有了许多朋友。”

在那些已经远去的日子里,程澈静静地瘫坐在昏暗的角落,如同一颗沉寂的星星,默默地等待着时光的流转。

最单纯天真的年纪里,仅仅是听到对方的名字,心头便如春风轻拂,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程澈忆起往昔,两人并肩漫步青涩的校园,共历日常的欢笑与泪水,也曾无数次畅谈未来与梦想。

那时候的他们就像两颗璀璨的星辰,相互辉映,共同照亮了彼此的天空。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他们曾共同拥有过一片宁静的天地。

只要想到这些,黑暗和恐惧瞬间都变成苍白的纸,被风一吹,哗啦啦飞走了,什么也不剩。

但似水流年在分隔了他和宋之珩的那些迢迢远路里淌走了,他们找不回来了。

那场雨后,他们各自踏上了不同的人生旅途,渐行渐远。程澈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孤独地凝视着遥远的星空,却再也无法安然入眠。

独自坐在阳台上,仰望高悬夜空的明月,手中紧握着儿时的相册。那些依旧鲜明的画面轻易地将过去与现在交织在一起,让他意识到,所有的心绪起伏皆源自那次猝不及防的离别。

时间最是无情,却也并未将彼此存在过的记忆抹去,反而让它们更加鲜活。

回望往昔,那段被欺凌的岁月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紧紧缠绕着程澈的心房。每当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唯有他心中的伤口,在寂静中愈发鲜明地作痛。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钝痛,就像是无数锋利的木刺在不断地刺入、拔出,循环往复,无休无止。紧接着,那些痛苦的、黑暗的、令人不堪回首的记忆便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将他紧紧包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无助地沉沦在那片绝望的海洋之中。

命运推他到岔口,面对无数道上锁的门,有人给他递来一支画笔。他便接住了。

只是那时他失去了再尝试的勇气,他如同一张糟糕透顶的速写,站在逼仄的阴暗角落。

他站在漆黑的公寓楼顶,感到有什么东西渡涉千里迢迢赶来,看见微弱的月光落在水泥地面细微崎岖的罅隙里,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能熬到明天。

——或许,太阳也会为他而亮吗?

从前他等啊等,以为等不来被照亮。

可他终究照到了他身上。

正是这些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经历,化作了一把无形的刻刀,雕琢着程澈的灵魂,推动着他不断前行。

如今的程澈,已非昔日那个孤单无助、饱受欺凌的少年。他宛如一株历经风雨洗礼的古木,根深叶茂,坚韧不拔,屹立于天地之间。那些曾经的伤痛与泪水,稚嫩与脆弱,不仅没有将他击垮,反而化作了滋养他成长的甘露,铸就了他如今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性格。

大概是一口气将这些足足有千斤重的话说出来太过沉重,程澈抬起手,拉过宋之珩的手贴在脸颊,看向他的眼神格外温柔。然后用掌心覆上了宋之珩的手背,填满了他微微张开的指缝。

十指相扣的瞬间,皮肤之间的温度交替重叠,阳光温暖地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这次竟然还好,没和上次那样泪如雨下。”程澈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温柔地注视着他。

宋之珩用手抹掉眼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也一样,干嘛光说我。”宋之珩佯装生气地瞪了程澈一眼,眼中却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程澈见状,笑意更浓。他伸出手,轻轻贴到宋之珩的脸上,拇指轻轻用力,蹭过眼尾。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那些分隔错位的时间也重新回到正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哭泣了。”程澈弯了弯眼睛说,“不论过去怎样,未来如何,现在都是我最好的时刻。”

“让过去成为过去吧,我们会一起经历更好的三年。”

最初看到那个疤时宋之珩的心弦一下子就紧绷起来,恐惧如同一个巨大的铅块,拴住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与此同时他更加笃定了心里那个不好的猜想。

所以当程澈垂着头对他将那些事一一说出来时,宋之珩的脑子其实早已空白一片。

他的脑子乱糟糟一片,即使是这样,他也大概明白,困扰了程澈三年之久的校园霸凌,本不该出现在这么好的人身上的。

而程澈只是说着,他脸上神色平静,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那些事情根本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宋之珩有些挫败,讪讪地放下比划的手臂。

程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又在心里琢磨什么呢?我向你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能够重新拥有你,站在你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真心期待,未来的三年,乃至更长的时间,都能与你并肩前行。”

“这三年,我很想你。”程澈重复一遍,是这句迟到了多年的想念:“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落在耳边还是熟悉的语调,宋之珩回过神来,想说什么,胸口却似乎压着重物,只好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我也想你。”

“你就是骗子,你明明说你过得很好的,这难道叫好吗?这哪里好。”宋之珩攥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齿地喊,“他们简直畜生不如,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张锐是吧?等我当了警察第一个先把他关进去,理由就是故意伤害,治治他们这群傻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程澈垂下眼,把他按到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算了,你当时住院为什么在加维?”宋之珩忍下心中的怒火和闷气,轻声问道。

程澈下巴轻抵着他的额头,声线里埋有某种隐忍的热度:“跟我爸回去处理户口的事,当时身体不太好,晕倒住的院。”

程澈并不擅长剖白自己,因而此刻每句话都说得缓慢,声音变得低沉:“疤是我刻意拿化妆品遮住的,不过今天是特殊情况,忘记了。”

“所以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

他低下头,只看见宋之珩映着窗外一点阳光的眼睛,分明仍含着泪,却是他过往深夜里的不冻港,坠落于荒草间盛放的柔软向日葵。

程澈声音很低,汹涌河水般荡在他耳中,慢慢击震出震慑人心的漪澜:“我明知道宋之珩同学最讨厌别人骗他,可我却还是这么做了,理应被罚。”

他把宋之珩从怀里捞出来,淡淡笑起来,直直地望向他的眼底,声音有些哑。

“从此刻开始,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不限时间。”

程澈的话如掼砸于桌面的玻璃杯,激得宋之珩满心震沸,瞳孔也敛作极细的茫。

半晌,他才醒过神来,胸口极重地起伏一下,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不对,你怎么好像很期待啊??”

程澈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抿嘴偷笑了。

我操!

他竟然在害羞!

他怎么可以笑得那么可爱!

宋之珩内心播放的字幕飞滚过了好久一段时间,他真的怀疑程澈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吧,你是抓准了我会心疼你更多一点所以不会再和你计较那点小事了吧?你就是觉得我听完就舍不得揍你了。”

程澈忍得肩膀都发颤,他努力压住上扬的唇角,艰难地辩解:“才没有,不是,你真的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刻意咬重的任何两字,带着不清不楚的暗示,程澈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宋之珩思虑片刻,说道:“那你给我写作业吧,我突然想起来我下午要去见李青健。”

“……”

不满他接连的沉默,宋之珩追问说:“不是说任何事吗,写个作业就这么难吗?哎呀虽然说一点不少吧,但这是惩罚啊本来就是不能如你愿的。”

于是他收获了程澈笑得无奈的目光和扬起又下落的脑袋。

“好好好,我给你写作业。”

看着男孩脸上的笑意,程澈低头叹了口气,心说什么时候会明白呢。

这么想着,程澈又有些后悔:刚刚在他哭的时候就该趁人之危,当一次小人的。

后悔的汪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捕获,悸动的心脏如同饱胀的花骨朵,只需他的面孔,他的声息,便能剥裂出柔软的瓣蕊。

这个念头光是在脑海中冒出头来就烫得如同被烈日炙烤,无法忽视,无法逃避,眼前的景象如同一片无尽的荒野,等待着他去开垦。

程澈看着他:“那我可以再要一个奖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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