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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也见不得我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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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歆哭求百里燕帮他把刘度强抢出来未果,百里燕全不听他吩咐,一早率队回宫去了,只把他一人撇在这里。刘歆在王莽房门外阶下跪了一夜,清晨王莽推门出来,两人怒目对视,恰似两头犄角交抵的犟牛。

“我不‘安顿’他,我送他回广陵、与他父兄团聚,总行吧?”刘歆红眼道。

王莽着急打发走他,好取酒就药,因此颇不耐烦:“你既传了旨,不速速回宫复命,却擅离职守?人若问起来,岂非我的过失?更何况,别人家里有妻有子,你去,算什么东西?真真有辱斯文,把天下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

刘歆气得头晕眼花,洒泪嚷了起来:“你非要做这恶人?你同他‘不得善终’,便也见不得我们好!”

王莽满脸嫌弃:“你竟是这般没骨气的蠢货,算我看错你了。”

刘歆恼羞成怒,起身狠狠道:“枉我叫你一声‘师兄’……好哇,既然如此,我便回宫禀明天子,你在新都酗酒成性、私服淫药,每日醉生梦死、快活得很呐!”

“荒谬,无稽之谈!”王莽拂袖而去。

身后刘歆跺脚冲他背影喊道:“别以为我不知!你身上酒气熏人,当我闻不出来?王莽,你敢不敢把你袖中藏的那物抖出来我瞧瞧!”

近来王莽身上旧痛频发,两顿药酒间隔时间愈来愈短,算算一日已有三服。剂量一上来,那药的邪性便显现出来,他身上气血涌动、日渐焦躁。白日里有事要忙倒还罢了,每每夜里闲下来,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些秽乱画面,搅得他心烦气乱,颇难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总回到未央宫香气氤氲的龙榻上。天子眉目招挑、投怀送抱,与他一处温存狎戏,害得他夜夜精元大泄,醒来时总是一身狼藉。

王莽不堪其害,暗自下了不知多少次狠心,想断了这邪物,可每当周身疼痛袭来,他又实在挨忍不过,最终一顿也未曾断得了。

这呆子如何得知这些?定是那孔休摇唇鼓舌、撺掇这呆子与他为敌!

王莽曾被软语温言所惑、误把旦旦信誓当真,为此惨遭世人讥笑唾弃,甚而险些丢了性命。跌落山谷那一刻,他像突然惊醒,这世间哪有不知所起的赤诚,不过是一时私心贪念、人人为己、声色货利罢了。

他信过一次,也只会吃这一次亏;往后,再也没有谁值得他推诚相信,也再也没有谁能看他的笑话了。

王莽打开东厢耳房,拎住刘度后领,一路将其拖到院中,推搡至刘歆面前。

“滚。”他冲刘歆神色冷漠,“你我从此各奔前路,再无瓜葛,往后不必妄称彼此名姓。”

“多谢侯爷成全。”刘歆翻眼与他对峙,甩袍磕了三个头,牵起刘度冲出门去。

刘歆走后,新都侯府彻底清静下来。王莽收拾心情投身国中治理,首先便将从当地豪强手中收回的耕土以沟渠画界,形成九宫之格;按《周礼》所载,居间一块设为公田,周围八家共同耕种,收成归新都国所有,国税便由此出;八家各种一块私田,收成不必上交,也无需额外向新都侯上供“私奉养”。

此例一出,新都境内、乃至周边不少流民百姓纷纷涌入县城,争相认领田地。王莽来者不拒,命人造册登记、绘图记名,竟当真将治下田地尽数分给农民。

春耕时节,新都国中田连阡陌、耕犁碌碌,曾痛失生计的百姓如今失而复得,无不欢欣鼓舞、干得热火朝天。

王莽时常独自一人微服往国中游逛,站在田间地头,或远或近的农人因辛勤劳作大汗淋漓,不得不脱下单薄的衣衫,坦露出黝黑干瘪的胸膛,王莽望之不禁感动。他曾在朝堂之上见过太多衣冠楚楚、自矜高贵的“君子”,那些巍冠博带之下,却尽是心照不宣的虚伪与腐朽。

他曾以为离宫就国便是万丈深渊,如今看来,分明是上天救他逃出生天的良苦用心。只是他为这“新生”,付出的代价着实太过惨痛了。

清明过后的一日,见天空放晴、春风和煦,王莽早起服了药,预备外出走走。才换上一身轻便衣裳,却听门外马嘶蹄响,一个熟悉的人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班稚脚下不停,跑到他面前双膝落地,瞪着两眼焦急与他对视。

王莽心头一紧,便有预感。“老夫人……”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侯爷,老夫人重病!”班稚抓住他两手哀痛道,“王光伤人惹了官司,老夫人闻讯气急,不慎跌倒摔伤,如今已在弥留之际!”

王光伤人?!王莽脑袋嗡的一声,顿时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底。

“他为何……究竟出了何事?!”王莽两手发起抖来。

班稚催促道:“时间紧迫,恳请侯爷即刻预备车马上路,赶回送老夫人一程!”

王莽连连点头,却急得慌了手脚,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

“传国相,打点行装盘缠,”班稚提醒道,“旁的路上再说不迟!”

王莽这才回过神来,忙叫人去请孔休、备车马,又转回房中收拾包袱细软。

不到一个时辰,孔休到府,王莽说明事由,将侯府托付给他,便匆忙拜别。上了车,王莽坐于右驾,班稚这才得空,边甩鞭催马,边向他详细讲述这段始末。

年前王莽离京后,班稚便将他老母、侄儿王光及阿雀一并送回班家,请他两位兄嫂代为看顾。年后王光按期入太学读书,班伯便命儿子班弘多多照应他。

此前班弘与卫煊将军次子卫简是为同级,素来要好。可自打王光入学后,班弘受父命照看小他两岁的王光,每日两人同吃同住,出入皆拉手挨肩,渐渐冷落了卫简。

卫简心里便不好受,一直憋着一口气。恰逢他爹凯旋加官,一班同学便都围在卫家兄弟周围议论奉承。卫简毕竟年纪还小,难免得意忘形,终于逮到扬眉吐气的机会,便时不时口出恶言,欺辱王光泄愤。

那日王光又不知为什么小事哭了起来,班弘便拥着他拭泪,又从身上掏出炒米糖,一颗颗喂给他吃。卫简在一旁斜眼看着,忍不住上前讽刺道:“整日矫揉造作,装出一副娇弱样儿。只怕同他叔父一样,也是个蛊惑男人的妖孽!”

王光竟陡然变色,眼里射出吓人的邪火。班弘未及拉住,他便如箭一般飞身出去,将卫简扑倒在地。一群小孩儿只当是寻常打闹,都围成一圈看起热闹来。

却见王光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裁纸竹刀,发疯似的直往卫简脸上扎。血溅一地,卫简嚎啕惨叫,大些的孩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七手八脚将王光拉开。

却已太迟了,卫简一只眼被竹刀戳中,当场眼球崩裂。王光见自己闯了大祸,便拼命挣开众人奔逃而出。

事发后,卫简兄长卫笈气愤不过,便鼓动诸学子罢课抗议,要求太学报官缉拿伤人凶犯,否则便要去宫门口告御状。卫煊知晓后并不阻拦,只冷眼观望太学如何处置。

学监刘向素来埋头经卷,哪经过这等棘手之事,他亦不敢得罪风头正劲的卫家,只得如实报官。此事说大不大,却关乎王、卫、班三家外戚,任谁也不敢胡乱置喙;加之王光只是个八岁孩童,因而他被京兆府兵丁拿获后,便只得由王家族长、大司马王音出面,将其暂押在自己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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