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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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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许太医来给凉秋医治的时候,凉秋先将那个可疑的竹刷递给他。许太医反复观看,竹刷和平常无异,只是刷毛更细更密,包裹着一层油色;又在地下埋了许久,混入了尘土和霉菌,外表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剪下几根刷毛带回去验看,下午就来告知,验出刷毛的确有毒,刷子应是被毒水浸煮了许久又晒干,外观看不出一点异样,只有在接触高温的时候,会再次散发出来。如果此物用来给糕点和食饼涂抹猪油,那么毒素每次就会通过猪油进入到食物里,积少成多,达到无形之中杀人的效果。

根据凉秋的症状来看,很可能这毒就是无常君子。许太医保证可以从整个竹刷里再把毒提出来一些,以便验证。

如今确认了证物,凉秋心里就有底了。吩咐九督司马上对厨娘和纹芳分别提审,务必得到口供,审出幕后主使来。

新姑姑的口供出的很快,她本也不是心机深重之人,九督司一审便什么都招了。事情大致梗概的确如此,大概半年多

前,元妃有孕不思饮食,皇帝下旨令元妃进食者有赏,尚衣处的纹芳也在那时找了过来,宫中的人互相走动的也不

少,这种情况也很平常,都是一个坊区的人,说是听闻她在御膳房做事,母亲便让她来讨个糕点方子,她便因此和纹芳结识。后得知陛下有赏正好赶上纹芳家中有事手紧,便以听闻孕妇喜食油饼,而且关键是要用细密的竹刷在各个火候下在饼上多次点蘸猪油的秘窍告诉了新姑姑,还送了一把竹刷来,新姑姑见那竹刷是全新的,当然想不到有什么问题,两人商定有了赏赐三七分。新姑姑自己都没想到,元妃果然很爱食用她做的油饼,于是也根据约定和纹芳分了赏钱。之后纹芳来取竹刷,她几番找寻没找到,便以为是不慎掉入灶坑被焚毁了,也并未做他想。只是,前段时间纹芳竟又跑来问竹刷之事,在九督司和木棉等的查问之下,新姑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才略有不安,但想到竹刷已经被焚毁,便也未主动说起此事。

新姑姑一五一十的说清这些后直呼冤枉,说她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纹芳倒是嘴硬的很,完全不承认自己给过新姑姑竹刷之事。应是她料想没有证物在前,硬扛着不松口一时也拿她不得。

她若如实说了凉秋还要考虑是不是她也是被人利用全程不知情,可她却否认,可见心里清楚的很。

这事和她必脱不了干系。

凉秋听闻纹芳的反应,沉思不语。想起当年她在仪王府偷窃也是那般嘴硬,如今亦然。只是凉秋不明白,当年自己没有追究她的罪过,将她放走后,还找人医治她的母亲,安排她的去处,自问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把纹芳带来,我要亲自问她。”外面天色已黑,元妃的脸色亦深沉如水。

九督司的侍卫不便深夜进殿,故在无量殿宫门外守候。纹芳被两个小内侍押进了房间,寒风也随着人的脚步冲进了殿内,琉璃盏中的烛火摇摆氤氲,炭火温暖,两个内侍留下纹芳,走出后轻轻关上了殿门。

纹芳前站立着两个宫女,木棉和咏梅。两位宫女的身后是一架华丽的绣屏,一只尊贵的五彩凤凰栖于高大巍峨的梧桐之上,双臂伸展引吭高歌,飘逸的凤尾散发着可以与太阳媲美的华光。

绣屏的背后坐着一个人,影影绰绰见不得真容。

纹芳突然觉得那凤凰发出的光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见了娘娘还不跪下?”咏梅喝道。

纹芳缓缓的跪下,“奴婢纹芳,拜见元妃娘娘。”

屏风那面的元妃未有动作,纹芳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的跳着,竟好似期待着对方的声音。自己曾在宫中远处悄悄的见过她一面,绝对不会认错,就是那个人。当这么大的秘密被自己发现之后,她的心中早就藏着一份暗戳戳的兴奋,可谁敢堂而皇之的将这么大的秘密嚷嚷出去?除非是不想活了。迫于形势只能隐而不发。

果然,那个熟悉的嗓音响起,“可知本宫为何见你?”

纹芳摇头佯作不知,“奴婢不知。”

“听闻令堂曾托你去御膳房要过糕点方子,距上次仪王府派人去医治你母亲已经过了几年了,令堂如今可安好?”

纹芳神情有异,略略发抖,“奴婢母亲,尚,尚好,谢娘娘问询。”

“令堂头脑糊涂离不得人了,你何以入了尚衣处做事?”

元妃轻描淡写的问候在纹芳听来却很是惊心,只得答道,“家中请人看顾母亲。”

屏后传来一声叹息。

木棉早就按捺不住,质问道,“撒谎!三年前你入宫之时你母亲就已离世,真当我们娘娘好骗得?!”

纹芳一凛,沉默不言。只听木棉喝道,“纹芳,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纹芳当然认得,只是此时她强装不认,势要把自己摘出去。“您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奴婢怎会认得?”

木棉见她嘴硬如此,气的直咬牙,咏梅拉住她摇摇头。

屏后元妃声音响起,“你的心理素质一直不错,只要没被人抓住现行,打死了不认嘴。当年王府里你偷盗一事就是如此。哪怕人赃俱获你也要辩驳上两分。我很欣赏你这份韧劲,加之你对母亲的孝念,才会放你一马,让人给你母亲治病,还给你寻新的主家。不管怎样,没想过要求你的回报。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你的仇人。”

纹芳低头不说话。

“想你携着病母活着肯定比我艰难许多,或许有很多难处。能让你做出此等事,必是有人给了你莫大的好处。谁让你做的,谁给你的毒药,只要你将背后之人告知与我,我饶你不死。”

纹芳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奴婢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木棉忍不住骂道,“我家小姐待你不薄,到现在你还不承认,真是厚颜无耻!”

咏梅在贴身照顾元妃的这段时日,已经感觉到元妃在入宫前的经历似乎不是只在扬州成长过的那么简单。尤其在被幽禁的一段时间里,元妃更加信任她,如木棉一般是心腹之人。和木棉的一些对话也不特意避着她,所以已经得知元妃和仪王府关系不一般,冰雪聪明如她并不需要特意跟元妃去问些什么,如今见纹芳只留自己和木棉在场,便知元妃待自己已是毫无保留。

于是对元妃说,也是特意讲给纹芳听的,“娘娘,您还有慈悲之心,惦念着故人之情。依奴婢看,这是个狼心狗肺之人,无需跟她多言。扔到罚司去,让九督司的人一起重刑拷问,大不了打死就是。何必污了娘娘的耳慧。”

纹芳叫嚷道,“娘娘,奴婢是无辜的,您无凭无据不能冤杀奴婢。”

凉秋叹了口气,她想着即便是纹芳真的做了,世道艰难,如果是背后有人胁迫她才身不由己,只要她告诉自己。将背后之人查出,自己尽力保她一命就是,可纹芳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是笃定了自己拿她没办法似的。

“今日即便是把你绞死在这殿内,又当怎样?”

听见元妃说出这句话,纹芳不禁一愣。似乎突然才意识到,屏风后的那个女人是皇妃。

“那枚竹刷并未烧毁,已被我寻回。你必死无疑。”

凉秋在屏后冷笑一声,突然很享受这种肆意张狂能随时夺人生死的感觉。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一味的示善往往不能保全自己,反而像是将温柔的肚腹暴露在人前,甚至连纹芳这样被自己帮过的人,都能反过来撕咬自己。

纹芳冷汗直冒,兀自挺起身来,“竹刷何曾有过又怎会寻回,娘娘莫不是骗我的?奴婢知道娘娘是皇后一人之下的宠妃,可宫规法度尚在,就算我只是个奴婢,你也不能随意定宫人生死。”

凉秋冷哼,“错了。本宫说定就定得。人证物证俱在,你在铁证面前咬舌自裁也不是不可,或者,在我这个被害者面前承受不住良心的责问,惊惧而死,也不是不能啊。”

纹芳强自支撑的身体软了下去,她的命已被捏在元妃的手心。即使死在这无量殿,随便找个由头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况且,此事毕竟是元妃受屈皇帝也不会将她怎样。

既然话已说开,凉秋不想跟强自挣扎冥顽不灵之人再多做纠缠,如今她已能堪堪行走,站起身走到屏前,咏梅和木棉将她扶到正座之上坐定,纹芳则一直低着头。

“纹芳,”凉秋正式唤她的名字,“抬起头来。”

纹芳这才抬头看她,见元妃的样子不禁一愣,随即竟笑了起来,似是十分惊喜,“你,你竟成了这副样子。”

咏梅见她如此无礼上前要掌嘴,凉秋示意将她拦下了。

纹芳越笑越止不住,“我真的没想到,堂堂的元妃竟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女人。娘娘已经这番光景又在奴婢面前炫耀什么呢?哈哈哈哈”

木棉和咏梅愠怒,凉秋见纹芳嘲笑自己也不在意,她既然破防了,很多话或许便不藏着掖着了。

“你可知这是你下毒所致?”

纹芳止住笑声,盯着凉秋的脸看着,十分满足,“你不过是满头白发就羞于接受,你可知我因偷盗事发,被所有人盯着是什么滋味?!若不是我家境穷困无力医治病母,我会偷盗吗?我娘是被我父亲打成了疯子,你可知那些年我和她过得有多艰难?我不过是拿了府上的一点布料,哼,一点布料,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可你竟一点情面不留将我逐出府去,让我出尽了丑,受尽了府里人的笑话!”

对这种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的人,凉秋本不想再说什么了,无奈一笑,“本宫的确错了,当时依盗窃之罪将你打死也是名正言顺,何苦让你留下这条命攒下这许多怨言?”念到此想起当年傅尚风担心自己对纹芳的处置过于温和,没想到真是一念之差,让她引出这样的祸事来。

“你母亲所需的犀牛角需要二十两,你为何要骗我需要一百两?你偷盗之事当不止那一次,我都没有让人再去查。若是查出还偷了旁的东西,又岂只是打发出去那么简单?”这几句话凉秋说的无比疲累,其实对于这种人,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无用,但纹芳或许为她人指使,话说的有来有回起码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

纹芳无言以对,哼道,“你在金山银山上长大,哪里懂得我的苦衷!你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婚事有先皇亲自做主当了尊贵的王妃,就这样,你竟还不知足,改头换面做了皇帝的女人,成了元妃,受尽宠爱。娘娘好能耐呀!可我呢,从小活的那么艰难贫穷,你可知道没钱的滋味!带着一个疯癫的母亲我能找到什么好婆家?好不容易遇见了喜欢的人,可不仅亲近不到他,你还要我出丑,让我永远不能见他。为什么不放我一马,让我留在王府,起码我可以经常看见他,哪怕看他几眼也好。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发泄了心中的郁闷委屈,纹芳眼含热泪,无奈的滑坐在地。

凉秋不想再听她对自己疯魔般的妒忌和怨恨了,单刀直入的问她,“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不能改变自己的童年,可起码能选一条不伤害她人的道路。你的欲念和不满也不能是害人的理由。有人利用你心中的怨恨来对付我,实说,毒药从何而来,若不是旁人提供,你如何能得到?”

纹芳不屑的笑了,“王妃,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妨告诉你吧,那药是我自备的。你绝对想不到从何而来。“纹芳用手拭去眼角的泪,”哈哈哈,还记得那个被你赶走的纳翁吗?有一日我去给她量身准备裁衣,这就是当日我在纳翁房中得到的。你看,这毒药就是当年她专门为你而备的,若不是我,也会是纳翁。多么讽刺,你就算是到宫里当了主子,也逃不掉。所以不要再问我背后是谁了,因为我恨你,我想让你死,就这么简单。”

凉秋一怔,看来纳翁当年对自己真的来者不善,也亏得自己在她下手之前就将她打发走了,没想到,这东西经落入了手脚向来不干不净的纹芳手里。

“我如何轻易信你,若真是原上带来之物,你又怎知那是毒药?偷它何用?”

纹芳哼了一声,“我当然不能提前知晓。只是量衣时她有事出去,藏在被褥之下的锦盒才被我发觉,见里面有一颗东珠和一些银钱,我这才顺手取走。那颗东珠值得一些银子,助我进了尚衣处。至于荷包里的粉末,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说道此处,似是想起当时如何发现此物有毒的情景,她的脸上浮现出十分诡异可怖的神色,随之又十分悔恨的闭上眼睛,喃喃道,”娘,娘她........”声音虽低若蚊嘤,可殿内十分安静,几人当然听到了,莫不是此毒和她娘有什么关系,心念一动都不免心中大惊,正待询问听见纹芳已经收起了悔恨的神色,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继续道,“那毒捻上那么一丝就足以毒死两条野狗呢。我可是把剩下所有的粉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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