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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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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禁军来回穿梭的脚步声忽近忽远,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乌云蔽日,王良晦站在影子里忽明忽暗,院中枯枝被呼啸寒风吹得几乎折断,那佝偻的树枝像是王良晦的脊背,似乎风再大些,他就断了。

“王相,事关重大,您可要好好想想。”闫衡眼角挑起一抹笑,不轻不重地说道。

“老夫年纪大了,许多年前的事情也有些记不清了。关成材,”王良晦推开王之涣,抬起步子坐在桌案前,说:“老夫有些印象。那时候的燕州一片灾乱,民不聊生,河里的水都干了,粮食颗粒无收,百姓们祈求老天可怜,就盼着能下一场大雨。”

闫衡靠在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册子翻看,静静地听着王之涣讲故事。

“那时候,朝廷调拨粮草救急,调的是运往边关的粮,重重盘查,层层严管,粮食总算全须全尾地抵达燕州。当时的燕州知州吴永康,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竟拿那些发霉、掺着草料碎石的粮食救济百姓。有人铤而走险,一路告到上京,先帝大怒,这才拍派老夫去查。老夫发觉吴永康是个无用之人,倒是他手下的谋士,颇有几分胆色。”

“所以王相觉得,此人可堪大用,便手书叫人留他一条性命吗?”闫衡合上书,塞回书架,随手抽了另一本。

王良晦轻笑道:“老夫只记得此人颇有能耐,却不记得此人姓甚名谁了,如今闫御史提起,老夫才隐约记起一些。”

王之涣守在一旁,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闫衡,闫衡视线与之擦过,并未多做停留,他说道:“依照王相的意思,您与关成材没关系了?这手书又是怎么回事?上头可清清楚楚地盖着您燕州巡案使的大红官印呢!”

“老夫不曾写过什么手书,我与关成材无甚关系,他又犯下滔天罪行,老夫为什么要救他?”王良晦直了直身子,“至于上头的官印,老夫也不知为何。这么多年,这官印辗转经过许多人之手,那时候跟在我身边的人都能碰到官印,若是有人想借此冤枉老夫,那可再容易不过了。御史大人大可上报吏部,告到圣上面前,也只能治老夫一个疏于管教之罪,私通朝廷要犯,这样的大罪,老夫万万承担不起啊。”

闫衡停在桌案前,一双狼目盯着王良晦,幽深而冷漠。

那双温润的眸子已经苍老得有些浑浊,对上闫衡那极具攻击性的目光也丝毫不甘示弱,闫衡的利刃像是一刀捅进棉花,不痛快,也不解恨。

“老夫与诸鸿文无冤无仇,实在不知他为何死到临头还要攀咬老夫,就有劳御史大人尽快督促刑部和大理寺,为老夫洗冤。年轻人啊,做事应当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稳当,”王良晦语重心长,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长辈,“那时跟在老夫身边的人还有如今的岳州城知州黄忠瞿,现如今也被你们关在刑部大牢,不然你们在从他身上查一查,或许能有意外收获呢?”

“多谢王相提点。”闫衡皮笑肉不笑,王相站在一旁的王之涣,说:“我去看看他们搜得如何了,侍郎大人,带路吧。”

*

路易通端坐案前,面对腥臭的血腥味以及腐肉的臭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时不时攒动一阵,最后实在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出牢狱,将前三天吃的饭都吐了个干净。

“大人,要不,您还是回去吧。”有人递来新的巾帕,还给他拍着后背,说:“此人又腥又臭,也张不了口,一时半会儿也审不出来什么,还是让小的们守着吧。”

路易通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用清水漱口,说:“不用。”

闫衡统共交给他一件事,这件事到现在还没办好——抓捕关成材。

关成材是个狠人,被派去的官兵一路围剿,眼看着就要追到了,穷途末路之际,他竟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路易通曾向闫衡打包票,说最多两日便能将人带到上京城,奈何关成材跳了崖,他们只能绕路到崖底下去找,耽误了三天,找回来一个废人。

关成材没死,但是手筋脚筋都被挑了,连同舌头也被人割了,身上多处腐烂发臭,就是个活死人。如今他说不出话,写不了字,路易通怕他死了,还得给他灌些上好的补药吊着性命。

路易通腹中空空如也,已没什么可吐的了,他腿脚发软,打着颤儿哆嗦到牢房中,看着躺在草堆里奄奄一息的人,自言自语道:“你主子的心真是狠,眼睁睁看着你陷进泥潭也不肯伸手捞你一把。一刀给你个痛快多好,这么折磨你......”

*

闫衡从王相府中出来,一队人马疾行到青巷口,众人都散了,只一名小兵停在闫衡跟前,冲他点了点头。

此人正是乔装扮作禁军的长月,一张雪白的脸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抹成了大汉们的肤色,五官也有些变化,闫衡说不上来个一二三,奇的是,就连身高上也做了手脚,比先前高上不少。

闫衡瞅着四周无人在意,低声吩咐道:“跟我走。”

闫衡带着长月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处小院,朝门外的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玉兰玉竹便带着长月到偏房里换衣服去了。

闫衡推开一条门缝,从门缝里挤进去,反手关上门,轻手轻脚进了里屋。

“做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没睡。”邹楠坐在小案前看书,听见声音翻着书页,抬头问道:“怎么样了?”

“经长月确认,千机阁出事之前,你们阁主接待的人确实是王良晦。”闫衡身上带着冷气,没敢靠得太近,脱了外衣等了好一会,等身上的衣裳都暖和了些,这才挨着邹楠坐下。

不一会儿,玉兰敲了敲门,带着长月进来。

长月一见邹楠,泪花在刹那之间都涌了上来,她跪在不远处,伏在地上又开始无声地落泪。

玉兰赶忙扶起长月,“这是做什么,姑娘快些起来说话吧。”

邹楠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长月才停止抽泣缓缓起身,玉兰给她另外拿了个凳子,这才转身退出去。

“姑娘,我决计不会看错,今日见那人身形和言语,的确是先前与阁主见面之人。”长月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人,是不是与阁主的死有关?”

邹楠对上长月那双期期艾艾又充满了愤怒的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是。”

邹楠从长月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时,她有怨,有恨,可又不知道该去找谁。谁是仇人,谁是凶手?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恨谁,也不知道该怨谁。

谁都有可能是仇人,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信任的,任何一个靠近的人都有嫌疑。她知道唐云意还活着的时候,她才有了某种勇气,唐云意是她的支撑。

那时,只要有一点点线索,她都会为之奋不顾身,她只想找到真相,手刃仇人。

后来,邹楠知道唐云意早就不在了,她并没有倒下,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坚强。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真相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山雨欲来,她反而不那么惊喜欲狂了。

邹楠望着坐立难安的长月,说:“我现在有个猜想。探听一事,或许并不是阁主的本意。”

自长月进来,邹楠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闫衡见两人眉来眼去,忍不住插了一句:“是王良晦的意思。”

这么一说,长月只需略微思考一下,便能理出个大概了。

长月每次去千机阁,总能碰见王良晦,这是为什么?探听既是机密,怎会轻易让外人见到?除非这个人,是个参与者,也可能是个领头人。

“阁主要归顺朝廷,那时或许是个契机,因为王良晦找上了他。王良晦在百姓、百官、乃至皇帝心中,都是极有分量的人,若是王良晦要阁主建立探听网,当做是投效朝廷的投名状......”长月微微皱眉,“可是,两人后来为什么反目?”

邹楠:“如今的盐铁案子脉络清晰,银子都流到边关去了,边关离咱们太远,消息送回来还需要些时间,但我们不妨做个设想。王良晦在盐铁案中必然起了不小的作用,随着探听网的完善,阁主或从你们送来的册子中找到些蛛丝马迹,发现王良晦不断往边关送银子,对王良晦起了疑心。”

“王良晦自知纸包不住火,便想着假借朝廷之名给千机阁安上一顶谋反的帽子。”邹楠望向闫衡:“麻烦你向皇帝暗中打探一番,收拢千机阁,究竟是皇帝自己的主意,还是经旁人暗示之后才下的决定。”

闫衡点点头,说:“可是,这些都是我们推测出来的东西,暂时没有证据能证明王良晦曾私下联系过千机阁,更没有证据能证明,王良晦与盐铁案有关啊。”

“我能证明。”长月眼眶有些发红,她说:“我能证明他早在圣上意欲收拢千机阁之前,多次会见阁主,我能证明。”

长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能证明,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邹楠忍不住说:“长月,我发觉你越来越爱哭了。”

“姑娘见笑了。”长月用袖子胡乱抹了抹,“需要的话,我可以作证。”

“你是人证,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了,不能急着暴露。”邹楠无意识地翻了翻桌案上的书册,“我们得拿到凉州的账本,那才是能给王良晦定罪的东西。”邹楠又想起什么,问道:“后街的案子怎么样了?”

闫衡:“魏函山抓了两个人,基本上可以定罪了,但是他们死活不招受何人指使,一口咬死了就是一时兴起想找点银子花花。我已派人去查了,这二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是被推出来顶罪的,这案子就只能到这了。”闫衡朝邹楠望了望,明知道真凶是谁,却只能草草结案,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闫衡心里一阵难受,十几条性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像是晨露一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邹楠:“王良晦狡兔三窟,沉谋重虑,他要我们去查黄忠瞿,想必是早做准备,那封手书必然不是他自己写的。”邹楠沉吟片刻,说:“诸鸿文与王良晦......王良晦老了,王之涣尚且年轻,筹谋不了这些大事,诸鸿文供出王良晦,是为了威胁王良晦救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诸鸿文跟着王良晦与虎谋皮,暗中为王良晦做了不少事,可是时间长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诸鸿文不再满足只做一个受人吆五喝六的小弟,他想与王良晦争权!

邹楠遭受的刺杀看起来像是王良晦做的,可王良晦城府极深,不会轻而易举露出马脚,是诸鸿文假借王良晦之名行刺邹楠,欲抢夺令牌占得先机。这也就是为何刺客一经放出,却被另一伙刺客灭口!

诸鸿文暂时没敢跟王良晦翻脸,他还得借王家的势!

诸鸿文掉马后,必不会原地等死,他在威胁王良晦,告诉他: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你必须救我,不然我就把你供出来!

那么王良晦呢,会救他吗?

地龙烧得旺,邹楠指尖依旧微凉,她合上书本,说:“我得入宫一趟,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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