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闻意醒得有点晚。

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盯了会儿天花板，回了回神，感觉有东西箍着自己的腰，侧头往旁边一看。

“醒了？”

齐珩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嗓音暗哑，低声一问。

许闻意准备翻身的动作一顿。

他这会儿光裸着身体被人搂着，面前是Alpha紧实的胸膛，自己腰上还搭着对方的一只温热手掌。

大概是看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齐珩看他又问：“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许闻意才终于想起昨天晚上的一顿折腾，被握住的皮肤便腾地烧了起来。

他一清醒，就难免觉得有些臊。

也不知道齐珩是怎么能问得这么自然又惬意的，他是做不到，不着痕迹地往被子里拱了拱，遮住了裸露的肩膀和小半张脸。

齐珩不免有些失笑。

Alpha坐起来，将地上凌乱的睡衣和浴巾捡起来一卷，扔进脏衣篓，然后从被子里把许闻意捞出来，领到浴室冲洗一遍，给他收拾完后才懒洋洋地去衣帽间换衣服。

等到他穿好西装下楼时，许闻意已经套了一身干净的T恤短裤，在厨房做早餐。

时间已过九点，齐珩工作多年来首次迟到。他本想打个招呼就走，但许闻意见他要出门，撑在料理岛台上赶忙说：“吃了早饭再走吧，我给你也做了。”

齐珩略一扫视，冰箱门半开着，料理台上散乱地摆着刚翻出来的食材，而燃气灶上根本还没开火。

不过他没戳穿，听从许闻意的邀请坐下来，给张欣发了个消息让她通知晨会延期。

阿姨怕许闻意吃的不新鲜，冰箱里给他准备的早餐不多，都是吃一点做一点。

而许闻意目前的厨艺水平仅能按照步骤把半成品弄熟，不会自己处理生鲜，只好把各式样的存粮全翻出来，凑了一桌。

家里没有多士炉，就直接拿平底锅“烤”几片吐司，酱料有现成的，切开水果拌个沙拉，再把保鲜盒里剩的几个鲜肉汤圆煮成一小碗，装一碟阿姨自己腌的酱菜，最后用小奶锅煮了两个鸡蛋。

齐珩看着一桌中西结合式的早餐，忍住笑，很给面子地和许闻意一起解决光了。

他吃完早饭就要赶去公司，许闻意放下筷子，跟到玄关送他出门。

齐珩换好鞋，对着穿衣镜整理好衬衣领带，转过头来道：“我去上班了，晚上6点回来。”

许闻意点头，见他开门往外走，不知怎地冒出一丝分别的不舍来。

身体的亲密和感情的和谐向来密不可分，他还来不及想清楚，却下意识地开口喊了一声：“哥。”

齐珩迈腿的动作一滞，脚尖随后转了个方向，调头回来。

他笑着抚上许闻意的脸颊，用拇指轻轻蹭了一下，这才出门走了。

*

快到八月，各大战队都在做着世界邀请赛的赛前准备。

离开幕还有一周，FOG计划两天后出发前往斯德哥尔摩。

比起前段时间的疯狂集训，这几天为了给选手们调整心态，强度慢慢降了下去，基地整体都笼罩在大赛前外松内紧的氛围中。

下午三点，FOG基地三楼的一队训练室内正在打训练赛。

俱乐部高层对许闻意的评估终于有了结果，陆翔刚刚接到消息，立马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他怕打扰战队训练，不敢直接进去，就停在门外给陈昱煋发了条消息。

不一会儿，陈昱煋开门出来，见陆翔抓耳挠腮地等在门口，一脸憋不住的喜色，疑惑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成了，老陈！”陆翔满心欢喜，偏偏不好在这里大声说话，憋得都有点颠三倒四，“俱乐部同意了！许闻意，进青训队！”

他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地往外蹦，陈昱煋禁不住也笑了，偏偏还要装起腔来揶揄他：“诶诶，瞧你那点儿出息。”

陆翔这会儿正高兴，也不生气，赶紧催促说：“咱们马上就得出发去邀请赛了，不能拖到赛后，这两天我就想约他出来谈谈。”

“恩。”陈昱煋点头，“你那边材料准备得怎么样？明天上午行吗？”

陆翔：“没问题，合同有现成的，后面的安排也都计划好了。”

见他说的笃定，陈昱煋没犹豫，拿出手机：“那我现在约他，明天咱俩一块儿过去。”

约见的地方在浦市城南新区的电竞文化中心附近。

这里是新浦新建的创新文化开发区，电竞文化中心后面是一条文化街，遍布了游戏厅、网吧、周边商店和小吃店，很受年轻人欢迎。

从街东头的小巷拐进去，有间闹中取静的茶舍，除了品茗，餐食也做的非常好。

电竞文化中心作为新浦第一个获批的电竞场馆，承办过很多赛事。FOG是这里的常客，结束比赛后常常顺道去茶舍吃饭，陆翔和老板很熟，提前预订好了一间包间。

早上九点，陆翔先敲开了陈昱煋的房间门，准备找他一起出发。

见面时间约在十点，路上还有半小时车程，为了赶时间，陆翔从食堂给陈昱煋带了一份包子豆浆，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在挑挑拣拣地选衣服，还喷了点不知在那儿找来的古龙水，骚气的很。

陆翔翔把塑料袋往陈昱煋手里递，陈昱煋看了一眼，立马嫌弃：“味儿有点重。”

陆翔气得想踹他，但时间不等人，他催着陈昱煋赶紧收拾好出门，结果那袋包子提了一路也没进Yuu神的肚子。

两人抵达茶舍时，许闻意已经到了。

陆翔推开门后的第一眼就明白了，陈昱煋这老狗怎么一大早这么反常地拾掇自己。

相比于之前在报名表上看到的黑白打印证件照，许闻意真人看上去确实很有冲击力。

如果要他细说，大概就是跟自己不属于同一个次元的美貌？

其实这种夸张的结论不能怪他。

知道了许闻意和陈昱煋之前就认识之后，再看两人如出一辙敷衍的游戏id，他对许闻意的初印象就下意识地往陈昱煋身上靠。

他转头朝陈昱煋虚了一眼，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许闻意有些紧张，但面上表现得还算沉稳。他起身主动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许闻意。”

陆翔走在前面，赶紧上前一步，和许闻意握了一下手：“你好，我是FOG的战队经理陆翔，快请坐吧。”

陈昱煋跟在陆翔后面进了房间。

两年没见，又是一次签约面谈，陈昱煋忍不住地想，许闻意和FOG倒是特别有缘分。

比之两年前的青涩少年，许闻意看上去明显长大了，身量拔高了一大截，五官也长开了，只是一如既往的白皙瘦薄，安静又礼貌，还能套上记忆中的模样。

陈昱煋冲着许闻意道：“好久不见。”

许闻意大方一笑，点头说：“Yuu神。”

三人一起落了座。

陆翔熟稔地点了一壶冰镇果茶和一份茶点套餐，不等东西上桌，简单的寒暄后就直接开门见山：“今天约你见面，原因Yuu神应该跟你说过，战队这边提前做了一些计划和安排，想跟你仔细聊一聊，希望你考虑一下。”

陆翔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放到了许闻意面前：“你的直播我们看过，还有Yuu神对你的评价，在实力上战队认可你的潜力，但你的第二性别……我说话比较直，希望你不要介意。”

许闻意面色如常，回应道：“没关系，您请说。”

“现在我们战队里Alpha偏多，你作为Omega，训练和比赛上肯定会有一些不便。你也知道，目前还没有AO混合的战队，这一块如何安排，俱乐部需要摸索，战队的选手们也需要适应。所以我们想先邀请你进入青训队试训，试训期间除了你的训练表现和比赛成绩，我们还会对你在战队里的适应情况进行评估，最终决定你能否签约成为正式的队员，希望你能理解。”

许闻意点点头，拿起青训合同先简单翻了翻，至少不是各俱乐部用来做噱头和宣传手段的Omega队，这个机会对他而言已是难得。

等他把合同放下，陆翔伸手越过桌子，把第二份文件打开来给他：“战队对于Omega队员的随队安排提前做了一个方案，这部分你可以仔细看看，有什么疑问和要求都可以和我提。”

文件是合同附件，针对Omega队员的生活安排、医疗配套条件等进行了明确的承诺，并对签约的评估标准作了详细说明。

许闻意把文件摊开在桌子上一条一条地过，陆翔就耐心地等在旁边，看他翻到第三页时伸手指了指文件上的一个地方，打断道：“这里，需要着重看一下。”

陆翔所指的地方，是俱乐部对许闻意的身体状况要求，其中一条是定期进行PCE值，即信息素控制水平的检测。

对于A/O性别群体的信息素控制能力，医学上有一套成熟的评分标准，一般会从信息素自主逸散浓度、诱导压制能力、腺体发育程度等多个方面进行综合的测试和评估。

俱乐部要求他在随队期间PCE长期稳定在70分以上，这个数值是传统竞技体育中对A/O属性选手的通用要求标准，许闻意对这个值很熟悉，立刻就明白应该是参考着定下来的。

陆翔见许闻意顺着他所指的地方开始浏览，说明道：“你入队后，战队会对你和其他Alpha队员的信息素状态进行长期跟进，也会有队医辅助进行信息素控制训练，不过在正式入队前，还需要你提供一份三十天以内的信息素检测报告，PCE评分要达到60以上，检测机构的安排和费用都由战队承担。”

现在社会中正常入职也要提交体检报告，但多数情况下只是走个过场，战队以前也从来没有真的拿信息素去卡过Alpha选手。

陆翔现在要特意提给许闻意，自己心里就有点不自在，便开始详细地给许闻意解释起这些特意加重标注的要求是怎么确定的，战队有哪些方面的考量。

许闻意听得认真，他明白这些方案绝不是简简单单拍板确定的，其中的郑重让他也不由得坐直了一些。

耐心等到陆翔说完停下来，许闻意转身从挂在椅背上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打开后递向他，说：“我之前有做过检测，评分可以达到战队要求，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评估，报告都在这里。”

陆翔接过一看，是一叠厚厚的信息素检查报告。

从一年半以前开始，每月一张，许闻意在此期间，PCE从78快速提升到了96。

这个数值的离谱程度，让他忍不住翻回去又确认了两遍。

信息素的控制能力与腺体神经的发育水平有关，普通人的平均值大约在60左右，在有专业人士指导并进行练习的情况下，一般都可以提升十几个点。

许闻意的这个评分增幅，显然是早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专业训练。

说不震惊是假的，陆翔将文件夹递给陈昱煋，示意他也看看，随后抬眼望向了茶桌对面的人。

这个年轻的漂亮的Omega，不管是在直播中，还是今天见面，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沉静。但越与他接触，陆翔就越觉得他那纤瘦的身体下，似乎满满当当地塞着独属于少年人的韧劲。

陆翔曾经凭借他作为战队经理的经验，判断许闻意能够在职业圈子里获得一席之地，而现在，他更是无可抑制地希望许闻意能够走到顶尖。

陈昱煋看完报告，合上了文件夹递还给许闻意，忍不住问：“为什么去做这么多信息素检测？”

许闻意答：“那会儿去试了很多战队，觉得可能会有用。”

他确实是想用这一叠报告来证明，自己的第二性别不会对训练和比赛造成影响，只是以前没有得到过拿出来的机会。

陈昱煋点头，“嗯”了一声。

许闻意读出他的肯定，淡淡一笑，把东西收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好。

陆翔清了下嗓子，说：“既然PCE没有问题，从你个人情况来说，我们就没有其他的要求了。不过成为职业选手，对你的未来影响会很大，还是需要慎重考虑。如果对战队还有疑问，欢迎随时联系我，你也要和家人好好地商量一下。接下来世界邀请赛就要开始了，等比赛结束后，希望能得到你的答复。”

面谈的过程很顺利，陆翔代表FOG给出了十足的诚意，许闻意问清了对于合同中的几点疑问，最后互换了正式的联系方式。

结束的时候刚过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