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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错位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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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他时,天空常是水洗的蓝。流云悠然自得,时而轻遮太阳,时而悠然飘散。光影交错的景致映照在宋之珩脸上,显得格外温顺了些。

暑假四十四天里,程澈从未缺席过一次探视,当然,也从未间断过送餐。对他许下的承诺,程澈总是信守不渝。唯独那晚,唯有那个夜晚,他失约了。

这些日子,他时常回想起那晚的情景:空中悬挂的孤月,宋之珩颈间醒目的红痕,以及那把深深刺入自己身体的利刃。

至于当时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感——是惊恐、犹豫、还是懊悔,如今的程澈早就难以忆起。或许记忆有自我保护的机制,会选择性遗忘那些痛楚,又或许,当时的他根本什么都没有想过。如今回望,程澈唯觉遗憾的是,没能给予宋之珩足够的安全感。

好在这些日子里,程澈坚持健身,且有空便去学散打。随着训练强度的逐步提升,他起初感到颇为不适,次日便全身酸痛。但他能忍肯坚持,日复一日,效果也因此而显著。从五月到八月,肉眼可见的是,程澈由内而外变化了许多。

宋之珩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眼眸发亮,赞叹道:“你练得真好。”

程澈回以微笑,并向宋之珩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所以,你不用再时刻为我担忧。”

话音刚落,他便捕捉到宋之珩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遥远。这样的眼神,他之前已见过数次,既遥远又朦胧,那时他只能以此类词汇勉强描绘,好像隔了一座山。而今,知晓了背后的原因,程澈再次跟他保证,他会妥善照顾自己。

“对了,一中要翻修了。听说教室里会新增两台空调,不过墙面会被刷成红色。”程澈聊起学校的变化,语气中带了几分前届学长偏我来时不逢春的意思。

宋之珩盯着他,嘴角渐渐小幅度地扬起来,随后轻叹一声,略带遗憾地说:“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学校呢?不过话说回来,红色的教学楼会不会显得太丑了些……”

程澈听后,笑着连连点头,显然对宋之珩的看法表示赞同。

“我昨天看了一眼,还是觉得学校总是倾向于把钱用在不那么关键的地方。”

这下两人都笑起来,程澈的目的达到,心里舒朗了些。无论怎样,他还是喜欢宋之珩眉眼含笑的模样,似乎只要宋之珩还笑着,他就能对生活提起勇气来。

随后的十几次相聚,程澈总能见到宋之珩眼中那抹笑意,但每次相见,他都能感受到那些笑意背后藏着不易察觉的变化。因为时间如同细沙穿过指尖时,也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宋之珩身上那份如朝旭初升般的活力与光芒。

记忆中的宋之珩,总是那个乐观开朗、精力充沛的开心果,他爱笑,敢于尝试新事物,勇于面对未知的挑战,心中总是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向往。他内心柔软而富有感染力,总能在不经意间触动他人的心弦,也因此收获了极好的人缘。

但如今再看宋之珩,那层曾经包裹在他身上的温暖光芒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难以穿透的坚冰。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如同经过岁月雕琢的琥珀,虽美丽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棱角。那份不谙世事却又仿佛历经沧桑依然“出淤泥而不染”的纯净,如今也似乎被病痛的风霜所侵蚀,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哀愁与坚韧,让人忍不住心疼。

宋之珩看出了程澈在想什么,他向程澈扯出一个安慰的微笑。随后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缓慢,将自己的手轻轻贴在玻璃上,轻声说着:“要过得幸福,未来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我一直都会记得的。”

程澈呆愣着点头,他说好,好……然后在他盯住宋之珩眼睛的那刻极快地又躲开了,可宋之珩还是看清了他眼尾那抹刺目的红。

“……”

在那一刻的沉寂中,宋之珩心中浮现了一个既自私又矛盾的想法——他希望程澈忘了他。但这仅限于程澈单方面的忘却,因为他深知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将这个人同那段过去从记忆中抹去。

可这样的愿望岂非对程澈过于苛求?这终究只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

程澈心中所想宋之珩无从得知,而他选择了沉默,在这场无声的对视中,他做了先逃开的那个人。宋之珩看着他低下头去,长久的沉默中,未再发一语。

宋之珩心想,程澈或许正对过往的某个行为深感自责与懊悔,或许是对当前无法改变的处境感到深深无奈。又或许,他正努力在两人的未来中,寻找那一抹微弱的、可能交汇的坐标点。

宋之珩短暂地作罢,可他想了想,还是选择鼓起勇气开口。

探视间几乎很少有风,他此刻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把故事收了个并不美丽的尾:“但如果我的存在会让你一直感到痛苦,你就…忘了我吧。”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句温柔的告别,却又藏着无尽的苦涩与不舍。

程澈听到这句话,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他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宋之珩看着他,酸涩顿时涌上心头,他还想说些什么,可程澈已经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定定地扫过他,顺着每寸肌理,像拓印似的。

“宋之珩,你有没有良心?”

程澈说完,赌气似地盯着宋之珩看,好像在比谁先掉眼泪,谁先眨眼一样。可宋之珩却笑不出来了,他逐渐体会到程澈的不满与质疑背后的合理性。自己虽然出于好意想要让他忘记痛苦,但这样的做法却忽略了程澈的感受,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在某些方面仍像是个未成熟的孩子,行事与思考时常走向极端。

胸腔内像是凝了冰层,每口呼吸都夹着雪屑,将肺叶喉管刮得生疼,但宋之珩还是轻轻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诚恳与坚定:“…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后这么难过了。再说了,我还记得你呀,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看着程澈泛红的眼睛,宋之珩的心顿时揪紧了。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非但没有让程澈好受一些,反而可能加剧了他的痛苦。一股深深的后悔与自责涌上心头,他总算明白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多么冲动和自私,完全没有顾及到程澈的感受。

“对不起程澈,我刚才的话太冲动了。你当我没说过吧。我错了,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宋之珩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与懊悔,他真诚地向程澈道歉,希望能挽回些什么。

经历了那样的事后还来看望自己,承诺会在未来的等自己的人,怎么会说忘就把自己忘了的?这样未免太残忍和不切实际。

宋之珩说完乖乖地笑着,程澈一时间没有说话,目光绵延而专注地看着他。

片刻,他叹了口气,把手贴上去。

“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宋之珩边憋笑边点头,保证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程澈耐不住笑:“好好好,原谅你了。”

窗外,微风轻拂树叶,带走的热浪威势减弱,宋之珩恍然间察觉,夏天已近尾声。

而当秋意渐浓,空气中弥漫起丝丝凉意时,他才彻底意识到秋天的即将离去。只是,那时程澈已许久未曾到访。

鉴于宋之珩病情严重,正处发病期,且伴有幻觉、思维混乱等症状,医院决定不安排其回家过年。原因在于家庭环境可能无法提供充分的医疗照顾与监护,且春节期间的嘈杂与忙碌会加剧其病情。不过,医院也采取了人性化措施,比如将探视时间延长了一小时。

春节当天,宋之珩的小格子里被塞了一个大礼盒,里面满是双方父母和程澈精心准备的零食礼物。次日清晨,程澈穿着一身红色的面包服,兴高采烈地来看他,见到他时手中还晃着两个红包,眉眼间洋溢着笑意,满脸欢喜地展示这份惊喜。

“嘿嘿,阿姨给了你多少压岁钱呀?”程澈的到来让宋之珩也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他嘴角上扬,好奇地问道。

程澈简短地报了个数字作为回应。

“我自己还没顾上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呢。对了,我听吴阿姨说,她已经把你的压岁钱安全地为你存好了。”

宋之珩轻轻“噢”一声,其实他本意不是关心压岁钱,而是想借机凑凑过年的热闹,话题到此结束,他接着便关心起程澈来:“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程澈的回答是:“一切都好。”

宋之珩一脸狐疑,再次确认:“真的都好吗?”

这话倒也不是希望程澈过得不好,他只是怕程澈对他有所隐瞒。

程澈微微一笑,坚定地点点头:“不用担心我,我真的过得很好。只是很想你,每天都想见你,你呢?”

宋之珩避开了前面的话题,温柔回应道:“我也想你啦。”

这话发自肺腑,正是因为思念之情日益浓厚,幻觉也随之频繁加剧。以致于在这本应是家人团聚的佳节,他却仿佛成了一只孤独的小鸟,蜷缩在内心的角落,遥听着外界的鞭炮声,只为凑一份过年的热闹,期盼新年能为它带来一丝幸运。

然而小鸟尚有温暖的巢穴可依,他却只能在这冰冷的医院病房里,面对着电视上的新闻联播。

程澈见宋之珩情绪低落,便用一连串的趣事来逗他开心,那些平凡生活中的点滴在他口中变得生动有趣。宋之珩听得十分投入,时而提问以表好奇,时而静静地凝视着程澈,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时光。

窗外大雪纷飞,渐渐地将那棵老树装扮得如同童话世界中的场景,树枝间挂满了晶莹的雪花,就像披上了一层洁白的棉被。宋之珩的目光被这一幕吸引,他笑着指向窗外的大树,对程澈说:“瞧,那棵大树也被冬天拥抱了,它有了雪的被子。”

程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色即刻在皑皑的白雪中变得更加柔和。

遥想当年,宋之珩拉着他的手在雪地里堆雪人。雪人并不高大,只由一颗拳头那么大的雪球当脑袋,另一颗略大一些的构成身体。随后宋之珩变着花样从怀里掏出两根筷子,而程澈则在附近艰难地找石子为雪人充当眼睛。最后只剩下一条围巾时宋之珩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摘下来,小手一挥给雪人戴上。

“宋之珩,你这样会冻伤的,我把我的围巾给你吧。”程澈说完站起身,把围巾摘下来套在宋之珩脖子上。

谁知宋之珩眨了眨眼,拽着围巾一角扯下来后扔给他:“我才不要,我可不怕冷,还是你带着吧。”

程澈不依,再次将围巾细心地绕在宋之珩的颈间,这回多缠了几圈,确保他不会被寒风侵袭。即便宋之珩再三推拒,程澈也只是笑着回应:“别担心,我的帽子足够大,不会感到冷的。”

加维下雪虽不罕见,但这场雪持续近月,几无停歇之意,实属异象。从西伯利亚刮来的的寒风依旧肆虐,日均气温较往年更为寒冷。

宋之珩初时忧虑重重,担心与程澈分别的日子里他会遭遇不测。自暑假以来,这份担忧如影随形,如同巨石压胸,令他几乎窒息。无数次预感不祥,幸而程澈第二天均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久而久之,这份忧虑也渐渐淡出了宋之珩的心头。

依照过往的轨迹,昨天本该是程澈遭遇不测的日子,但现实却截然不同,因为程澈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这一反差让他心中充满了不解与惊讶。同时,一个朦胧而又不确定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悄然浮现,仿佛他长久以来寻找的答案,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触及到了某种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关键所在。只是这份领悟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既兴奋又忐忑,而且他只是猜测,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在此之前,他主动提议与程澈减少了见面的频率,这反倒一举两得:程澈能安心学业,他也能专注于治疗。若真如他所料,那打破时间回溯的方法或许已隐约可见。

可这一别三年过,高考前夕的寒假,当程澈提出想来看望他时,却被他坚决地拒绝了。宋之珩于心不忍,却只能紧闭双眼,任由脑海中程澈的身影如水面涟漪般轻轻摇曳,最终归于宁静。他平静地向父母转达:“等高考结束后,再让程澈来吧。”

三年长吗?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它是未成年到成年的跨度,也是他们彼此相爱的时间跨度。不论对于谁而言,对方都已经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除非一点点剔除,除非生命终结才敢暂时放下。

这三年来,宋之珩发病的频率逐渐减少了,偶尔遇上,他也只是望着那个程澈低垂的头突然问道:“程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过得好吗?”

程澈从来都是慢慢抬起头,额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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