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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被他堵在操场西墙的角落。
西墙偏僻,一排疏落的榉树挡着,我不只一次被他用眼神威胁乖乖走到这里,我停下,他和他带着的人也停下。
“借点钱。”他的眉骨高挑,声音外露出怒意和火气,他的心思灰一样浅显。
“昨天不是…刚借过?”
我拿出昨天被他们洗劫一空的钱包。
他抡起拳头狠命捣我的肚子。
这才是他的目的。
我反射性地蹲下,靠着墙,护着脸,他飞起一脚,硬头鞋就砸在臂肘,我的胳膊顿时没了感觉,更多鞋头落在我的肩膀,胳膊,大小腿还有膝盖上,他们只踢这些地方。
也有人下黑手,踢腰眼,砸脖颈,但这群重点高中的学生力气和技术都有限,我至今四肢健全的活着。
“下次再没钱就揍死你!”临了,他照例威胁。
“马上考试了,他考第一有奖学金,又有他家里的奖励。”一个让人不太舒服的尖嗓子说。
他们似乎更恨我,又多踢了十几脚,边踢边叫:“好好考!学霸!”
我痛得缩成一团,喉头又腥又甜,他们抓起我的头发问:“听到了吗?学霸?”
“听到了。”我说。
他们一哄而散,等脚步声远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那面熟悉的墙,试着抬了抬没有感觉的胳膊,嘴巴大张,不知自己在呼吸还是抽气。
我忘了霸凌从哪一天开始。
最初只是勒索,要钱;
钱包掏空了,就成了谩骂,推搡;
推搡不过瘾,就开始动手;
当这个人不反抗,不告发,逆来顺受,这种行为很快变成一群人的娱乐。
他是始作俑者,他动手时候不多,更乐意看一群人围殴我,偶尔一些字眼刺激到他,才上来补一拳,只有他敢打我的头,打到我眼前发黑。
他身后的男生们怀着各自的嫉妒、嘲笑、阴暗,他不同,他恨我,但他没有在我的软弱可欺中得到快乐。
就算我狼狈不堪,我的母亲依然抢走了他的父亲,我们家依然过着准富豪的生活,我的成绩依然每次位居年级第一。
我知道他的恨意正在变成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